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和模具是薑棠找莊子裏的人做的, 莊子有木匠,匣子一個五十文錢,模具十文錢一個。

做月餅要和油皮, 還得做裏麵的內陷兒。

莊子裏醃的鹹鴨蛋又大又潤,薑棠最開始隻往裏頭放一個蛋黃, 也是怕做壞了浪費食材。

果不其然烤壞了兩鍋,要麽就是火太大, 下麵烤糊了,要麽就是上麵著色不均勻。

薑棠以前用的都是烤箱,爐子掌握不好火候, 等到第三鍋就像模像樣了。

這兩鍋,她和靜墨一人一半分了, 味道還好,就是賣相不行。

一鍋六塊,後頭烤的就顏色金黃, 外皮油潤。

烤了四鍋, 除了給顧見山陸錦瑤的,薑棠分給靜墨兩塊, 其餘的用油紙包上, 給正院南香南雪一人兩塊。

剩下帶回去和陸英她們分著吃。

烤月餅的模具薑棠一塊兒帶走了,回去還得繼續用。

她這幾天估計就要住錦棠居了,得交點心師傅做月餅,得賣,才四天的空兒。

這頭來接人, 薑棠收拾好東西就上馬車走了, 隔壁並不清楚, 還是等到下午靜墨過來送銀子的時候春台才知道的。

春台也沒表現的多詫異, 隻道:“薑姑娘走了,那你們這邊秋收誰盯著,用不用我過去幫忙?”

同一府上的,過去幫個忙並不算僭越。

靜墨道:“半夏姐姐過來了,這邊糧食已經收完了,就剩最後的曬幹稱重,也不著急。五公子那邊需要我們做事吩咐就好了,看我們能幫得上什麽。”

春台點了點頭,“行,那我先回去了。”

春台一副全是因為四娘子的樣子,把靜墨送走,默默在心裏歎了口氣,這才去屋裏回稟顧見山。

“公子,薑姑娘回府了,說是午後回去的。靜墨那頭不好打聽,小的也不知道為了什麽。”春台撓了撓頭,見顧見山還盯著月餅看,道,“公子?”

顧見山道:“她有自己的事,回去就回去吧。”

應該是為了錦棠居,不然不至於前腳剛送的月餅,後腳就過來接人。

本來薑棠也不是為了他來莊子的,自然也不是因為他留下。這點顧見山比薑棠還清楚,陸錦瑤那邊有事,薑棠就得過去,這沒什麽。

他不也一樣,皇上有令,他就得馬不停蹄地趕到西北。

道理誰都懂,還是覺得舍不得。

在莊子比永寧侯府見得多,但大多時候都是在田地裏碰見,遠遠看見,遠遠點個頭。

薑棠目光並不會在他身上過多停留,就好像他是稻草人一樣。

可是,薑棠給他送了月餅,除了陸錦瑤,其他人都沒有,所以,還是有些不同的。

月餅顧見山吃了兩塊,這個頂餓,他當早飯吃的。

還剩四塊。

他分給春台了一塊,剩下的打算都自己吃。

春台問顧見山:“公子,咱們要不要也回去?”

薑姑娘都不在這兒了,還在莊子裏作什麽。

顧見山搖了搖頭,“不回,我是來養傷的,在這裏沒人打擾恢複的好,等十五再回去。”

朝中無事,他回永寧侯府也無事可做。

薑棠回去是為了鋪子的事,他去了既幫不上忙還讓薑棠分心,圖什麽。

還不如好好在這邊養傷,傷養好了比什麽都強。

秋後明家鄭家問斬,他要去看看。

顧見山道:“你問問隔壁莊子的管事娘子能不能做飯,她做也成。”

春台哎了一聲,“小的這就去辦。”

顧見山揮手讓春台站住,“先別走,讓你弄得蝦蛄弄來了嗎?”

