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春台聲音低, 但薑棠還是嚇了一跳,什麽叫還想吃什麽。幸好在這兒待得時間長,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本事。

那些瓜果是為了她。

薑棠心飛快跳了幾下, 又很快按捺住,“趕緊去提飯吧, 再晚飯菜就涼了。”

有這麽一個人為她做這些事,自然心裏覺得歡喜, 但歡喜又如何,也別想著她被這點糖衣炮彈腐蝕。

薑棠自己又不是沒錢,她已經攢了不少錢了, 露竹懷兮都不一定有她有錢。別人的始終都是別的人,自己的才永遠是自己的。

春台瞥了眼裏麵, 看裏頭人多,笑著道:“剛問姑娘啥菜好吃,姑娘還沒說呢。姑娘行個方便, 知會一聲。”

薑棠說了龍井蝦仁和獅子頭, 就匆匆走了。

春台進去提菜,幫廚一看是五公子身邊的春台, 態度極好。這五公子保家衛國, 是英雄,和別人自是不同的。

“這邊有豉油蒸魚、龍井蝦仁兒、獅子頭……”

不等人說完,春台直接道:“就要龍井蝦仁兒和獅子頭,獅子頭來兩個,有沒有饅頭, 再來兩個饅頭。”

幫廚一聽樂了, “問的薑棠姐姐吧, 今兒就屬這兩樣好吃。還真巧了, 宴幾堂也要的花卷,這是薑棠姐姐的手藝,可香了。”

跟著薑棠拿菜準沒錯,他們吃飯也是搶宴幾堂的菜樣。

春台得意一笑,“那可不,打好關係才好給主子辦事。花卷多來幾個吧,我家公子飯量重。”

幫廚一下撿了六個花卷,蝦仁兒盛了一大盤,獅子頭也撿大的,“別的還要嗎,這個豉油蒸魚也好吃。”

“不要了不要了……嘶,來一條吧那。”

春台咽咽口水,吃不了的他還可以吃呢。

因為春台今天辦事得利,顧見山分了他兩個花卷一個獅子頭,魚也給他了。

春台假意推脫不要,顧見山抬起頭,“不要算了。”

春台:“要!嘿嘿嘿,公子,大廚房幫廚也說今天最好吃的菜是龍井蝦仁和獅子頭,花卷還是薑姑娘做的。您看,您手也不方便,正好方便吃。”

蝦仁兒和獅子頭都能用勺子舀著吃,多省事。

顧見山道:“她去大廚房做事,別把什麽事都算在我頭上。”

薑棠根本不知道他手受傷,所以根本不會顧及他做這些方便吃的東西。

春台:“什麽算在您頭上?”

顧見山抿直唇,開口道:“沒什麽,快吃吧。”

春台捧著花卷咬了一口,“是好吃,不過小的問薑姑娘還想吃什麽,薑姑娘什麽都沒說。”

也不知道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這從臉上根本看不出來。

顧見山也不知道,他就是想給薑棠他覺得好的東西。她喜歡的東西,以後總會慢慢知道的。

現在看喜歡糖炒栗子,小吃,顧見山隻能從吃的上下功夫了。

“下次不必再問了。”顧見山咬了口花卷,道,“你把明朝叫來,有些事你辦不了。”

