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顏?

阿空微微怔忪, 他記得,此前那位少女,這位溫城主的妹妹溫瑜, 便是因為這個名字和聖女發生了衝突。

因為聖女說這是她的名字。

少女不認。

快活樓的人也露出了興味的表情, 隻是他們多數人想得比較簡單,認為這是一次騙術翻車。

而眼前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隻有把車再翻過來的,才是高手。而無論是翻車還是翻回來,他們都很喜歡看。

這算是, 屬於不周城的小小娛樂。

至於時刻關注的修者們,四個畫框主角變成了三個, 但因為來的是溫瑜,所以關注度暴漲。

現在看畫框, 對於修者們來說,儼然有種追話本的感覺。

放不下, 心癢癢,因為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也因為想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

而當聽到溫瑜說出沐顏的名字時,這種被勾住的欲望, 就越發明顯。

兩個台上,幾乎爆發了一個小小的**。

還有一部分,已經放下連玉簡,認為畫框同步耽誤修行的,隻打算後麵聽個總結,便去好好修煉的人,聽到如今情況, 也都被召喚了回來。

修煉可以晚點, 這可是世紀大翻車啊!

必須看!

“沐顏?我嗎?”

快活樓中, 沐顏輕輕眨了兩下眼,有些迷茫和不確定:“溫道友,你說我才是沐顏嗎?”

“可怎麽會呢,”她也沒藏著掖著:“我在看到那位與你相似的少女時,腦中突然浮現了這個名字,我便一直以為這是她的名字。”

“剛剛她在這裏,很激烈地否定了這個名字,還是我還有些受傷,現在看來,倒真有可能是我弄錯了。”

這種窗戶紙基本上已經戳漏了的情況下,主動提及,比藏著避讓被人強行扯出來,要明智得多。

但損失已經造成,就算再怎麽說,改變的也不會太多。

修真界兩個台上那麽多雙眼睛,此前又經曆了那麽多的人設翻車,現在他們會有自己的判斷了。

而這判斷,在溫瑜有意的培養下,絕對不會是偏向沐顏的。

果真,溫瑜很快又聽到了那窸窸窣窣的細小的聲音。

“沐顏真是太假了。”

“又裝無辜,她沒有裝累,我已經看累了。”

“我都聽說了,萬廣海靠著她,從不少青年才俊那裏攬財,上梁不正下梁歪,師父這種敗類都能偽裝成這樣,更何況是徒弟呢。”

像是說的人太多,情緒搭乘著新釋放的冰晶靈氣,滲透了兩個世界間的屏障,從裂縫之中到達與傳遞。

一旁的椅子上,金蟾憊懶舒服的一歎,渾身的金色又少了許多,儼然蛋黃被偷吃不少的蛋炒蛋。

它抬起頭,睡眼朦朧地看了看溫瑜,確認她仍舊在,又趴下去,將自己像貓貓一樣努力團成一個團,又接著睡。

從最開始跟貓貓學習之後,金蟾就一直以為這樣很萌很能打動人心,因而多數睡覺的時候,是團著睡的。

但是,一隻沒有毛絨絨的生物,也沒有貓貓那長長的靈巧的尾巴的生物,甚至長的也是個□□樣,這樣團,隻會讓人覺得它脖子筋攣,才會想要埋到肚子底下去睡。

溫瑜對這樣子見怪不怪。

她瞥了一眼,確認了冰晶靈氣的持續變動,看錯了沐顏,溫和而笑:“沐道友,瑜兒一向乖巧,你弄錯了也沒有關係,來到這裏大家都失去了記憶,這情有可原。”

這話,看似安慰,實際還是站在了自己的妹妹那邊。

雖然還記不起眼前這人,但察覺到這種可能性,沐顏就覺得心口堵得慌。

她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問道:“溫道友,你是何事恢複的記憶?今日下午遇到時,你似乎還不認識我。若是有什麽方法,還請不吝賜教。”

她頓了頓:“縱然無法恢複記憶也沒有關係,既然是聖女,便以誅魔以己任,不論如何,我還是會去疫障氣中找到並殺死疫魔。”

