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要整理錦棠居開業以來所有的賬本、文書。

陸錦瑤說, 還要寫一份和開分店事宜相關的文書,這不就是企劃書嗎。

隻不過,企劃書薑棠也沒寫過, 隻能把她想到的東西一條一條羅列好,然後再整理謄抄一遍。

下午說的事, 薑棠先去懷兮那兒要出府的腰牌,緊趕慢趕到茶館訂了間雅間, 名字留的顧四娘子。

然後回去給晏回堂寫了張帖子,寫完就送了過去。

晚上沒什麽事薑棠就先回去了,點著燭燈, 坐在桌子前寫文書。

開始就是寫寫畫畫,開什麽樣的鋪子、哪裏賣點心哪裏打牌、最好有幾層樓、大約要花多少銀子、新鋪子開業之後賣什麽東西, 還有怎麽弄雅間,怎麽弄桌子椅子,這些薑棠全給寫上了。

字寫的比平時認真, 花了半個多時辰寫完, 寫完之後又用了一刻鍾謄抄。

薑棠把還湮濕的墨跡吹幹。

帖子送去了,茶樓雅間也訂好了, 明天跟著陸錦瑤去就成。

薑棠把寫好的文書放下, 然後從櫃子裏把茉莉花手串拿出來,明兒得還給顧見山。

就算沒機會和顧見山說話,春台肯定跟著他一起去,總有機會還回去。

薑棠深吸一口氣,把手串放進明兒穿的衣裳的袖袋裏。

做好這些, 她又拿出一本書看。

閑著也是閑著, 還不如看看書, 明天談事情, 估計不用她說話,若是能聽著,就看陸錦瑤怎麽說,她學著點。

薑棠這幾天都沒做東西賣,一來時間不夠,二來小本生意賺的少。

她也該想想贖身之後做什麽。

賣炸雞不錯,還能順帶賣薯條,但是炸雞用的油多,為了保證健康,一鍋油隻能用兩次,這個成本太高。

她一個人,擺攤也不方便,可以做些速食冷食的東西,在雜貨鋪寄賣。

比方說魚丸,好吃的湯包料包,給雜貨鋪老板抽成,這樣既能賺錢了,她也不用出麵。

自己一個人不比在永寧侯府,外頭魚龍混雜,她長得好看,更得小心。可以養兩條大狗,給她作伴。

想到要離開這兒,薑棠高興是高興,但心裏也有不舍。

舍不得陸錦瑤,舍不得陸英她們,也舍不得那天看過的燈會。

薑棠覺得,聚散終有時,不能因為舍不得,就忘掉自己的本心。另一邊晏回堂裏,顧見山已經把帖子來回看了幾遍了。

陸錦瑤讓他去茶館商量開新鋪子的事。

他該去。

隻不過,當初沒想過開鋪子後麵還有這麽多麻煩事,像他賣水果,直接從西北拿貨,然後高價賣給附近的走商,走商再往各地運,根本不用管後麵的事。

顧見山可以讓春台替他去,他身上有傷,行動不便。

但他怕萬一薑棠去了,他卻沒去,從七月初七到今天,有六七日了。

他想見薑棠。

宴幾堂那麽多的丫鬟,陸錦瑤不一定會帶薑棠。

可顧見山想的是,萬一她去了呢。

好歹能看一眼,而且,鋪子的點心都是她做出來的,顧見山想慎重點。

顧見山起身,從櫃子裏找了件深色的衣裳,又讓春台開私庫,看有沒有小巧精致的東西,方便帶著的。

私庫裏的東西大多數是皇上賞的。

顧見山立的軍功多,又年輕,加上出身好,官職不能升的太快。國庫空虛不會賞銀子,所以賞賜多是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寶物,哪怕顧見山沒有成親,裏頭也有料子和首飾。