明朝在軍營待得時間長,對於偵測敵情規避危險比春台強得多。顧見山也不能總買一府人的吃的,有銀子也不是這麽花的。

明朝可以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送過去。

不過,今天這兩道菜是好吃。

現在各院都從大廚房提飯,薑棠是輕巧些,就是丫鬟們的飯食不好解決。

以往趙大娘做,現在都是蒸好飯,菜等著薑棠回來再炒。

有時薑棠還能從大廚房拿些菜回來,一群人在一塊兒吃的香噴噴的。

今兒是七月初十一,大廚房飯菜一直準備著,就等人來了。

陸錦瑤估摸著今天汝林老家的人就能到,去時快馬加鞭,過來拖得時間長,七.八天足夠了。

果然,傍晚的時候,門房小廝跑到正院傳話,說是老家的馬車已經到了城外了。

鄭氏讓丫鬟去各院傳話,然後收拾妥當了這才領著一大家子去正門迎人。

這回和顧見水回來那次不同,除了未下職的永寧侯、顧見海,離京赴任的顧見舟,還有幾位妾室,其他人無論年齡大小,都得出來等著。

鄭氏多看了眼顧見山,看他神色如常,心裏微微放下心,剛說的到城門了,再等一刻鍾差不多就到了。

鄭氏沉得住氣,問陸錦瑤身子可受的住。

陸錦瑤道:“兒媳無事。”

聽她說無事,鄭氏不再過問,而是專心致誌地等著老家的馬車。

巷口的燈籠紅彤彤的,顏色與晚霞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等了約有半刻鍾,一匹青驄馬先駛進巷口,馬拉著一輛青色蓋頂的車,然後,便是一輛接著一輛的馬車慢悠悠駛進來。

馬車行的並不快,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永寧侯府門口。

駕車的車夫正是韓氏派去的那個,下了車之後先衝鄭氏行禮,“小的把老爺子和老夫人接來了。”

車夫搬下矮凳,先下來的是個嬤嬤,也是韓氏派去的。然後下來幾個年輕丫鬟,先是扶著顧老爺子下車,又把顧家老夫人扶了下來。

天色已暗,蓋因門口燈籠亮才能把人看的一清二楚。

顧老夫人一頭銀發,頭上戴著墨綠色的抹額,人看著極其有福氣,麵目祥和,慈眉善目。

後頭馬車上下來的是鄭氏的大嫂寧氏,還有侄子侄女。

等鄭氏帶著小輩們跟顧老夫人和寧氏見了禮,寧氏招呼顧見軒和顧湘珺過來,“快來見過你二叔母和兄長嫂子們。”

顧見軒才十六歲,臉上還有稚氣。顧湘珺就更小了,過了年才十四,見生人不好意思,紅著臉挨個把人叫了一遍。

寧氏感歎,“上回見還是老四成親,這都兩年了,老五都這般玉樹臨風,怎麽沒見老四……這是阿瑤吧,是有身孕了吧,那可是大喜事。”

陸錦瑤已經顯懷了,盡管穿著寬鬆的衣服,但是仔細看看就能看出來。

她點了點頭,柔聲道:“已經四個多月了,夫君去了滇南赴任,最早也要九月份才回來。孫媳替夫君給祖父祖母請安。”

顧老夫人聞言大喜,“有了身孕好,不必多禮,快進去,進去再說話。”

後頭還跟著一群丫鬟小廝,還有寧氏給小輩們帶的禮物,給永寧侯夫婦帶的東西,足足裝了一馬車。

侯府的小廝牽著馬車從側門進去,在那邊卸貨更方便些。

鄭氏等人擁著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進府,比起汝林老家,永寧侯府要更恢宏大氣。

便是夜裏,從正門到前廳這條路上也是燈火通明。

顧湘珺還是兩年前來的呢,那時她才十一歲,那會兒的事兒都差不多忘光了。再有這兩年侯府變了許多,跟那會兒也有不同之處,她覺得自己不記得很正常。

母親臨行前叮囑過,去別人家要懂得分寸,識大體。不能耍脾氣,更不能亂動亂看。

所以顧湘珺隻用眼角餘光瞅瞅四周,可真好看,比家中大上許多。

顧見軒行事更加板正,走路的姿勢筆直,隻是走著走著就到顧見山身邊了,“五哥。”

顧見山點了下頭,稍微放慢了腳步,兩人慢慢墜在人群後頭了。

顧見軒小聲道:“五哥好,五哥這陣子總在家中嗎,四哥不在,我能去找你說話嗎。”

堂兄弟離得又遠,跟顧見山相交更少,但顧見軒對他有種天然的親近之情。知道顧見山保家衛國駐守西北之後這種感情更甚。

顧見山道:“可以。”