沐顏麵容上露著一股堅定,身為女主,這樣像傻子一樣的堅定和執著,往往給她增色不少。

因為當她這樣的時候,身旁一定有可攻略的魚。

不僅僅是有號碼魚,還會有順手撈撈的小魚小蝦。

畢竟這樣大義凜然的模樣,隻集中攻略個別魚,就顯得有點浪費了。

溫瑜默了默:“沐道友,或許,你該先恢複記憶。”

“沒有過往記憶做依著和判斷,弄錯我妹妹名字的錯誤,也許還會發生,下一次,可能會更嚴重。”

“當然,”眼見沐顏笑意微淺,溫瑜打完棒子再給甜棗:“誅殺邪魔,艱險萬分,溫某會陪你同去。”

她笑意中透著溫和包容,那是男人看女人的寵,是此刻的沐顏很需要的。

沐顏笑意真實了些,還帶了一絲羞意:“隻要道友別生我弄錯妹妹名字的氣就好了。”

然後,她抬眸望過來:“溫道友,你能與我說說我的過去嗎?或許,我能想起些什麽來。”

女主沐顏的過去,當從旁人口中講述時,自然便是誇讚。

溫瑜不想誇她。

她笑著應了,卻是先看向了明台:“這位道友,我似乎想起了你的名字。”

“你叫明——”

後麵的字,溫瑜並沒有機會說出來。

那一瞬間,來自於這個空間的壓迫力如同一隻逼人的劍,垂直地向她壓下來。

而身旁沐顏雖在笑著,可像是與她隔著漫長的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她的笑容被無限拉長,顯得虛假而可怖。

虛假於她其實並不希望明台知道太多的信息,可怖於那來源於主角意誌的對於想要揭露這信息的溫瑜的攻擊性。

似乎這個空間,被擊碎成好幾塊。

沐顏和明台在一塊,溫瑜在一塊,折堂在一塊,快活樓的人,則零星分散到幾塊。

溫瑜之所以能看見,是因為捆縛守護快活樓的黑刺,很機智地將自己分散,纖細的黑色細絲融入到空間分割的裂縫中,像是給畫上了黑色的邊線。

在溫瑜的眼中,分外地清晰。

而從她的視角看過去,能輕而易舉地看到,有的空間中人物行動快如疾風,有的則遲緩到帶著慢動作的虛影。

很快,穿透空間的視覺不見了。

她所在的空間被無限拉長補足,仿佛一切沒有變化,就連眼前也還是沐顏、明台和折堂三人,但溫瑜知道,眼前隻是虛假的傀儡,秉承著簡單的人物邏輯,但並不是實際的那個人。

她沒有想到這裏會有這樣的變化。

但是她推動了如今的變化。

因為,她的目標,早就已經不是沐顏了。

溫瑜抬起頭,看著虛空之中藍紫色的火花變幻線,緩緩地露出了個笑容。

她的目標,是主角意誌。

當抽夠了足夠的金光、怨氣和冰晶靈力後,那黑刺受到感召,將溫瑜托起,迎上了虛空中的主角意誌。

而溫瑜原本的位置,留有一個相同模樣的人,那是與其他人一樣的傀儡。

這是主角意誌割裂空間後的法則。

它為了不被察覺異樣,用傀儡去做一個投射,優先保證的,就是每一個空間中的人數都是全的,無論是真人,還是假人。

而無論從哪個空間看,都不會有缺人的問題。

溫瑜利用了這個法則。

她離開得隨意,而主角意誌掌控下的空間法則,會為她重新補出一個人的位置。

溫瑜停在那片紫藍色中。

係統說得對,這顏色這形狀,確實很像變換彩線的屏保,透著點朦朧美意。

這是第一次,溫瑜直麵主角意誌。

也是她故意布的局。

或者說,是一場試探和確認。

若主角意誌完全服務於沐顏,永遠事事以沐顏為先的話,明台的名字,不足以讓它割裂空間和時間,也要阻止。

這種表現,更像是發怒,是惱羞成怒後,向你們展現我的能力。

而這發怒的時間點,與兩個台上傲堂被大規模嘲諷爆發到頂點的時間點,是一致的。

主角意誌,是因為傲堂的被咒罵而發怒。

而這場試探,也讓溫瑜抓住了主角意誌的本質驅動。

曾經,她也曾思考過,為什麽這明明是個瑪麗蘇女主小說,主角意誌卻是叫主角意誌,而不是女主意誌。

而現在,一切有了答案。

主角意誌,是為了主角而服務的。

這個世界的主角,現在是沐顏,是女的。

可是在千年之前,這個世界有另外一個名為傲堂的主角,是男的。

而現在,主角意誌中似乎還殘存著對於傲堂的維護,以至於,千年之後名譽轟然倒塌,被罵成這個鬼樣子時,主角意誌會發怒。

就像是在對人們展示,閉上你們的臭嘴,好好看看我能做些什麽!