也不知道薑棠都喜歡什麽。

鑲著寶石的西洋鏡應該喜歡,就巴掌大,照人比銅鏡清楚。

還有一個紅玉做的九曲連環,這個還湊活,他一隻手就能攥過來,薑棠應該沒見過,留著解著玩。

還有一個空心的金佛像,顧見山不信佛,這些都沒擺過,上頭沒官印和宮印,熔了應該值錢。

春台:“這個小的可真帶不上了。”

顧見山未見得能和薑棠說上話,這些東西得讓春台帶著,“你塞懷裏不成嗎。”

春台:“真不成。”

顧見山又挑了幾樣他覺得好看的首飾,別的東西要麽太大要麽太沉,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宮裏賞的東西,顧見山看都不看就讓人放進庫房,這還是頭一回這麽細致地看。

隨意擺放的東西,在他腦子裏慢慢涇渭分明起來。

薑棠喜歡的,一般喜歡的,有點喜歡的,不喜歡的。

庫房裏還剩一大塊羊脂玉的料子,以後還能打別的首飾。

顧見山對著春台交代了幾句話,最後道:“明日行事穩妥些,別露出什麽馬腳。”

春台正了正神色。“小的辦事您就放心吧,夫人那邊都沒露出馬腳。”

春台不說幫多大忙,但絕對不給公子扯後腿。

像是看見薑姑娘和四娘子一起走,故意跟薑姑娘說話擠眉弄眼,這種事他絕對不會做。

就當不知道這事,先騙過自己,才能騙過別人。

顧見山還是不放心,“我剛說的話,你重複一遍。”

春台:“……”

次日,七月十五,也是中元節。

禦朝素來敬鬼神,這天有祭親人的,夜裏也不會出門。

故而什麽事都是趕著白天幹。

十五也是宴幾堂發月錢的日子。

除了去滇南的露竹箐湘,剩下的嬤嬤丫鬟婆子都排著隊領月錢,雖然趕上中元節了,但一個個眉眼間洋溢著喜意。

再有一個月就是中秋節,中秋也有節禮。

而不等中秋,再過個十多天,天氣就慢慢涼快下來了,終於不用這麽熱了。

估計過兩天,繡房的丫鬟們就會過來給主子丫鬟們量尺寸,趕做秋衣。

壽安堂那邊顧見軒和顧湘珺要久住,也得做四身秋衣。

薑棠領完月錢,就和半夏一塊兒跟著陸錦瑤出門了。

懷兮今兒有事,除了陸錦瑤的幾個陪嫁丫鬟,其餘丫鬟對鋪子的事了解的少之又少。

像半夏她們,根本不知道陸錦瑤有幾間嫁妝鋪子,幾個莊子。

她們心知肚明,陸錦瑤對她們幾個並不是完全信任。而且也能看出來,陸錦瑤對陪嫁丫鬟和對原本就是宴幾堂的並不一樣。

不過,半夏她們也不求一模一樣。

一路上,陸錦瑤都在閉目養神,她不說話,薑棠和半夏自然不會多嘴,一路穩穩當當到了訂好的茶樓。

訂的是雅間,薑棠報了名字之後,店小二直接帶著人上三樓,把人引到了屋子門口,“已經有位公子過來了,茶水已經備好了,娘子想吃什麽茶點,直接吩咐就好。”

上了三樓,薑棠就看見春台了。

春台跟個門神似的站著門口,見到陸錦瑤行了一個規矩的禮,“小的見過四娘子,五公子在屋裏等著。”

顧見山來的早,出來帶了兩個小廝。春台在外麵守著,明朝在裏麵沏茶倒水。

陸錦瑤點了點頭,春台彎腰把門給打開。

裏麵極其敞亮,裝潢是清新典雅,窗戶極大,靠窗一張喝茶的方桌,桌上是一方山水茶盤,旁邊放著煮茶的碳爐和各種茶點。

顧見山原是坐著的,見陸錦瑤進來站起身道:“見過四嫂。”

陸錦瑤點頭以作回禮,“五弟,就直接說正事吧,薑棠,先讓五公子看看賬本和文書,再把你寫的東西給五公子看看。”