顧見軒:“那真是太好了,聽我母親說,五哥功課也極好,隻是去參軍了。”

顧見山垂眸,術業有專攻,他學的東西,早就就著西北的風沙喝了,現在隻看兵書。

“都是以前的事。”

兩人說話的功夫,前麵人已經走遠。

老家一行人被安頓在了壽安堂,舟車勞頓,等梳洗過後再去正廳用飯。

一路上,顧老夫人都在和鄭氏還有幾個孫媳婦說話,老一輩人隻希望子孫滿堂,團團圓圓,就沒別的要求了。

長子為官清正,為人子孝順。老二有本事,打仗掙下的軍功,其他的兒女如今也好,孫子孫女們也都出息,她就光享福好了。

這邊慢慢悠悠地說著家常,另一邊大廚房有條不紊地傳菜備菜。

薑棠在大廚房多了一個灶台,趙大娘給她打下手。孫大娘李大娘兩人占一個,其他的廚娘就做些切菜備菜的活計。

算上老家來人,上桌用飯的總共二十一人,故而今天準備了兩桌菜。男一桌女一桌,分席而坐。

一桌二十六道菜,涼菜率先傳上去,有大師傅拿手的鹵牛肉,牛肉不易得,聽說顧老爺子好吃這一口,就費勁巴拉買了牛肉。還有薑棠做的幹蝦,一個個酥脆的直掉渣。

反正各顯身手。

熱菜有前兩天試的龍井蝦仁兒、佛跳牆、清炒鱔魚、扒肘子、清燉乳鴿、花膠雞……薑棠記著陸錦瑤說兩位老人家年紀大,得吃容易克化的東西,就做了一道紅豆沙薑撞奶。

這個不費牙,用小勺子舀進嘴裏,一抿就化。

而像小酥肉這種本來帶了花椒粒的,怕忌口,就沒敢往上放。

顧老夫人一行人是酉時進門的,酉時過半開飯,到了戌時所有菜才傳上去。

忙活完之後,主廚的陳師傅去後頭洗了把臉,夏天熱,廚房裏頭更熱,悶得更蒸籠似的。

陳大道:“都歇會兒,餓了自己找吃的。”

他隨手拿了根黃瓜啃,這個吃著最解渴。

忙活一天,動都懶得動,薑棠晃著把蒲扇,她還得快點回去呢,一會兒大廚房還要做丫鬟小廝們吃的飯,宴幾堂還有一群嗷嗷待哺的羊羔。

薑棠道:“陳師傅,都自己帶回去做吧。不然再生火,這兒可真就成蒸籠了。”

都是來幫忙的,剩下的邊角料拿多拿少也能拿些。

越是趕上大宴席剩的東西越多,這也是廚子們撈油水的好機會。

就比方說,薑棠做魚丸,一條魚除了魚頭不要,其他的肉都能用上。而大廚房做魚丸,隻取魚肚子那裏最嫩的肉,其餘的都不要。剩下的這些自然也不會拿來燉湯,大師傅們燉湯隻會拿更好的肉來保證口感。

而其他的排骨雞肉,隻會找規整好看的那些肉。

薑棠最喜歡大席麵,等十六那天,剩的肯定更多。

她今天還做了一道虎皮鳳爪,她早就想做了,但這會兒不單獨賣雞爪,所以這道菜一直擱置。

但看大師傅做菜,有時一道菜隻用一小部分,薑棠看了自然不會多此一舉說大師傅奢靡浪費,反正剩下的東西又不是扔了,有什麽可浪費的。

所以就殺了十幾隻雞做了雞翅煲和虎皮雞爪,剩下的可都是好的雞肉。

陳大道:“那也成,自己想吃什麽就拿什麽,回去做吧。”

