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掏錢的動作一頓, 抬起頭,也是一張麵具。

麵具很熟悉,是上次乞巧節顧見山戴的也是這個, 黑色臉譜。

是顧見山的聲音。

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正院用家宴,和鄭氏他們在一塊, 享闔家之歡,不該在這兒的。

他怎麽在這裏。

薑棠又看了兩眼, 她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世上身形聲音相像的有千千萬,她轉過頭繼續掏錢, 就聽旁邊的人說,“薑姑娘, 是我。”

就是顧見山。

那一瞬間,薑棠腦子裏閃過千千萬萬個念頭,連心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她想, 就算今天見不到親人, 能看一看顧見山,也挺好的。

薑棠把錢遞給攤主, 拿了一小袋糖炒栗子。

顧見山也跟著掏了錢, 從攤位離開後,就默默跟在薑棠半步遠的位置。

七夕那天還有些燥熱,今兒不一樣,風吹在身上顯得特別涼快。薑棠走過一個又一個小攤子,最後被顧見山叫住, “先別走了, 有賣這個的, 好像是螃蟹, 你不是說喜歡吃螃蟹嗎。”

顧見山指著一個小攤,就在街頭,旁邊的煙火喧囂,這個攤子卻分外冷清。

薑棠聞見了淡淡的腥味,仔細一看,地上擺著一盆梭子蟹和皮皮蝦,大約是覺得這些長得怪,攤前一個人都沒有。裏麵還支了一個棚子,上頭掛著竹簾,裏麵是四方的桌子和椅子,竹簾下留了半人高的空地。

顧見山上前問道:“能做嗎。”

“能,但客官得等一會兒,這個要現蒸的。二位可以去裏頭坐著等。”

顧見山回過頭對薑棠道:“要等嗎?”

大螃蟹。

薑棠在心裏把這兩個字來來回回嚼了個透,然後點了點頭。

她看著顧見山,神情有些恍惚。

好像顧見山並不意味著麻煩,還有歸屬。

別看生意冷清,但攤子有一個老板,兩個幫工。

然後一塊兒幫著蒸螃蟹剝蝦。

幫工在一旁道:“這是東海那邊運過來的,肉質鮮美,就是這邊人不吃,所以不太好賣,二位還給我們開張了。”

梭子蟹和皮皮蝦經過幾天運輸,哪怕箱子裏放了海水也壞了不少,也是為何這邊很少海貨的原因。

街上能看見的海貨都是幹貨,幹貝幹菜,鮮少能見活的。

薑棠道:“都多少錢一斤,旁邊的是蝦嗎?”

攤主道:“生的一錢銀子一斤,價錢一樣,熟的也是這個數,可以在這兒吃。”

薑棠道:“那一樣來兩斤。”

海鮮殼兒重,兩斤也沒多少肉。

和攤主說完後薑棠對顧見山道:“要不再去買點別的?這個太腥了,你也吃不了。”

一會兒總不能讓顧見山光看著她吃吧,就算他在侯府吃了,那多少也能再吃點,不然她也吃不下去。

顧見山點了點頭,說好。

街上的小吃,薑棠吃過的沒吃過的都買了一遍,這邊有賣烤肉串的,煙火氣很濃,還賣了羊雜湯小包子和鹵菜,把小桌子擺的滿滿當當。

兩人主食吃的是小籠包,軟乎乎的皮,湯汁把包子皮浸透了。裏麵的肉餡顆粒清晰可見,還能看見切成小段的蔥。

烤羊肉串顏色金黃,肉塊切的可大了,上麵的香料也好聞。肥瘦相間,一口咬下去油脂立即在嘴裏爆開。

可真香。

薑棠給顧見山買的豬肉串,“你吃這幾個,這是你能吃的。”

兩人都把麵具摘下來了,顧見山看著薑棠的眼睛,又看了看桌上給他分好的吃的,忍不住一笑,“這幾個嗎?”