薑棠便把和鋪子有關的東西一樣一樣放在了顧見山麵前,放完之後,就悄悄退到了陸錦瑤身後。

站了沒一會兒,店小二進來上茶點,應是外頭春台點的。

陸錦瑤拿了一個嚐了嚐,味道不錯,但沒錦棠居的好吃。

陸錦瑤吃東西的時候顧見山低著頭看文書,他看的極慢,好半天不見翻頁。

有一部分賬本曾給宴回堂送過,看著樣子,陸錦瑤估摸著,顧見山壓根沒看。

又等了半刻鍾,顧見山還沒看完,陸錦瑤讓薑棠半夏都下去,一會兒要商量事,陸錦瑤不希望她們知道。

顧見山抬起頭對明朝道:“你也下去吧。”

從屋裏出去,薑棠呼了一口氣。

春台道:“主子們談事情,咱們就別在門口守著了,一會兒我告訴小二一聲,別去裏麵打攪。咱們幹站著也是站著,兩位姐姐,我在旁邊定了間屋子,請兩位姐姐喝茶。”

春台嘴甜,說話時有分寸,不會讓人討厭。

半夏看了眼薑棠,用眼神詢問薑棠的意思。到底是在門口守著,還是去旁邊屋子待著。

薑棠想把半夏支開,遂道:“門口不能離人,你先去旁邊待一會兒,然後再換我。”

半夏覺得這個主意好,“那行,一會兒我過來替你。”

明朝挑了挑眉,跟半夏去旁邊屋子坐著了。

門吱一聲關上,春台幹笑兩聲,別看他臉上一片風平浪靜,心裏早已經亂七八糟了。他一直在門口守著,剛才四娘子過來他多看一眼都不敢。

公子交代了他幾句話,他得告訴薑棠。

隻是不知道裏麵什麽時候談好,他又沒有機會去旁邊屋子“歇歇”。

其實,公子還給他紙條了,若是實在找不著機會,就把這紙遞給薑棠,薑棠看過,自然明白公子的心意。

隔著一扇門,裏麵的聲音聽不太清。

薑棠環顧四周,看左右沒別人,從袖袋裏拿出一個手帕包,飛快打開,然後朝春台遞了過去。

薑棠沒說話,顧見山能讓人悄無聲息地把東西塞她被子下麵,他的小廝肯定知道。

春台眸子瞪大,然後疑惑地看著薑棠,“嗯?”

薑棠不管春台怎麽裝傻充愣,這東西肯定是要還的。

她壓低聲音道:“這是你家公子的,現在物歸原主。”

春台不可能把這個帶回去,他正了正神色,認真道:“薑姑娘先別急,公子有話要我轉達給姑娘,這個我不能收,這裏不方便,等一會兒進屋再說。這個,姑娘請先收起來。”

薑棠看著手心的茉莉花手串,剛想說話,春台又道:“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姑娘就算不要,也得等聽完話之後再做決定。”

薑棠後知後覺,春台說的大概不是她出來一趟不容易,而是顧見山。

隨即,她就聽春台小聲道:“公子傷還沒好呢……”

顧見山不會在薑棠麵前示弱,哪怕下一刻要疼死,也得撐著口氣等薑棠轉過身再喊疼。但春台不在乎這個,一來,那不是他的臉麵,二來,反正公子不知道。

果然,薑棠把手串重新放回袖袋裏,隻不過沒問公子傷勢如何。

等了大約半刻鍾,半夏和明朝從屋裏出來,“你們進去坐會兒吧。”

薑棠點了點頭,旁邊屋子也不小,兩隻用過的茶杯放到了一旁,從這間屋子聽不到那邊說話,很是安靜。

春台連水都沒喝,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公子讓小的問姑娘,打算何時贖身?贖身之後可有去處?若是銀子不夠,公子可以先借給姑娘。”