他也累了,一會兒幫廚還要開火管小廝丫鬟的飯食,早點回去他也輕省。

大廚房以陳大為首,其他院子的廚娘來幫忙的,盡管他這麽說,但都不敢多拿。

一人拿了隻雞,一點魚就走了。

等輪到薑棠,陳大開口道:“多拿點,還有那麽多呢。”

除了雞鴨魚肉,還有蔬菜,泡發的沒用上的幹菜。留到明天味道就不對了,今天就得吃完。

有時,陳大也會有意多弄些,不然光靠月銀,養活一家人,可沒這麽體麵。

既然都這麽說了,薑棠就不客氣了。

她拿了一隻雞,半隻鴨子,兩條切剩下的魚,還有三隻海參兩頭鮑魚三隻大閘蟹。

泡發的幹菜也拿了一點,拿完東西客客氣氣道:“陳師傅,我明早再過來幫忙。”

陳大也客氣,“薑姑娘慢點走。”

趙大娘沒敢多拿,也是一隻雞半條魚,看著薑棠滿滿的手,心道可真有本事。

有本事的人到哪兒都吃香。

那個虎皮雞爪,試菜的時候她也嚐了,真是入口即化,鮮辣有度,還有膠質感,跟吃豬蹄似的,一點都不像以前燒雞裏瘦瘦巴巴的小爪子。

薑棠:“回去炒幾個菜,把這些都做了吧,不然放到明天也不新鮮了。”

趙大娘樂嗬嗬道:“成,這雞還有魚能燉一大鍋,其他的我來炒,來幾天我是學到不少東西,就看陳師傅顛勺的手藝,那個詞怎麽說來著,獲益匪淺!”

薑棠大大方方地把這些東西做了,她也不能小氣,今天就不往家拿了,一會兒多幹點活。

宴幾堂的羊羔們望眼欲穿,看見薑棠和趙大娘,跑過去就是圍著兩人,“可回來了,都想死你們了!”

院子裏的廚娘一出去幫忙,丫鬟們就得等著,不等也行,可以自己燒火做。但陸英自己做的,還沒趙大娘做的好吃。

所以等也心甘情願。

薑棠:“我看是餓死了吧,先把雞和排骨切塊兒,其他的菜分一分,米飯做好了嗎。”

佩蘭點點頭,“早就做好了,懷兮姐姐和白薇跟著大娘子出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呢。”

薑棠道:“那給她們留著飯。”

她不在宴幾堂的時候,無論多晚回來,鍋裏總有飯。

薑棠去洗了把臉,然後和趙大娘一起進了小廚房。

有陸英她們打下手,做的極快,這邊吃上飯了,正廳那邊也才剛吃上一會兒。

男女分席而坐,除了二房的顧寧瑜年紀太小不能飲酒,其他人都能喝點。

這種日子,就得喝酒。

永寧侯極其高興,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可惜大哥沒來,不然定能不醉不歸。”

顧老爺子也是滿頭銀發,但勝在身子骨好,六十多歲還精神抖擻。

他道:“你大哥公事繁忙離不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顧家大伯從文,永寧侯從武,下頭的孩子也是各有千秋,各個成才,顧老爺子十分滿意。

顧見風作為長房,理應先敬酒,他親自給顧老爺子倒上,“祖父繁忙之中抽空過來,孫兒喜不自勝,先敬祖父一杯。”

顧老爺子拍著顧見風的肩膀囑咐了幾句,然後把酒一飲而盡,“別辜負你父親的期盼,要做好官。”

幾個孫兒輪著敬酒,顧見山行五,是最後一個。

等輪到他,身後丫鬟斟了滿滿一杯酒。

顧見山端起酒杯,他身上有傷,太醫說不能飲酒,但這種場合,他想不出理由拒絕。

可剛拿起酒杯,隔著珠簾坐在另一桌的鄭氏就道:“老五別喝了,一會兒還有事讓你辦。”

顧見山不知道是什麽事,永寧侯有些詫異,顧老爺子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喝酒誤事,一家人不在乎這些虛禮,你就別喝了。”

顧見山把酒杯放下了,“那孫兒以茶代酒,敬祖父一杯。”

