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樓內。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沐顏說出這話時, 樓內朦朧的燈盞恰如其分地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整個人也開始散發著與旁邊阿空相似的神性。

隻是,更加朦朧漂亮, 像是心善的下凡仙女一般。

雖不是佛, 卻普渡眾生,懷著一顆佛心。

而處於阿空的位置,這份融合著美貌和神性的明悟,振聾發聵, 讓他一時無言。

他不會後悔和懷疑此前所說的話,隻是覺得沐顏從說起這句話時, 整個人變得有些不同了。

耳邊,疫魔屍哀嚎, 瘋狂的撞擊聲幾乎要將整個樓撕裂。

沐顏臉上帶了幾分急切和懇求,再次看向少女:“這位姑娘, 疫魔屍突然瘋狂,此處的人都危在旦夕,當今之計,還是應該關心眼下的安危才。這樣好不好?此前種種, 都是我的錯,還請姑娘不要再生氣了。”

“我知道姑娘不是無情心狠之人,剛剛出言,也隻是因不信而防備於我,我都可以理解,我也能向姑娘保證,隻要我活著, 絕對不會讓姑娘受到傷害, 還請姑娘助我。”

少女漫不經心地看過來, 她眨眨眼:“你話說短一點,太長了很墨跡我懶得聽。”

“以及,你說都是你的錯的時候,能不能稍微說得真心一點,這樣敷衍的模樣,是在故意激怒我嗎?”

“還有,你說隻要我們同意幫助你,現在這些疫魔屍就能被你驅趕走嗎?這樣的話,你還真是厲害呢,就像他們在聽你的命令一樣。”

“最後,在一座滿是騙子的城池,你對我說,你會保護我。”少女輕笑,點點自己的腦袋:“別忘了,我可是被你的保護,送到了這裏來的。”

她油鹽不進,絲毫不講禮貌的懟人,倒叫沐顏有些泄氣,仿佛一拳頭打在了氣球上,勉強聽了個聲,可隻覺刺耳,就連拳頭也陷在了那裏麵,被控製著動彈不得。

雖然沒有記憶,可她覺得,自己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

因為很多人,早就敗在這樣的幾句話裏。

少女不敗,是因為她真的不在乎。

“聖女,”阿空不解發問:“為何一定要是他們兩人呢?”

是啊,為何一定要是他們兩人呢?

沐顏同樣不解。

可隻要一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她的心裏就湧現出想要分開他們的衝動。

這衝動,是由想要靠近男人的驅動和對少女天然的厭惡而組成的。

似乎,曾經也有過。

但沒有一次,有現在這樣強烈。

她仍舊盯著他們,視線中,男人很認真地對上少女的眼,堅持而認真地開口:“我說保護你,不是騙你的。”

而少女輕笑,像是一個精靈:“我當然知道了。”

他們之間,明明誰都沒有記憶,可偏偏對上眼神,卻有一種旁人再也插不進去的默契。

沐顏攥緊了手。

修真界中,兩個台上,同步直播貼中,有修者們發出了與阿空同樣的疑問。

為什麽沐顏一定要帶上這兩個人呢?

難道她已經恢複記憶了?

而沐顏終於開口:“我有種直覺,他們很強,不僅僅是在這座樓中,就算在這座城中,他們都是強者。”

“想要殺死疫魔,我們需要強者,無論怎樣祈求,無論對方有怎樣無理的要求,都可以。”

“我可沒有提無理的要求呀。”少女一雙眸子明亮地看過的,翹起的小腳一點一點,帶著點掌控者的悠閑:“倒是聖女,總是說些奇怪的話。”

沐顏此刻已經恢複了冷靜。

她知道在口舌上無法贏過少女,再講什麽大義更是要被對方按在地上摩擦,便不再去回應,而是抬高了聲調,以領導者的姿態,開始號召樓內的人。

“各位,疫魔屍快要攻進來了,事態緊急,還請各位摒棄逃跑自活的念頭,這一次,我們同心協力,一起對抗疫魔屍。隻有這樣,我們才能贏!”

慷慨激昂到修真界中看同步貼的幾個修者,都被帶動的有點熱血沸騰,想感慨兩句,沐顏實際上還是不錯的。

倒是快活樓的人嗤之以鼻,但就如同之前的放逐者們一樣,疫魔屍在前,沒有人會想要得罪一個淨化者。

這時候,配合著演演戲,也不耽誤之後的逃命。

反正,都是騙子,不是嗎?