薑棠點了點頭,“因為我點了羊肉包子,羊肉餡兒比豬肉嫩。但你還不能吃……什麽時候能吃再告訴我。”

什麽時候傷好了,再告訴薑棠。

顧見山回來還不夠一個月,但受傷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除了手臂和胸口的傷太深沒好全,其他地方的差不多都好利索了。

他身體本來就比別人好,再加上這陣子沒受累奔波,恢複的就快。上午他去了趟太醫院,太醫也說恢複得要比想象中要好。

他也和鄭氏說了,他母親倒沒說別的,就讓他好好養著,然後讓南香悄悄送來了一大堆藥材。

比想象中要順利的多。

顧見山一口一個包子,看了眼薑棠,又變成一口咬一半,省著太粗魯。

薑棠沒忍住笑了一下,“還有烤地瓜和小餛飩,也都能吃。”

等螃蟹上來,薑棠自顧自剝螃蟹剝蝦,顧見山右手傷了,又吃不得腥的,這些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螃蟹是好吃的,海鮮有股嫩味,入口鮮甜,而皮皮蝦裏麵還有蝦籽,金黃色一長條。

就是清蒸的,才最鮮美最好吃。

薑棠從鋪子回來,還沒吃上飯,今天這頓,勉強能算團圓飯了。

她以為今天就她一個人過了,還對著月亮傷感了老半天。

街上也很熱鬧,一熱鬧,她就不容易亂想,今天有顧見山在,很開心。

吃了一大半,薑棠問顧見山:“你一會兒得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顧見山道:“不急,先吃月餅。”

他從袖袋裏掏出一塊油紙包著的月餅,這是從五香居買的,顧見山不知道什麽樣的好吃,但想著薑棠自己就會做,蛋黃蓮蓉的應該吃夠了,就買了別的口味。

玫瑰豆沙。

也不知道薑棠喜不喜歡。

月餅不大,尤其顧見山手拿著,就更顯小了。

月餅一分為二,薑棠分了小半塊。

她啃了一口,眼睛咻地一亮,“好吃。”

顧見山:“好吃就行。”

薑棠笑了一下,“今天謝謝你呀,還要謝謝你的月餅……對了,還有螃蟹和蝦。”

不至於一個人過中秋節。

顧見山心道,該說謝謝的是他。

他透過竹簾的縫隙往外看了一眼,外麵人流攢動,他以前不喜歡熱鬧,這樣是頭一回,跟薑棠在一塊,既熱鬧,又讓他覺得無比踏實自在,“我自己也開心,有什麽好謝的。”

顧見山把桌上剩下的幾個小包子吃幹淨,“除了螃蟹,你還喜歡什麽。”

薑棠心道,怎麽總問吃的,好像除了吃,她就不會幹別的了。

但來這兒之後好像的確沒做過別的事。

不過她也確實不喜歡看書寫字。

薑棠道:“喜歡熱鬧,你還喜歡什麽?”

顧見山道:“閑時在營帳看兵書,不喜歡喝酒。”

這些喜好微不足道,但也能讓薑棠對顧見山了解深一點。

薑棠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出來不過半個時辰,薑棠也玩夠了,累了好幾天,回去洗個澡舒舒服服地睡個覺,她現在身上全是飯菜的味道。

正院那邊還得一會兒才散席,薑棠從下人房都能聽見婉轉的調子。

陸英她們回來的也很晚。

陸英這邊男方已經準備下聘禮了,九月初訂親,明年開春成親。

其實今年成親也趕得上,但陸英今年十六,想在家裏多留一年。而且,她覺得在宴幾堂很好,最起碼吃得好還自在。

去了別的院子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呢。

她其實有點羨慕薑棠,她總是乍乍呼呼的,什麽事都不過腦子。薑棠以前也是三等丫鬟,現在變成了二等,月錢也翻了個番兒,而且學的東西多。她會辦宴會,知道怎麽回帖子,知道該怎麽人情走動。

就算她學不到薑棠這樣,起碼也能學三分,以後去新的院子也有自己的立足之本。

所以陸英才沒急著結婚。

佩蘭捧著臉聽陸英說訂親的事,她家裏也沒說過這事兒,有時她自己想過,但還是覺得在宴幾堂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就挺好。