這一點,不與沐顏的利益相悖,但絕對不是維護沐顏利益的最優解。

溫瑜看著虛空中的縹緲紫藍色。

那紫藍色緩緩流動,但卻像是無機質的死物一般,即使溫瑜已經來到了它的麵前,它也沒有任何反應。

主角意誌並不在這裏嗎?

溫瑜伸出手,探進那片紫藍色中。

觸感麻酥酥的,有種輕微的觸電感。

溫瑜又開口說道:“?dm…al…em…l…izi……m?…kemrud…is……m?za…dl?…s………?dm…al…em…l…izi……m?…kemrud…is……m?za…dl?…s………”

這是當初禦獸宗中,她敲碎那座本源雕像時聽來的話,雖然偶爾琢磨,但是不得其意。

但話出口,就連語氣、聲音、重音都與當初那雕像說得一般無二,可是那片紫藍色仍然靜靜地流淌,並沒有什麽就反應。

可那片紫藍色如同薄薄的霧氣,對於這句話,並沒有什麽反應。

溫瑜又拆解開單詞、反複組合去試驗,發現在發出l這個音的時候,薄霧的流速和酥麻反饋會有微弱的變動。

l這個音,在她曾參與任務的多個現代世界和星際世界中,有個共同的意思——“我”。

【你好勇啊!】

係統剛探查完了空間情況,正要回來匯報,見溫瑜直接伸手摸主角意誌,嚇得自己先表演了個觸電彈跳。

但見溫瑜無事,係統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仍舊忍不住出言。

溫瑜收回手,搓搓指尖,感受那上麵的酥麻感和反饋,不太在意:【既然抓住了,總要摸著驗驗貨的。】

【這片空間是什麽情況?】她問。

係統立刻正經起來:【宿主,和你想的差不多,這的空間,被劃為成了四塊,你單獨一塊,沐顏、明台、蒲雲憶共享一塊,疫魔折堂單獨一塊,其餘的外來人一塊。原本的城民則相對分散,分布沒有什麽特別的講究。】

【時間直接被推進到了第二天白天,而且每個空間的時間流速也不一樣,你所在的空間和其餘外來人匯聚所在的空間接近最正常的時間流速外,其他空間流速都快了至少二十倍。】

二十倍,這代表著,在這樣的空間中生活一天,其他人則過了二十天。

傳輸數據量突然的指數級增長,若是沒有防範,同步的畫框也是會支撐不住的。

但溫瑜不是會沒有防範的人。

而身為一個曾經的碼農,這樣基本的產品承受測試,她不會忽略的。

但倒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假裝畫框紊亂,方便她搞事,也方便讓主角意誌放鬆,從而記錄下沐顏做事的影像。

因此,溫瑜隻對人物分布做了評判:【就算沒有記憶,也不處於有利地位,甚至不一定有好處,主角意誌還是會拉住蒲雲憶。】

【它對蒲雲憶,還真是執著。】

溫瑜又問:【妹妹沒有發現異樣嗎?】

【發現了。】係統撓頭:【但她不是很在乎,沒理那個虛影,自己溜達著玩去了。】

【但蒲雲憶還挺在乎的。】係統早暗搓搓地磕起了CP:【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再見麵,我,不,是修真界的人還挺喜歡看他們倆在一起的。】

【他們都說這是真甜,沐顏和明台是假甜。】

這年頭,磕CP都磕到修真界來了。

溫瑜不太在意:【我什麽時候才能把分離的魂靈收回來?】

【本來應該快了,但現在主角意誌將空間分割,可能要多等幾天。】

溫瑜從這話中提取了關鍵信息。

主角意誌不希望她收回魂靈。

那她偏要收回。

溫瑜幹脆坐了下來:【研究研究。】

*

“快來,蒲雲憶,我們去那邊!”