以夏媽媽為首的人,正要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傻地高聲應和著沐顏的決定來表明決心和壯聲勢之後,就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的三聲,節奏很緩,明明是很平常的敲門聲,可聽來卻覺得那敲門之人很有教養。

未出口的聲音便立刻被咽了回去。

整座樓中都安靜了一瞬。

外麵疫魔屍的嚎叫和撞擊仍在繼續,這不疾不徐的敲門聲,與疫魔屍格格不入,可卻絲毫沒有被影響到。

人們發現,那房門之處,也沒有了撞擊和拍打的聲音。

疫魔屍們很有默契地忽略和繞開了這個人。

門外到底是什麽人?

沒有被撕碎,他到底有多強?

而沐顏的注意力,也終於從蒲雲憶和少女的身上第一次挪開,跟隨視線一起落在了門扇上。

唯獨少女,她連瞥都未瞥一眼那門,而是拉住了眼前男人的衣袖:“蒲雲憶,我們離開這吧。”

蒲雲憶瞥了一眼房門,但很快低頭對上少女的眼:“好。”

少女揚起了笑,似乎他這樣完全沒有猶豫的模樣,莫名起取悅了她。

她站起身,將桌麵上的盤子碗筷遞給蒲雲憶:“用了人家的東西,要原模原樣、幹幹淨淨地放回原處的。”

她一向隨性不羈,這樣的舉動透著點不尋常,但蒲雲憶沒有問,他接過盤子,一如既往:“好。”

“用的食材,我用刀晶幣支付。”他沉聲道。

兩人儼然出去逛街吃食的小夫妻。

少女笑了,像一隻乖巧的貓:“好。”

蒲雲憶將手中劍放在桌上,似是代替自己近身守護少女,才轉身進了廚房。

而少女則是拿起了蒲雲憶的劍,來到大廳的中間。

拿起劍的時候,她的手向下沉了沉,翻轉劍身看了幾眼,略有些好奇的模樣。

然後,她來到大廳中間,繼而又穿過,停在了夏媽媽的麵前。

明明是個柔弱的少女,走過來的氣勢卻如同千軍萬馬,夏媽媽麵上輕鬆,可因為不知道少女要做什麽,整個人都是僵直的。

“不用害怕我。”少女輕笑:“我對這裏的人沒什麽敵意的。”

“我隻殺惡人壞人。”她眨眨眼,幾分俏皮,又像是暗示。

像是暗示,此前死在這座樓中的那些客人們,是死於她手。

可夏媽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她在這裏的所作所為,絕對夠得上惡人壞人那一類的。

“我想要這快活樓。”少女眉眼中透著點淡漠的冷:“從現在起,這裏便是我的地盤。”

“明日午時之前,你們可以選擇留下或者是離開。留下,便是快活樓的人,是我的人,我會管著你們,離開,便離開,從此之後橋歸橋路歸路,沒有瓜葛。”

要這快活樓嗎?

要來做什麽?

掙刀晶幣嗎?

快活樓因為它生意的特殊性,在這不周城中,其實是受著這方勢力的眷顧和平衡的,每個勢力都想吞下這個地方,因為它掙錢。

可也同樣因為它掙錢,沒有一個勢力能吞下這裏。

得益於夏媽媽的長袖善舞,便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

可少女不像是貪圖刀晶幣之人,她想要這裏的目的,與那些勢力該是不同的。

但沒人猜得出為什麽。

因為沒有理由。

“快活樓的皮肉生意,以後不要做了。”少女眉眼淡淡,聲音很輕:“先休息一段時間,生病的治病,受傷的醫傷。三天後,再聽我的安排。”

三天嗎?