今天節禮發的就是錦棠居月餅,佩蘭拿回去了三塊,自己留了三塊,這個真心好吃,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月餅。

別的院子可沒這麽豐厚的節禮。

陸英歎了口氣,“我拿回家的給那邊送去四塊。”

成親之後就這點不好,什麽事都要考慮兩家。

薑棠道:“我這兒還有呢,想吃過來拿。”

三人從家裏回來給薑棠帶了吃的,隻不過她在外麵吃飽了,現在一點都不餓。

陸英在**打了個滾, “那我可不客氣。”

今兒靜墨值夜,屋裏就她們三個人。

薑棠猶豫了一番,跟兩人說了自己以後的打算,這些事她早就想過,隻是沒說而已。

她其實也想過當丫鬟幹到退休,但要時刻擔心被賣被處置。

而且,不能當一輩子丫鬟,連自由都沒有。

薑棠:“我跟你說個事兒。”

她不想等贖身那天,陸英她們才知道這件事。

陸英豎起耳朵,“先別說,讓我猜猜,你也要嫁人了?”

薑棠都做好心裏準備了,被陸英這麽一打岔,頓時就泄氣了,“……不是!”

陸英:“那你說吧。”

薑棠深吸一口氣,“我想贖身,以後不當丫鬟了,不在永寧侯府了。”

陸英和佩蘭好半天都沒出聲,贖身……這是她們從未設想過的可能。

好像從小就有人告訴她們,以後長大了給小主子當丫鬟。主子的孩子是主子,她們的孩子是奴才。

禦朝可以贖身,隻要主家放人。

但是當丫鬟有月銀,老百姓種地做生意,一年到頭還沒當奴才一個月賺的多呢,還有賞錢和節禮,尋常百姓哪兒有。像一等丫鬟、管事娘子、小主子的奶娘都是極其體麵的活計。

比當普通老百姓還好呢。

薑棠怎麽會想贖身?

陸英想,贖身之後,以後子子孫孫,就不是奴才了。

佩蘭壓根沒想過贖身的事兒,因為在宴幾堂好,有月銀有賞銀。陸錦瑤對她們也好,這麽好的日子不過,要出去自己過。

想贖身不是背主,但贖身之後做什麽呢。

薑棠有手藝,出去也能養活自己,她怕是不行的。

興許等以後她有本事了,也能贖身。

佩蘭道:“那你贖身之後住哪兒啊?”

薑棠往**一躺,“我想看看宅子,租一個或是買一個。先找個安身落腳的地方,然後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想。”

陸英道:“那你缺不缺錢呀,我這兒有十兩多銀子,兩年多存的,可以先借給你。”

陸英也存了不少銀子呢,她是三等丫鬟,每月月銀五錢,兩年十二兩銀子。

再加上打賞和節禮,才存下這麽多。

薑棠心裏一暖,“暫時還不用呢,用的話跟你說。”

陸英輕輕歎了口氣,“我既覺得你贖身好,又覺得沒那好,我也好好想想,以前都沒想過這些事。”

最主要的是薑棠一個人,無牽無掛,但她爹娘都在這邊。

薑棠道:“我看什麽時候攢夠銀子,再跟大娘子提。我先睡了,明早還得去鋪子呢。”

薑棠要贖身在意料之外,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她們之中隻有薑棠在一直往前走,其他人裏露竹懷兮兩個姐姐一直都是一等丫鬟,她們也從沒變過。

在侯府隻要安分守己,就能好好活下去,但也像一潭死水。

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陸英馬上就訂親了,難道她真要當一輩子丫鬟嗎。

中秋節就在歡聲笑語中過去,中秋之後,永寧侯府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次日,薑棠跟著陸錦瑤去鋪子。