這事兒不能馬虎,若是顧見山替薑棠贖身,那薑棠就成了顧見山的丫鬟。

若是贖身之後給安置在顧見山的宅院裏,那就成了顧見山的外室,這兩個法子都不好,所以隻能薑棠自己想辦法贖身。

贖身之後,才能說別的。

薑棠現在是陸錦瑤的丫鬟,隻要還是一天丫鬟,談那些事就過於早了。

顧見山自然願意直接拿銀子出來,但他怕薑棠不樂意,才說借與她。

他不知道薑棠有沒有想過贖身的事,可他想過。

春台道:“公子說,贖身之後就不必當丫鬟了,做什麽都自在。就算到時候姑娘仍然不願意,自己也有退路。公子還說,隻要姑娘還在侯府一天,他就斷不會給姑娘添麻煩,讓你為難。”

春台凝著眉從懷裏掏了掏,先拿出一個西洋鏡,又掏出一個九曲連環,放桌上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是公子的心意,還有別的,隻不過不方便帶出來。”春台撓了撓頭,“薑姑娘,剛才我說的就是公子要說的話,還有一句……”

春台說得急,好像生怕自己忘了,“那日姑娘走得太快,他有話沒說,姑娘說的,他從未想過。公子並非玩笑之人,所思甚多,也希望姑娘別把手串再給公子了。”

顧見山交代了春台許多話,大約是想過很久,連停頓都沒有。

他說:“那日她走得太快,我有話沒說,她說的那些我沒想過。”

春台問哪些,顧見山黑了臉,“不該問的別問。”

所以,到底是什麽,他也不知道。

薑棠那天說,我是不會給你做妾,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應該是這句。

顧見山沒說一定會娶她,也沒有山盟海誓和漂亮話,其實薑棠也不信那些。他隻是說先贖身,現在沒銀子,他能拿出來。

薑棠是頭一回知道,有人比她還在意贖身這件事。

袖袋裏的手串並不重,但薑棠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下墜的重量。

春台道:“我嘴笨,有些話興許沒說清楚,姑娘哪裏沒聽明白,我再回去問公子。”

薑棠覺得,春台嘴可比顧見山的厲害多了。

顧見山打消了她最深的顧慮,怕被發現,怕惹事上身,然後被趕出莊子。

如果等到贖身之後,薑棠願意試一試。

就算不試,反正她那時已經贖身了,以顧見山的為人,不會做強取豪奪的事,那對她也沒什麽壞處。

薑棠道:“我能自己贖身,隻是想多攢點銀子,不用借錢。”

借錢也不會和顧見山借。

春台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那晏回堂可以照顧姑娘生意,隻不過晏回堂人太少,加起來就三個。”

春台也希望多點人。

薑棠從袖袋裏把手串拿出來,她低頭看了兩眼,“這個……你替我給他。”

春台:“薑姑娘……”

薑棠道:“先放在他那兒,以後有機會我再去拿,別的我也不要。”

春台無奈收下,“那姑娘可別反悔,得言而有信,隻是暫且放在公子那兒。姑娘以後想要什麽,可以去找薔薇,那是公子的人。”

春台飛快地把東西收好,“薑姑娘,你喝點茶,一會兒出去把明朝半夏換進來。”

也就是說了幾句話的功夫,薑棠找杯子倒了半杯,喝完才出去。

明朝話少,半夏話也不多,兩人守在門外一句話都沒說。

屋裏聲音斷斷續續聽不真切,也不知談到哪一步了。

顧見山看文書就看了一刻鍾多,開分店意味著租新的鋪子,現在錦棠居的鋪麵三十兩銀子一個月。想找好的,又得是大的,要雅間估計還得要二層小樓。

價錢就不止翻一倍了。

文書上寫的很清楚,新鋪子主要賣什麽,到時候要請多少點心師傅,顧見山估算著,應該能賺不少錢。

現在鋪子一個月能賺小一千兩,也才兩個多月。新鋪子就算租金貴,那也有的賺。

顧見山道:“可還缺本錢?”