對於執著於生死和利益的不周城,三天,是一個過分奢侈的時間。

夏媽媽應了。

生死在前,她不會不應。

但瞧著少女雖然懟人,但隻懟那位聖女,看著像是個好說話的,便開口說道:“可這裏不做生意,不周城的各位老爺們,會殺了我們的。”

“不會的。”少女笑笑,透著點堅定的安慰:“沒有我的允許,隻要你們還在這座樓裏,就沒有人能殺得了你們。”

她輕抬右手,旁側被封住的窗戶打開,一隻疫魔屍嘶吼著撲進來,剛跨進半個身子,就整個被穿透撕裂,然後被拖了出去。

屋內地麵上,連滴血跡都沒有留下。

而出手的是什麽,沒有人看見。

實力的彰顯,無聲震懾,唯獨遠處的沐顏,在察覺到這一切時,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果真,從還未遇見,她便覺得危險。

而如今少女展現的一切,不像是正派,倒處處透著邪性。

少女和疫魔之間,未必沒有聯係。

這樣,更要在誅殺疫魔的行程之中帶上少女,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以防她通風報信。

想到這裏,沐顏邁步,向著那門口走過去。

無論那門外是誰,是什麽,但至少,他是驅散了疫魔屍來到這裏,是疫魔的反麵,既然是反麵,那麽便可信,遠遠比這少女要更可信。

而快活樓的眾人,在見識到少女露的這一手之後,也不敢再有什麽言語。

夏媽媽更是感謝自己的感覺,才沒有做任何惹怒少女的事情,否則,隻怕現在早就已經死無全屍了。

這時,蒲雲憶回來了。

他衝著夏媽媽微微頷首:“抵賬的刀晶幣我放在菜板旁了。”

夏媽媽微愣:“好。”

少女走近他。

她略有些留戀地看了看那尚未打開的房門,很快又展顏而笑,仿若世界上沒有什麽會讓她覺得不快的事情:“蒲雲憶,我們走吧。”

蒲雲憶:“好。”

*

溫瑜很紳士地等在門外。

係統在催促:【宿主,這有必要敲門嗎?直接踹門進去啊!】

【你要出不喜歡踹的,推也行。】

溫瑜:【傳統美德不能忘,要守禮儀。】

守禮儀?

離了個大譜。

係統心裏盤算著小九九,斜眼看過來:【宿主,你有什麽別的打算嗎?】

溫瑜:【嗯。】

係統:【什麽打算?】

溫瑜:【不能告訴你。】

係統:……

它扭頭定是翻書,並且故意翻得嘩啦啦地響,來表示自己內心的憤慨和不滿。

翻著翻著,聲音輕了。

因為,它看進去了……

寫得真好。係統咂咂嘴,感慨道。

溫瑜不出意外地看著它的變化,這樣單純到單蠢的係統,雖然親近,但溫瑜是沒有完全相信它的。

不論是係統許諾了什麽好處,但這樣一個係統,可能還有很多的係統,號召了這些多已經死亡的任務者做任務,這件事本身,就散發著“不可輕信”四個字。

或許,係統相信這個設定和背景。

但溫瑜不相信。

尤其是,當她對這個世界的情況產生懷疑的時候。

主角意誌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竟然能夠剝離掉係統送來的東西,甚至還能剝離掉係統。

溫瑜知道,這其實是為了削弱身為任務者的她。

可是,能觸及到係統層級的力量,就越發顯得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主角意誌從她的魂靈中,剝離出了她的柔軟,這個舉動屬於主角意誌用來削弱她的手段。

柔軟有什麽用呢?

對於溫瑜來說,無情的理智的判斷,才能讓她無往不利,而這一點柔軟,她其實不覺得有用。

當然,這樣的想法,或許也是出自於現在的無情的理智的她。

可主角意誌卻認為,這能掣肘她。

光這點本身,就透著詭異。

溫瑜斂眸,這個最後一個世界,死掉了十九個任務者的最後一個世界,確實不同凡響。

詭異,有難度,很適合她。

“吱呀。”

眼前的門開了。

一點點光亮釋出,連帶著微弱的馨香之氣,在這疫魔屍的惡臭和血腥味之間,分外得醒目和清新。

光亮之中,不出所料,是沐顏。

她看到溫瑜時略有些吃驚,更多的是焦急,伸出手來拉她:“溫道友,疫魔屍凶險,快隨我進屋!”