白衣少女像是跳躍的蝴蝶,伸手想要來抓住他的手,蒲雲憶卻避開了。

少女不以為意,也不在乎,自顧自地跑到一處賣首飾的攤販那,挑選試戴著那的發簪。

很像。

蒲雲憶看著她,黑鐵麵具中折射著暗光,是冷厲與溫和的雜糅。

再像,也不是。

他輕易便判斷出此處空間發生了異變,而眼前的少女,已經被一個虛影所替代。

虛影有著少女的樣貌、少女的聲音、少女的習慣,可不是就不是。

因而,在虛影伸手過來時,蒲雲憶避開了。

雖然依照少女的性子,她也會做出直接來拉他手的行為,但蒲雲憶敏銳地察覺到,虛影如此做,雖遵循少女的行為邏輯,可卻帶著點,讓他生厭的故意。

這故意掩蓋得很仔細,表現出來也隻是這樣淺淺的變化。

但蒲雲憶不會錯過。

對那幕後設計之人,蒲雲憶隻嘲笑他的愚蠢。

隻是虛影,縱然再如何表現,他也不會有所動。

而若是少女,縱然她做與那虛影相同的該惹他厭惡的行為,他也不會厭惡。

他是不會厭惡她的。

而他想要找到她,既然答應保護她一天,同樣的時辰之前,就不叫一天。

“蒲雲憶,你愣著做什麽,快來幫我看看呀。”

前方傳來少女的召喚聲,這來自虛影的聲音,本該是虛假的,不會被蒲雲憶在意的。

但他卻抬頭看了過去,眼神中頗有幾分認真。

虛影還是那個虛影,隻是看過來和說話時的感覺,不是像她,而是是她。

“你找到我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嗯,下次,就該你找我了。”

少女笑笑,璀璨如朝陽。

那攤鋪的小販顯然是個分布內的正常人,如今看著兩人,有點沒聽懂他們話裏的意思。

不僅暗歎,他真的是過了年歲了,如今的情話怎麽都聽不懂了。

不過,在不周城中,難得有這樣真實和正常的情人。

他這個攤鋪,平常都是用來搭配騙人的,如今難得有一次正式的生意光顧,便也維持人設,配合著少女的問話回答和介紹。

最初稍微有點新鮮感,但他並不太熱情,畢竟這生意做不做不重要。

但說著說著,小販控製不住地熱情起來,當蒲雲憶走過來時,他正拿著一支明月釵,熱火朝天地介紹上麵精心雕刻的紋路,玉蟾踹自己尋來材質的不易。

“這支好看。”

等聽到男人的聲音沉沉響起,小販這才猛然回神,發現自己身份代入得有些過勁了。

明明之前心裏還記著少說兩句辦正事,可少女不知道有什麽魔力,明明不是親和嘴甜的風格,但說的每一句話,都恰巧打在他手藝人的癢癢肉上。

一癢,就控製不住地給少女介紹,真的像個熱情的小販了。

不,因為是真心的,比隻看錢的小販,要熱情的多得多得多了。

少女拿著那支明月釵,素手與枝釵都是瑩潤的白,透著點矜貴的精致。

她在發間比了比,轉身過去,裙擺漾開漂亮的圓,問那跟過來的男人:“怎麽樣?好看嗎?”

小販偷偷瞅著,少女容顏精致,無論戴什麽,都是好看的。

可他的視線中,那男人還未開口,少女發間原本別著的那支明豔澄淨的向日葵,猛地舉起一片葉子,大哥大似的在那明月釵上一打。

硬是給打得一轉,歪著遠離了少女的頭發。

小販:……

他揉了揉眼睛。

他隻是個凡人,來到這裏雖然也認識了修者,但因為他們也沒有法力,什麽都做不了,隻是偶爾聽些故事。

故事中提到他們身上配飾無一不是靈物,還能主動攻擊防禦,但因為這座城裏麵騙子太多,小販也都沒當回事。

沒想到今天見到活的了。

這靈物的脾氣,還真是硬啊。

“呀,鬧脾氣了。”少女則是笑笑,她伸手輕撫發間的向日葵,在花瓣湊過來時伸手一彈:“你這樣子,是讓我一點旁的發飾都不戴了嗎?”