春台:“公子,從東海那邊運過來是需要時日的,小的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給你變出來吧。”

顧見山本來想送薑棠首飾,他還有玉,找師傅打就成。

但是手串薑棠就沒要,既然不要那打首飾還有什麽用,

顧見山想到的隻有吃的。

薑棠說喜歡螃蟹,東海那邊有漁民賣螃蟹和蝦蛄,跟這邊的螃蟹蝦長得不太一樣。

顧見山就想著弄點過來。

不過這回他沒想各院都送,而是等中秋燈會的時候找人擺攤,能碰巧遇見薑棠。

“中秋能到就行,你下去吧。”

這邊薑棠回了宴幾堂,陸錦瑤跟她交代後頭要做的事,“這幾天別的點心生意一般,五香居都賣了十多天了,咱們能做多少做多少,賣不出去的我拿著送人。今年的中秋節禮簡單一點,一家一匣子月餅,加上一籃子新鮮水果,你就不用費心想了,讓白薇去送。”

陸錦瑤除了要交代這個,還有月餅的方子,方子隻有買了才能用。

月餅跟冰粉一樣,都是應季的。

賣不了多長時間,價錢和別的點心不一樣。

陸錦瑤道:“方子我想的是跟竹牌一樣,給你二成利,你覺得怎麽樣?”

八月初新鋪子開業,竹牌定價五十文,總共賣出去了二百來副,一天二十多副的樣子。

利潤有一半,薑棠拿二成就是五文錢,十天分紅是一兩多銀子。

這才十天而已。

買斷是三年,按分成就是這輩子,隻要薑棠和她還活著,就不能把方子賣給別人。

對陸錦瑤來說,分成沒買斷賺錢多,但她想到了以後。若是薑棠真的贖身了,那這些方子她也可以賣給別人,並不是非她不可。

倘若賣給五香居,那錦棠居的生意定然會受到影響。

興許有人出更高的價錢,一個方子有人出十五兩,有人出五十兩,那賣給誰?

五十兩其實也不多,開鋪子一兩天就能賺回來。

能保準薑棠不心動嗎。

與其賣給別人,不如賣給她。

雖然陸錦瑤潛意識覺得薑棠不會同意,但留個心眼沒錯。

薑棠眨了眨眼睛,“奴婢願意。”

屋裏沒別人,陸錦瑤說話沒那麽多忌諱,她道:“你先別答應得太快,按分成走還有個前提,下一個方子你得優先賣給我。”

薑棠愣了愣,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做菜的本事都是從視頻裏從別人那兒學來的。但在這裏,手藝和方子很重要。

現在她的方子隻能賣給陸錦瑤,但以後贖身了不是。

所以陸錦瑤才會這麽說。

一張方子陸錦瑤給她十五兩銀子,也有十兩三十兩的。其實點心鋪子賺的遠不止這些,但薑棠以前就告訴過自己,開鋪子不是嘴上說說就能開的,準備資金投入缺一不可,在盛京開鋪子,還得有關係和背景,陸錦瑤能賺錢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

方子隻是其中一方麵而已。

她賣給陸錦瑤不全是因為這些,說實話,她的錢幾乎全是從陸錦瑤這兒賺的,飲水不忘挖井人,就算以後有什麽方子,她第一個想到的也是陸錦瑤。

薑棠:“奴婢願意。”

陸錦瑤鬆了口氣,“那簽文書吧,然後你去鋪子裏教點心師傅,坐馬車去,不怕晚上回來晚。”

按分成來不用去拿錢,都是等月末盤點時再清算。

薑棠痛快地哎了一聲,“那奴婢過去了。”

相比端午節,禦朝人更看重中秋節。

合家團聚,坐在一塊兒賞月吃月餅,晚上再同遊燈會,熱鬧非凡。

吃月餅、吃螃蟹、賞**、喝**茶……都是中秋這天該做的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吃月餅,哪怕家境不好的,中秋這天也會割肉買月餅,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其他點心鋪子早就開始賣上月餅了,提前半個多月賣,各家走親訪友送的也是月餅。

五香居的掌櫃知道錦棠居沒賣月餅的時候還有些失望,“咋能不賣呢,五仁棗泥豆沙鳳梨,這是正正當當的餡兒,我可不信她們不會做,肯定憋著大招呢。”