而她出現的那一刹那,本已隔離的疫魔屍也開始躁動起來。

隻是再如何躁動,與溫瑜的距離中間,卻像是隔著銀河,根本無法跨越。

在那片人們無法看見的空間中,無限拉長的黑刺將疫魔屍阻攔住,它炫耀地擺了擺身體,可隨即又人性化地垂頭喪氣,似乎探了一口氣似的。

若是站在原處看,就會發現,整個快活樓中,之前盤根錯節的黑刺已經不見,隻剩下了這一根。

而這一根,是在與其他“爭奪跟隨權”的打鬥中,被揍扁的那一根,輸了團戰,便隻能留下來“看家”。

溫瑜自是察覺到黑刺的動向,她知道,這意味著,“妹妹”離開了。

微微揚眉的同時,溫瑜向後退了一步,避開沐顏伸過來的手。

她微微一笑,盡顯風度:“聖女莫要慌張,疫魔屍已被擋住,無法近前。”

沐顏這才注意到周圍情況似的,略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說著,她的視線越過溫瑜,看向她身後的折堂:“這位是?”

“他是不周城的醫者折堂先生。”溫瑜開口道。

聽到折堂這個名字時,沐顏眼底的顏色,暗了一瞬。

似是這個名字,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中。

連被叫出的資格,都沒有。

溫瑜沒有放過她的變化。

可不知道父親身份名字的女主,是不該有任何變化和反應的。

而主角意誌若是單純完美地為了女主沐顏而服務,在這樣一個被主角意誌絕對掌控的世界,是不可能讓女主沐顏顯露這樣的反應的。

不像是感情上的反應,就像是眼底開了個暗紫色的小燈,那一瞬間換了背景一樣。

溫瑜繼續在雷區上跳舞:“此前我身上有遺毒,是折堂先生妙手回春,幫我清除。”

“此次疫魔屍異變,也是折堂先生與我相伴,主動前來,以解這圍困之危。”

“但似乎,疫魔屍不得其門而入,這裏並沒有危險。”溫瑜笑笑,笑容儒雅,說出的話卻故意往沐顏心窩子上紮:“聖女,是你護住了這裏的人嗎?”

“不是。”

無情無欲的聲音,從房內傳來,溫瑜抬眸,就見到長了漂亮頭發的佛子明台,也走到了近前。

長頭發,便能掩蓋頭上的戒疤,這樣在這座城中,兩人都失去了記憶,不知身份,再日久生情就合情合理了。

溫瑜記得,如果和書中發展一樣的話,此時的明台,應該叫阿空。

這名字,看似是沐顏隨意起的,她原話是“隻是看著,就覺得他該叫阿空”,但實際上,切合的是此前佛子明台的法號“知空”。

是與沐顏傳書,彼此引為夥伴知己、有著特殊感情的知空。

也是眼睜睜看著師父淨遠抵抗疫魔,守護臨海城,最終圓寂而心生魔障的知空。

阿空這個名字,無意識地會提醒著這一切。

喚醒的,是佛子明台心中的魔障。

但此刻,明台的樣子和表現,卻與書中不同。

他走過來時,雖是長發,可身上那絲眾生平等憐憫的佛性掩蓋不住,看著像淡然,實際確實超脫。

“護住這座樓的,是剛剛在樓中的一位少女。那少女右眉眉心一點小痣,與閣下樣貌倒有七八分相似。聖女前來,隻是想與少女合作誅魔。”

這話將沐顏摘得幹幹淨淨。

是屬於佛子的剛正,以往被無欲的淡然所掩蓋,如今失去記憶,回歸本真,這點過於執拗的剛正,就分外明顯。

沐顏頭微低:“阿空說的是,我正要與溫道友說。”

她言語中並無什麽不愉,但溫瑜知道,她的心裏並沒有麵上這般平靜。

當然,這樣的不平靜,接下來,沐顏需要習慣了。

溫瑜眼眸微眯,對於明台的表現,倒是很滿意。

書中的明台,因為此前經曆過無雙拍賣會上震撼心靈的高光一瞥、禦獸宗中的名為幫助的**,現偶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從此前單純報仇的執念,逐漸延伸到了對沐顏的欲望上。

至少,他並不抗拒。

所以,當進入不周城,失去記憶後,他剛正仍在,執拗仍在,隻是唯獨對沐顏起了特例。

即對別人剛正,對沐顏執拗。

那樣不論你做什麽,別人都是錯的,我隻對你一個人這樣的特別,讓當時的讀者在評論區磕得飛起。

畢竟,這人可曾是佛子高僧,他當舔狗爽度能上升十個加號。

但現在,因為溫瑜這蝴蝶翅膀,沒有了那些牽扯的劇情,甚至還添了些別的。

佛子剛正依舊,執拗依舊,隻是沐顏不再特別。

很好。

溫瑜微微頷首,雖然仍有風度,麵上卻帶了幾分急切:“在下溫瑾,道友說的那位姑娘,應該是我的妹妹溫瑜,她現在就在裏麵嗎?”