“這可不行。”

花瓣被彈的微晃,但因為那力道不重,很快它又像彈簧一樣回彈回來,抱住少女的手指不放,撒嬌似的耍賴皮。

少女手指微勾,撓了撓花瓣,花瓣就像是順從的貓咪抬高下巴一樣享受。

半響,便主動伸出花瓣去一勾,就將那支明月釵勾了過來,穩穩地插進少女的發間,還伸出花瓣去調了下位置和方向,然後就衝著蒲雲憶勾勾花瓣。

那意思,不是讓他看怎麽樣,而是示意他誇。

小販:……修真界的靈物這麽神奇?

蒲雲憶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發釵上,然後移到了少女的臉上,他對上少女的眼,極其認真:“好看。”

少女揚眉:“你說的是發釵還是我?”

蒲雲憶卻不答了,似是因為這有些羞赧和局促,但他的手指伸出,隔空輕點了下少女的方向。

少女笑了,她轉身向前,發絲翻飛:“算你有眼光。”

一枚刀晶幣從她的指尖彈起,落在了小販的攤子上:“這個我買了。”

小販略微驚訝。

住在不周城,對於騙子來說,信息是最重要的。

而每個人都知道,少女是接近傍晚才進入不周城的,而她是放逐者一行人在疫障迷霧中發現的。

發現的時候,她是昏迷的,一直都是很柔弱的模樣。

昨晚快活樓中的事情被快活樓內部消化,每個人都嚴防死守地保密,小販不知道內情,因而才驚訝於這刀晶幣的出現。

是了,也可能是後麵這男人給的。

小販目光剛看過去,那男人已經經過了他的毯子。

“不是我給的。”他聲音沉沉:“這本就是她的東西。”

然後,他放下一枚刀晶幣,替換了攤鋪上少女扔下的那一枚,聲音中含著些笑意和寵溺:“現在,是我的了。”

少女用明月釵紮起了部分頭發,對於身後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很在意。

她早就注意到,這個城市中的人,是用這叫刀晶幣的東西交易。

而她的手裏,有一大堆,是數也數不清的一大堆。

那是她在那團迷霧中睡覺時,黑刺從前來挑釁和殺死的疫魔屍身上取得的。

他們一直向前,因為不知道恐懼和生死,瘋狂地送著人頭。

連帶著屍體都堆成了一個小山丘,黑刺們拽著屍體開始數,最終比出來一個殺的最少的冤大頭黑刺,跑到遠處刨坑,將屍體都給埋了。

殺死疫魔屍,對於少女來說,沒有什麽心軟的。

他們瘋狂湧上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這些人的身體上已經沒有了生氣。

之所以能活動,反而是這空間中一股近乎毒性的力量在驅動。

而據那埋屍體的黑刺匯報,它走出的實在是太遠,而即使那麽遠,也再也見不到一個疫魔屍了,似乎是被他們給殺光了。

而黑刺還拽回來了一個受傷昏迷的人,隨便扔了個空地,就當日行一善。

那昏迷的人,就是後來跟在沐顏身邊的那個阿空。

少女對沐顏倒沒什麽感覺,她隻是不喜歡這樣說話繞彎子的人,但因為蒲雲憶對沐顏直接醒目的敵意,少女便也不喜歡她了。

她偏過頭,蒲雲憶不知何時已走到她的身旁,與她並肩而行,很細心地將她擋在路的裏邊,隔開行人中那些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

雖然不需要,不害怕,但被人照顧的滋味還不錯。

少女嘴角泛起了笑:“蒲雲憶,我陪你逛逛街吧。”

“好。”

“既然我陪你逛街了,你補償我什麽呢?不如再保護我久一些?”

“好。”

“二十天好不好?”

“好。”

她玩笑的問著,眼眸如含繁星,星星點點的晶瑩。

明明渾身都顯露著破綻,明明白白地展示著,我並不是一個柔弱的人,那在快活樓中害怕的模樣,並不是我的本來麵目。

可蒲雲憶並沒有在意被騙,無論少女說什麽,他都說好。

不是虛假敷衍的應和,而是認認真真地回答。

“你真好。”少女毫不客氣地補了個甜棗。

是啊。

真好。

蒲雲憶雙手墊在腦後,與少女並肩而行,是前所未有地輕鬆。

漸漸的,他的身影虛化又凝實,突破了兩個空間的隔離,來到了少女所在的空間。

真好啊。

在這裏,他可以這樣地走在她的身邊。

若是永生而行,也甘之如飴。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