鋪子裏剩了些月餅,陸錦瑤讓幾個點心師傅分了。

昨兒兩間鋪子加起來賣了一千一百二十三盒,其中,有七十多盒是陸錦瑤這邊直接拿的,記在她的賬上。

剩下的都是鋪子裏客人買的,一人買一兩盒,多的也有,零零散散從早賣到晚,就賣出了這麽多。

一千一百二十三盒,遠遠比不上五香居賣出的月餅,那也是因為錦棠居剛開。

但一千一百二十三盒的純利潤就有將近七百兩,而錦棠居現在一個月的利潤也才一千多兩銀子。

賣了五天月餅,趕得上鋪子半個月的利潤。

陸錦瑤不得不感歎,賣月餅是真賺錢,還好她從平陽侯府回來了。

雖然隻在家中待了兩天,但是,賺了不少銀子。

薑棠能從裏麵拿到將近一百四十兩銀子,不過這得月底盤點之後再給她。

她不入股,所以不算鋪子的股東,隻分賣月餅的錢。這些銀子每月一結,直接給她,而不是像給顧見山的分成一樣,有一部分還要留作開新鋪子的資金。

陸錦瑤把賬本給薑棠看,“你看看,這個賬得等月底算。”

薑棠大致看了一眼,“奴婢看完了。”

她看著陸錦瑤欲言又止,陸錦瑤挑眉道:“你想說什麽?”

薑棠是嚐到甜頭了,她道:“奴婢是覺得,鹹蛋黃好吃,也許不僅能做月餅,其他點心也能做。”

陸錦瑤若有所思。

薑棠做的月餅是蛋黃蓮蓉餡兒的。

五香居也有賣蓮蓉餡兒的點心,誰也沒想過這兩樣能搭配得如此相得益彰。

像奶油、蛋糕這些陸錦瑤敢保證少有人能做出來,但蓮蓉蛋黃餡兒她不敢保證。

厲害的點心師傅琢磨琢磨興許就能琢磨出來了。

月餅是不賣了,但這餡兒稍微改一改就能做成別的點心。

這也不是偷學錦棠居的方子,就算市麵上有賣的,陸錦瑤也沒辦法。若是薑棠能做出蛋黃餡兒的點心最好不過,不然靠月餅積攢的顧客全得到別人那兒去。

陸錦瑤道:“回去再說。”

若真有方子,還真可以試一試。

薑棠還會做蛋黃酥,這個也是鹹蛋黃的,隻不過,不同的是月餅是油皮,蛋黃酥是酥皮。

其實最擅長最酥皮的不是她,而是五香居的師傅,五香居就有很多酥皮點心,像蜜棗酥千層酥蝴蝶酥,樣樣都可好吃了。

回去的路上薑棠把思緒理了理,到了書房和陸錦瑤說了蛋黃酥,但沒說自己會做,隻說覺得這樣弄肯定很好吃。

陸錦瑤笑著道:“論吃還是你會吃。”

鹹蛋黃是好吃,沒那麽鹹,也沒那麽膩,入口油潤綿軟。

而且,一般的鹹鴨蛋都是蛋清鹹,把蛋黃吃了蛋清就剩下了。

錦棠居做點心剩的蛋清讓點心師傅混上雞蛋,炒了五天雞蛋吃。

但直接用麵和鹽混著醃的蛋黃,蛋清就不用那麽鹹了,也不至於浪費了。

酥皮薑棠也能做,錦棠居的點心很多酥皮點心,但大多都是炸的,還有少部分蒸的。

蛋黃酥,聽著不錯。

陸錦瑤有時都敬佩自己的先見之明,她買斷薑棠的方子自然可以多留她些時日,但是看這蛋黃酥,陸錦瑤自己是想不出來。

倘若五香居的酥皮師傅做蛋黃酥,八成比她們做的更好。

陸錦瑤道:“行,你去做做看,若是可以就放到鋪子裏賣,方子還是按分成算,半個月能做出來嗎?”