說著,她有些等不及似的,快步往裏邁進。

等看到大廳內情景時,明台的回應也傳過來:“那位姑娘已經不在這裏了。”

他沒有隱瞞:“她走得突然,但這又像是她的性子。”

聽到這句話,沐顏抬眼看了過去,眸光中閃過一絲警惕。

阿空怎麽與少女這般熟悉了?

溫瑜笑了:“這確實是她的性子。”

“她無事便好。”

沐顏微微抿唇。這種感覺又出現了,明明是她人在這裏,可是他們卻在談論另外一個人。

本該屬於她的注意力,被奪走了。

沐顏聲音微揚,她轉身往回走:“疫魔屍在外,不知什麽時候會突破,我們還是進屋再詳談,說些正事。”

頭腦空間中,係統抱著肚子笑出了聲:【啊啊啊,正事!說妹妹就不是正事了嗎?她酸得都出味了!】

溫瑜唇角微微勾起:“不妨事。”

她眼中隱現驕傲和欣慰,是對自家孩子那種盲目的自信和誇讚:“既然是瑜兒布下的控製,那麽這些疫魔屍便不會突破。”

似是這話激怒了疫魔屍,哀嚎與拍打聲越發得重,可再怎麽掙紮,這些聲音,都局限在原地。

那個瞬間,沐顏站在那裏,感覺有點涼涼的。

除了這之外,她的心底,有另外一股情緒,那是——惱怒。

是一切明明盡在掌控,可卻被束縛住手腳,做什麽都白做的惱怒。

但她很快笑了,走在前麵引眾人進屋,在折堂經過時,肉眼可見地對他多了幾分在意,才關上了門。

然後,她對之前與妹妹的事情絕口不提,隻是看向溫瑾:“溫道友,不周城苦疫魔久矣,我與阿空想要集結有誌之士,一同前往疫障迷霧,誅殺疫魔,解救不周城。”

這便是書中屬於女主的主線劇情了。

隻不過進展沒有現在這麽快,畢竟還有無數小炮灰送上來被她感動,同時她還要與失去記憶的一號魚和三號魚談情說愛。

西街幫因為她的淨化能力並未消失,死死咬住她就是聖女,每個夜晚,都靠她的守護,再未有過傷亡。

沐顏的決定,是在某一個夜晚,誤入外麵,見到了那人間地獄,才不顧西街幫的勸阻,決定集結一個隊伍,去誅殺疫魔的。

那時,她的淨化能力已經得到了證明,且久久不消,放逐者和西街幫為了抱住她的大腿,自然還是給了一些應和的。

現在,隻到了還不過一天,這決定就已經下了,這樣的應和,自然是不會有了。

但誅殺疫魔的旅程還是要去的。

畢竟,那裏有使者岩漿,是蒲雲憶轉生的重要道具。

一旦他轉生成噬冉獸,隻記得一個人,失去了對沐顏的所有記憶,這條魚不攻自破。

“那疫障迷霧後的一切我也很感興趣,便與道友同行。”溫瑜頷首,玩了下話術,聽上去像是沒有拒絕。

沐顏笑了,如三月花開,透著點大氣的溫柔:“我就知道,道友一定會答應的。”

這話中,透著點親呢。

是瑪麗蘇女主們用來拉關係的套路手段。

沐顏玩手段,阿空卻在意另外一件事,他來到近前:“這位道友,可是恢複記憶了?”

腦子裏開始倒水的佛子,還是清醒的。

溫瑜看他一眼,笑著應道:“當然。”

“那道友可知,我的名字,我的過去?”阿空淡然發問,即使是他這樣的性子,聲音中也顯露出一點在意。

沐顏呼吸微滯,下意識地望過來,手指有些發緊。

溫瑜回道:“我不知。”

沐顏手指微鬆,可緊接著,就見溫瑜看了過來。

那眼眸中有溫柔,還有藏在那溫柔之後的、隻有她可見的占有和瘋狂。

“但我知道聖女的名字。”

“聖女的名字,是沐顏。”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