這可是賺錢的好時候。

賣月餅賺錢,錦棠居最便宜的月餅都比平日裏最便宜的點心貴,其他鋪子也是如此。

所以說月餅賺錢,還不像湯圓粽子,很多人家,自己就會做湯圓包粽子。

掌櫃的一心等著,等到八月十一下午,錦棠居的櫃台才上了第一摞月餅。

不是五仁,不是棗泥,而是雙黃蓮蓉,聽都沒聽過的餡兒,一斤月餅一兩銀子。

這是錦棠居的定價。

第一個買月餅的不是別人,而是五香居的跑腿,給掌櫃的買的。

一斤六塊,用匣子裝的,模樣還不錯,就是不知道雙黃指的是什麽。

掌櫃的也沒切,直接上嘴咬了一口,他咬的大,一下就咬到裏麵的鹹蛋黃了。

鴨蛋黃比雞蛋大,也更香更容易出油,油潤香甜的感覺瞬間從舌尖到喉口,除了因為頭回吃有點不適應外,腦袋裏隻剩下好吃兩個字。

掌櫃動作隻頓了一下,然後幾口就把一塊月餅吃完了。

“你再去買五盒,我找點心師傅研究研究。”掌櫃的把剩下月餅收起來,神情多了兩分慎重,看夥計還愣著,罵了一聲,“傻愣著幹嘛呢還不快過去!”

一兩銀子的價錢不便宜,但比起五香居的月餅絕對算不上貴。

吃慣了的老顧客看櫃台上月餅了,想也沒想就要了一盒,又聽是新口味,裏麵放了蛋黃和蓮蓉,吃起來沒那麽甜,又多要了兩盒。

月餅做的不多,一邊烤一邊上。

烤完還得放涼,一開始隻放了二十盒,誰也沒想到很快就賣完了,再想買隻能等著。

新鋪子的月餅賣的更快,光安陽郡主就要了六盒。

現在的點心就是純手工做的,沒有防腐劑,就算天氣涼快也放不了太久。而且,放久了的月餅口感不好。

薑棠道:“這個月餅放久了會壞的,而且沒吃過的人不一定喜歡。”

哪兒有做生意的希望客人少買的。

安陽笑著道:“我多買些留著送人的。”

那薑棠沒事了,“得快些吃,五天之內吃完。小叉子和小刀都放裏麵了,還有別的點心,也可以看看。”

冰粉再賣半個多月就差不多了,其他的點心能賣久一點。

安陽指了一樣點心:“那再要兩個這個,還有大福和千層,一樣來三塊吧。”

等點心裝好,安陽痛快地付了銀子,一共八兩,等著包點心的時候安陽說了兩句閑話,“今天怎麽你在這裏,這幾日都在嗎?”

薑棠道:“過來教她們做點心,中秋前就回去了。”

安陽道:“那我明兒還過來,上頭給我留一間屋子吧。你會打麻將嗎,能跟著一塊兒玩嗎?”

有時人不夠,鋪子的丫鬟會湊數。

薑棠衝安陽比了個手勢,“會一點。”

安陽挺喜歡薑棠的,也不知道她買的多薑棠能不能拿到錢。若是能她還可以再買一些,這個世上怎麽有這麽好看的人,不僅好看,性子也好。

真真讓人喜歡。

薑棠笑著目送安陽離開,她算過了,一盒月餅賣一兩銀子,純利潤能有六成,一盒月餅她就能賺一錢多銀子。

安陽買了六盒,薑棠能賺七錢銀子。

這比直接買斷方子好多了。

這幾天薑棠願意哪也不去,就留在這兒做月餅賣月餅,狠狠賺一大筆銀子。

有麵包窯,做的還快,一鍋能做十幾個,鹹鴨蛋不夠,薑棠就直接用鹽和麵粉醃鴨蛋黃,比裹泥巴醃省時間。

八月十一中午開始賣的,賣了小半個時辰就售罄了,原本等著的也不多,但後來,在鋪子裏排著的漸漸多起來,直到晚上要快打烊了還有一個人等著。

薑棠把最後一鍋拿出來,道:“得放涼再蓋蓋子,裏麵蛋黃流油的,賣的時候記得囑咐一句,切的時候小心些。”