薑棠其實一天多就能給做出來,但是為了顯得方子難做一點,還是說道:“奴婢試試,做出來先給大娘子嚐嚐。”

陸錦瑤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外頭的確有點心鋪子在琢磨雙黃蓮蓉月餅怎麽做。

因為有的客人買月餅的時候問,有沒有雙黃蓮蓉餡兒的。

隻能實話實說沒有,就顯得他們鋪子東西少。

但這月餅確實好吃,雙黃吉利,就算錦棠居是對家,也不能昧著良心說這月餅難吃。

做生意都是想賺錢的。

蓮蓉和蛋黃,誰都能做。

五香居的點心師傅花了五天時間把月餅複刻了出來,但過了中秋,沒法再賣了。

所以想辦法把這餡兒放到別的餅皮裏,但總做總覺得味道不對。

後來又試了幾種法子,才慢慢琢磨出門道來。

但錦棠居已經賣上新點心了,名叫蛋黃酥。

依舊是一兩銀子一斤,但一斤月餅有六塊,一斤蛋黃酥能稱八個。

模樣精致小巧,上麵十幾粒黑芝麻。

外表好看,內有乾坤。

外皮顏色金黃,吃起來卻不軟,咬開是數層酥皮,然後是一層軟糯的糯米皮,緊接著一層細膩的豆沙,最後才是流油的鹹蛋黃。

論工藝,可比蛋黃蓮蓉月餅複雜得多。

蛋黃酥的生意很好,也許是因為蛋黃月餅的熱度還沒下去,每間鋪子一天都能賣出五六十斤,成本比蓮蓉月餅高一點,而且更費人力。

而等其他點心鋪子擺出蛋黃餡兒的點心,哪怕價錢便宜,客人也覺得沒錦棠居的好吃。

況且做得再像也有細微之處的不同,比如豆沙沒有錦棠居的細膩,糯米那層不夠彈牙。

當然,去別的鋪子買“蛋黃酥”的也不在少數,其中有的鋪子蛋黃很小,薑棠嚐過,是雞蛋黃做的。

而鴨蛋比雞蛋一斤貴一文錢。

薑棠抽空找了鋪子裏負責采買的管事,仔細叮囑了一番,“一定要用鴨蛋,雞蛋不行,豆子不能幹癟帶蟲眼,糯米也是。”

用的東西好才能保證味道好。

其實大部分人吃不出來細微的差別,但總有些人嘴巴叼。

薑棠忙活蛋黃酥的事忙活到月底,過了秋分之後,天又涼了幾分。

繡房的繡娘把秋衣送了過來,陸錦瑤四身衣服,丫鬟和嬤嬤們一人兩身。

薑棠把屋裏的被子也換了,晚上溫度還要低幾度,她床靠窗邊,夜裏窗戶留縫,還是有些冷的。

月底忙的要死,又帖子要處理,各個鋪子都得算賬清賬,薑棠趁著月底假還沒用,在二十七這天去外頭看了看宅子。

以前她來看過兩次。

那時她沒錢,就遠遠看看,朝掮客打聽打聽價錢。那些地方離永寧侯府遠著呢,坐馬車都要一個多時辰,價錢也不便宜。

像永寧侯府和其附近的宅子都是皇上賞的,一座宅院就要幾萬兩銀子,還是有價無市。

也就是說就算有人買得起,有這個錢,但是沒有賣的。

薑棠有時也想,難怪人人都盯著爵位,光是這麽個宅子,都比許多人住著舒服了。而且,侯府隻有侯爺以及府上主人的後代可以住。

一旦分家,其他子弟都得從府中搬出來,是不可能還住這麽大的院子的。

而越靠近城外的地方,價錢越便宜。

比如靠近永寧侯府,熱鬧的地方宅子兩進兩出帶小院的要上萬兩,小的大幾千兩。

錦棠居兩處鋪麵,要是想買,也得要上萬兩銀子。

薑棠自然是沒錢去那種地方買房子。

她看的是地段不太好,但周邊住著的人都比較安分的宅子。

一個人住不拘多大,夠住就行。

最重要的是安全。

薑棠一個人出來看房子,也怕被騙。

她買的是好幾手房了,還得打聽清楚對方是因為什麽才想賣的,裏麵有沒有死過人,價錢合不合適。

薑棠沒買過宅子也沒租過,這方麵經驗不多,所以問了問陸錦瑤。

陸錦瑤聽完說道:“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靠譜的掮客,讓他帶著你去看。薑棠,你能想到我,我很高興。不過,我還是得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