清熙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係統問她:【你來幹嘛?你不是很怕尷尬嗎?】

清熙認真道:【我覺得不能這樣逃避……其實也不是,就,我覺得這是我的錯,我應該承擔起責任,而不是讓他就這樣走。】

昨晚的醉酒是她提著酒壇上門,是她灌唐有容酒,是她對唐有容拳打腳踢。

作為罪魁禍首和始作俑者,那不能在耳聞自己的母親為難了唐有容之後,毫無負擔的離開。

她總該做點什麽。

係統八卦道:【不止吧?】

昨晚的唐有容,可是**裸的表達了自己對清熙的仰慕呢。

清熙對此不以為然,【醉鬼說的喜歡算什麽喜歡?你別這麽戀愛腦行不行。】

【嗬嗬,】係統冷笑了一聲,潛水了。

莫名其妙!清熙才不管它。

唐有容等人很快走進了,清熙硬著頭皮朝他揮了揮手,用笑容掩飾尷尬,“嗨!”

那一邊唐有容看見了清熙,遲疑的放慢了腳步,他身邊的管家立刻催促道:“唐坊主是累了嗎?還是快些走吧!”

他當然看見了自家小姐!那就更不能讓唐有容在這逗留!

清熙眼睜睜的看著人一停不帶停,好像沒看到她似的,眨眼之間就要走遠。

“唐坊主!”她顧不上自己的尷尬,大聲喚道:“能聊一聊嗎?”

唐有容瞅著管家。

管家姓崔,這個姓氏便是前代鎮國公給他的父親的,他是國公府的家生子,從出生開始就被灌輸著要為主人家服務的思想。

他當然不會讓自家小姐沒麵子。恭順的低下頭,再也不見剛剛催著唐有容走的樣子。

唐有容和清熙終於順利會麵。

兩人麵麵相覷,相顧無言,每一寸的空氣中都彌漫著致死的尷尬。

還是清熙先開口,她鄭重道:“我酒後失狀,對唐坊主多有冒犯之處,抱歉。”

唐有容立刻搖頭,“都怪我。”

清熙挑眉,“怪你什麽?”

唐有容不假思索,“怪我的酒量太差了,怪我的思慮不夠周全,為慶功宴準備的酒太烈。”

清熙拎著去找他的酒,就是月下坊為慶功宴準備的高濃度白酒。

說是烈酒,隻是針對這個朝代落後的釀造技術罷了,清熙原本根本沒把這所謂的烈酒放在眼裏,才敢去找唐有容拚酒!

結果在這低濃度糧食酒的陰溝裏翻了船。

況且她還有係統,萬一她喝醉之後智商下線,係統可以在腦海中直接指導她做事。

清熙這輩子還沒喝醉過,哪裏知道喝醉的酒鬼是這樣的不可理喻?

消息是成功的套到了,腸子也已經悔青了。

唐有容的反思更是顯得她很無理取鬧。

清熙幹巴巴地替母親道歉,“我娘剛剛為難你了,她應該是誤會了我們的關係,你完全是無妄之災,不好意思。”

唐有容的唇邊,不禁泛起了一縷苦笑。

崔夫人精明厲害,一雙厲眼,一眼就看穿了他那些不足為外人到的心思,那些隱秘的歡喜。

月下坊的坊主,普通人或許敬他三分,可放在這傳承百年,煌煌赫赫的家族中,卑如泥塵。

更何況他還膽敢帶著清熙喝酒,屏退左右,單獨兩人,又懷著實在說不上磊落的心思,崔夫人怎麽能不駁斥他?

而眼前的少女還毫無所覺,一派信任。

唐有容溫柔道:“並非如此,崔夫人的疑慮和斥責是我應該承受的。我身為男子又是長者,怎麽能帶著姑娘家孤男寡女一起喝酒?還和你一起喝到酩酊大醉……傳出去,人家要怎麽想你?”

唐有容若是隻說前麵還好,一說到名聲和風評,清熙就道:“我才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要是一切都按照大盛朝的主流思想做事,清熙裝的要累死啦!

唐有容隻順著清熙的意思說,“嗯,清熙是最特別的姑娘。”

風聲簌簌,枝頭的木槿花開得正好,有些熟透了的花被風一吹,輕易的從枝頭跌落,發出“咚”的一聲。

巧之又巧,一朵木槿“咚”的砸在了清熙的頭頂,清熙痛得嘶了口氣,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唐有容忍俊不禁,他接住這一朵從清熙的腦袋上二次墜落的木槿花,動作自然地塞進自己懷中,“你還好嗎?”他關心道。

“還好,”畢竟隻是一朵花兒,也隻疼了那一下,之後就好了。

清熙和唐有容,兩個人站在花樹下,又一次陷入了無言。

明明前一天還在敞開心扉,聊家人聊童年,隔了一夜再見麵,兩人之間就隻剩下一些客套的社交辭令。

唐有容和清熙站了一會,他先提出了告辭,“我就先走了。”

清熙點頭。

她目送唐有容的背影遠去,突然神使鬼差的開口,叫住了唐有容,“等等!”

唐有容應聲回頭,他迎著光行走,暗藍衣袍上的暗紋熠熠生輝,轉過來的臉卻埋在了陰影裏,看不見一絲光亮。

清熙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為什麽自己會突然叫住唐有容?

兩個人明明就不熟,昨天在酒精和月色的催發下交心才是件奇怪的事兒……

清熙沉默了半餉,唐有容卻笑了,他把整個身體都轉回來,對清熙道:“你先回去吧?我們以後再見!”

他學著清熙剛才的樣子,也笑著揮了揮手,動作生澀又古怪。

清熙忍不住笑起來,她點點頭,大聲道:“下次再見!”

唐有容就在月下坊,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沒必要這樣扭扭捏捏的!

清熙步履輕快的回房了。

沒走兩步,就看到了崔夫人黑沉似鐵的麵容。

啊這……

崔夫人柳眉倒豎,怒火三丈道:“你還偷聽?長本事了是吧?”

清熙恨不得舉起雙手原地投降,她可憐巴巴道:“娘親,我錯了,原諒我吧!”

“嗬,”崔夫人已經看透這個小纏人精了,“爽快認錯,堅決不改是吧?”

“我哪敢呀!”清熙為自己辯白。

“我看你沒什麽不敢的!”崔夫人冷道:“禁足一周,不許出門,安安分分在家等你爹回來!再和我一起進皇宮!不許鬧事!”

清熙:“……”

她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隻好含淚點頭。

爹爹要回來啦!她要在爹麵前保持她乖寶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