這邊吃月餅都是一家人分一塊,也有團圓美滿之意。

一鍋月餅能裝三盒,做完今天就不做了,除了這個不知是哪個府的管事,也沒人等著了。

鋪子還要盤點擦洗,沒薑棠的事,她便回了侯府。

陸錦瑤今天給府上各院都送了月餅,她還想到顧見舟了,但顧見舟遠在滇南,送過去怕壞了,隻能等回來再做。

晚上薑棠回來,陸錦瑤簡單問了幾句生意如何,看薑棠眼中有掩飾不掉的疲累,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從十一到十四,薑棠都在錦棠居。

陸錦瑤有時也想說,既然點心師傅會做,那薑棠不去也成,但一想賣月餅給薑棠分成,賣的越多她分的越多,也就由她去了。

鋪子生意好,陸錦瑤賺的也多。

陸錦瑤給各院都送了月餅,鄭氏覺得好吃,也有照顧陸錦瑤生意的意思,各家節禮就都從錦棠居拿的月餅。

現在這月餅難買,她卻好買。

她是陸錦瑤的婆婆,隻用說一聲,把銀子給了,月餅就到手了,根本不用讓人去排隊買。

雖然花錢了,鄭氏花的也高興。

陸錦瑤自然也高興,除去鋪子裏擺著賣的月餅,像楚晗玉等玩的好的,都是從她這兒訂。

這個月餅味道新鮮,也不僅僅是新鮮,吃著也好吃。

鹹味並非鹽的鹹,而是醃透了的鴨蛋黃,鹹香鹹香的,連不愛吃甜食的永寧侯今天都吃了一塊半月餅。

鄭氏道:“雖然沒說,但估摸著也是薑棠想出來的,你說這人和人怎麽就不一樣呢,這個是比五仁的好吃吧。”

五仁月餅,鄭氏都吃幾十年了。

永寧侯不置可否,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薑棠的確擅廚藝。

說實話,永寧侯心裏還有幾分感激她,做出壓縮餅幹來。

他雖不帶兵了,但以前的記憶還在。

該感謝薑棠。

雙黃蓮蓉餡兒的月餅大部分人都吃得慣,韓氏也覺得好吃,她沒覺得掉臉麵,笑著也找陸錦瑤訂了幾匣子,準備送給娘家還有顧見風的上峰。

反正給陸錦瑤銀子,韓氏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她也覺得這個好吃。

隻不過,每每錦棠居出了什麽新東西,她就能想起薑棠來,心裏就酸脹。

陸錦瑤肯定沒少賺銀子吧,這都開分店了。

月餅一直賣到八月十五,薑棠數著一共賣了八百九十三盒。

一盒她能分一錢多銀子,那將近九百盒就是……一百多兩?

薑棠覺得算的不對,又在心裏重新算了一遍。

結果還是一百多兩銀子。

她這麽短的天就賺了一百多兩銀子!

除了賣藥材,薑棠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呢,加上她攢的銀子,就有七百多兩了。

而且這才上午,還沒到晚上,興許能賣夠一千盒。

薑棠又高興又後悔,後悔沒早點賣月餅,若是早一點,興許賺的還能翻一倍。

薑棠現在還沒拿到銀子呢,隻是看的賬本,多少食材做了多少月餅,這個是有數的。

薑棠看竹牌這兩天也賣了不少,麻將還沒賣出去,她終於從小丫鬟變成小股東了。

哪怕隻有竹牌和月餅的分成。

月餅隻在中秋節賣,過了中秋節,不管哪家點心鋪子,連月餅影子都找不到。

想吃隻能趕在中秋之前買。

薑棠跟著一塊兒做月餅,麵包窯就沒閑下來的時候,點心鋪子三個麵包窯,後來嫌不夠用,又找師傅搭了兩個烤爐。

從早上忙到傍晚,薑棠看鋪子裏的人漸漸少了,這才收拾收拾準備回去。

外麵的天是墨藍色,天邊還有幾分未染盡的天白。

明月好像掛在樹枝上,薑棠看了兩眼,搓搓有些冷的手臂,對車夫道:“回吧。”