陸錦瑤:“那倒不缺,就是問問你的意思,若是開新鋪子,分成應該會斷幾個月。”

租金、裝潢、請人、製竹牌麻、買方子……上個鋪子賺的錢全得投進去。

“有件事得提前跟你說清楚,別看現在錦棠居生意好,新鋪子未見得能有多少生意。”陸錦瑤自然也希望鋪子賺錢,但做生意,一向有賺有賠,顧見山入股,他的銀子,別到時候賠了錢扯皮,這些得先說好。

別像顧見舟一樣,覺得是親弟弟就什麽話都說,覺得穩賺不賠。鋪子還沒開呢,大話就先放出去了。

若到時候真賠了怎麽辦?

顧見山:“我知道,最近我都在盛京,有事隨時讓人去宴回堂找我,我不在找春台,其他用得到的地方,知會一聲。鋪麵我可以找人帶著看,別的就幫不上什麽了。”

於點心這一塊,顧見山隻會吃,別的一竅不通。

做生意陸錦瑤來,他隻拿了五百兩銀子,其他的不好插手。

說到底,陸錦瑤才是鋪子的東家,他就出了銀子,不能指手畫腳。

陸錦瑤淡淡地點了點頭,“嗯,那先找合適的鋪麵吧。”

鋪子的事就說完了。

陸錦瑤收回目光,放在桌上的茶水上,窗邊有微風吹過,茶杯裏都起淡淡的漣漪,有些事。

她想開誠布公地跟顧見山談一談。

薑棠是她的人,不是顧見山想招惹就招惹的。他是侯府的公子,常駐西北,哪一天皇上令下,他就得馬不停蹄地離開。說句不好聽的,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

當然,陸錦瑤是盼著顧見山平平安安的。

可薑棠就是個小丫鬟,哪怕贖身了,她在永寧侯府做過丫鬟這事也改變不了。顧見山隨口一吩咐,他的小廝就能弄來各種新鮮東西,別人卻要因為這些小恩小惠歡喜。

這哪裏是人幹的事。

顧見山覺得陸錦瑤停頓的時間太長,“若無……”

陸錦瑤抬起頭道:“還有事,不知五弟這次回來何時回去?”

顧見山打起精神,“尚未定。”

陸錦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事兒本不該我操心,但母親囑咐過,就不得不放在心上了。”

也不是沒人跟她打聽過顧見山。

十七歲,軍功赫赫,難得的英年才俊。就是常去西北,離家太遠,許多人家並不願意。陸錦瑤是顧見山的嫂子,永寧侯府的兒媳,自然要為顧見山打算。

家世不合、性格不合的,就不做考慮了。

後頭剩下的也沒兩個了。

大約是平日看慣了薑棠,其他人的相貌陸錦瑤怎麽看怎麽覺得寡淡。

世家小娘子,性子都養成一個樣,溫和有禮,撐得住大場麵,全按照當家主母的標準養。哪怕活潑如燕茗雙,現在也慢慢成了這種性子。

顧見山喜歡的,應該是薑棠,行事不慌不亂,還帶著機靈勁兒的。別說男子了,就是陸錦瑤自己,看著薑棠也覺得舒心。

陸錦瑤接著道:“我想問問你的意思,中意什麽樣的。”

打陸錦瑤說第一句話時,顧見山的眉頭就往中間夾了。

他大約知道陸錦瑤想幹什麽了。

回來之後去了幾趟正院,母親都未同他說議親的事,又怎麽會讓陸錦瑤幫忙相看。

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她。

是試探?

顧見山掃了眼桌上的文書,有幾張最下麵寫的是薑棠二字。

她字跡變化很大,慢慢看才能發覺,昨兒的帖子他都沒意識到是薑棠寫的,這才多久。

顧見山笑了一下,然後慢慢把笑容收起。

陸錦瑤手在桌下,暗自握緊。

顧見山和別人不一樣,他殺過人,麵無表情的時候,給人的壓迫感極強。顧見舟給人的感覺是溫和,顧見山比他小兩歲,卻全然不同。

看著顧見山的眼睛,有一瞬間,陸錦瑤後悔問了這些。

顧見山的回答模棱兩可,“我以為四嫂知道。”

他想確定一件事,陸錦瑤是站在哪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