永寧侯府今兒熱鬧非凡。

正院準備了家宴,邀著一大家子賞月看**吃螃蟹。

韓氏請了戲班子,在花園假山旁的空地唱戲,吃完飯就能過去看,還準備了點心果酒,可小酌幾杯。

月中顧見軒顧寧遠也放假了,府中除了顧見舟在滇南,其餘人都在。

鄭氏讓陸錦瑤坐她身邊,先是打聽了打聽顧見舟,然後又問起陸錦瑤母親的近況,宴席上不時和陸錦瑤說話,可謂是給足了麵子。

今兒家宴是大廚房準備的,鄭氏沒見薑棠,多嘴問了句。

陸錦瑤低著頭道:“鋪子新上月餅,她過去幫忙了。”

哪怕其他人學會了,但做的沒有薑棠快,也沒有薑棠好。

而且今兒是中秋,陸錦瑤估計在正院待到很晚才回去,過來就帶了月雲和白薇,其他丫鬟看沒什麽事就放了會兒假,能回去和家裏人吃個團圓飯。

但薑棠不一樣,她是買回來的,就算家裏人還在,可不在盛京也回不去。

況且,被賣來的,和家裏早就斷了。

陸錦瑤想,與其一個人留在宴幾堂,還不如在鋪子裏。

至少人多熱鬧。

鄭氏沒有再細問,而是讓大家多吃點,孩子長大了,一年到頭沒幾次能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

永寧侯今兒也高興,跟著幾個兒子喝酒。

顧見山借口一會兒還有事,沒法喝酒。

顧見水道:“今兒中秋,喝兩杯也醉不了,耽誤不了正事。”

說著,就要往顧見山的杯子裏倒酒。

鄭氏解圍道:“別喝了,時常聚在一起不在乎一杯兩杯的。”

顧見水立刻把酒壺放下,用公筷給顧見山夾了一個蝦仁兒,“母親說的也是,那多吃點菜。”

陸錦瑤笑了笑,“母親也多吃些。”

正院宴會一時半會兒散不了,宴幾堂的丫鬟收拾得差不多了,留了佩蘭等著薑棠,其餘人已經回家了。

佩蘭道:“中秋節禮給你放到耳房了,大娘子發了月餅,還有兩斤肉半兩銀子。月餅是錦棠居的,棠棠,這個可真好吃。大娘子還說今兒可以回家吃頓團圓飯,你要不跟我回去吧,我爹娘肯定喜歡你這樣的女兒。”

宴幾堂空****,除了守門的兩個婆子,連高嬤嬤她們都回去和家人團聚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佩蘭想她要走了,宴幾堂不就隻剩薑棠一個丫鬟了,還是中秋,那多孤單呀。

跟她回去正好,一塊兒吃個飯,到時候再一塊兒回來。

薑棠笑著道:“不了,我想出去看看燈會,你們早點回來。”

佩蘭看勸不動,也不再深勸,“那我走啦。”

走了兩步,她又回頭,“真不去啊!”

薑棠:“真的,一會兒去街上,你沒準還能看見我,快回去吧。”

薑棠回耳房歇了一會兒,然後回下人房換了身衣裳出門去看燈會。

她先買了個麵具,然後才順著街邊閑逛。

今天的燈會比乞巧節那天好看,燈籠有圓月形狀的,有兔子燈,一片燈火把長街照的如同白晝。

街邊還有演皮影戲的,講的是嫦娥奔月的故事,薑棠駐足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從荷包裏摳摳索索拿了兩文錢,放在收錢的小姑娘的鐵盤裏。

她其實有點想家,平時還不覺得,就是這會兒大家都在吃團圓飯,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就出奇地想。

來到這兒要想贖身,想賺錢,想怎麽活下去,很少像今天一樣完完全全地想家裏。

薑棠看完皮影戲,又去看噴火雜耍,沿著街邊走了個遍,最後轉到糖炒栗子的攤鋪前。

她從荷包裏拿出六文錢,“要半斤糖炒栗子。”

“半斤糖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