丫鬟立刻換上茶杯,他端著茶水一飲而盡,顧老爺子笑嗬嗬地把酒喝了。

這種場合,男人就是喝酒吃肉,女人那桌喝的是果茶,酸甜口的,還冰鎮過,開胃解暑。

寧氏無非是打聽侯府這群小輩的情況,知道幾個侄子升官的升官,得器重的得其中,心裏十分寬慰,“這般一家人齊心協力,府上基業會越來越鼎盛。”

這侯府比汝林顧家要大得多,伺候的丫鬟,還有來往的仆從都不是小地方能比的。

光看家宴,也盛老家一籌。

這更堅定了寧氏把女兒留在盛京的念頭。

寧氏的前頭幾個兒子已經成家了,隻剩顧見軒和顧湘珺一兒一女親事還沒定下來。

顧見軒要準備春闈,是不急的,按理說顧湘珺才十三也不急,但早相看早挑,不然好的都被別人挑走了,遇上合適的可以先把親事定下來。

吃過飯,又說了兩刻鍾的話,鄭氏見陸錦瑤有些困乏,就讓她先回去了。

其他幾個兒媳婦也相繼離開。

小輩都走了,寧氏能無顧及地說話了。

寧氏語氣帶了幾分傾羨,“以前不覺得,現在想想,還是走出來好。汝林是安定,可見軒明年參加春闈,應是要留在盛京的,湘珺這邊……想托你給她訂門親事。”

顧老夫人說話更圓滑些,“這孩子還小,親事上不急,若有合適的,你幫忙撮合撮合,沒有也不強求。”

托人辦事,得拿出托人辦事的態度來。

顧老夫人雖是長輩,但不能頤指氣使,來親戚家做客本來就是添麻煩的事兒,不行的話就回汝林。

顧老夫人覺得親上加親可以,多在鄭氏那邊還有幾個孫媳婦的娘家看看。

但就像陸錦瑤,出身高,恐怕家中也不樂意。

她看女兒自然乖巧可愛,可盛京有更好的姑娘,兩家門第差的也多。寧氏是想找合適的,而非高攀。

鄭氏試探著問道:“那想要什麽樣的,我好打聽打聽。”

寧氏道:“家風清正,人品端正的,其他的,和我家裏差不多就行。”

鄭氏心裏鬆了口氣,這樣還好,不然那哪兒是求人辦事,那是對著佛祖許願。

既然寧氏誠心,鄭氏也不推脫,“我看還是先看著,等見軒春闈過後再訂,這樣還能再挑挑。”

有一個進士兄長,就算家住汝林,也能多分底氣。

寧氏自然說好,那這麽一來,開始隻打算讓顧見軒在這兒住到明年,現在女兒也得留下了。

鄭氏覺得無妨,這麽大一個侯府,還養不起一個小娘子嗎。

隻要顧湘珺不惹事,乖巧聽話,自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再說這是韓氏費心的事兒。

顧湘珺年紀尚小,有些話並不明白,神情懵懂。

等幾人說完話,鄭氏讓南雪送她們回壽安堂,自己閉著眼睛養身。

眯了片刻,南香悄聲進來,“夫人,五公子身邊的春台還在外候著呢。”

吃飯時,鄭氏說有事讓顧見山辦,顧見山就沒飲酒。飯菜撤了之後,顧見山看她們還在說話,就留春台在這兒,自己先回去了。

鄭氏把這事兒都忘了。

她是不想顧見山飲酒,哪兒有什麽要緊事。

“算了,天色已晚,明兒我讓別人去。”鄭氏揮了揮手讓南香下去,南香走到門口她又把人叫住,“慢著,你把春台叫進來。”

鄭氏有事問他。

鄭氏不願意私下問各院的小廝丫鬟話,孩子都大了,早不在他們的羽翼之下,而且,除了顧見山,其他人都成家了。

成家就代表有自己的小家,她更不該插手家事。

問春台話,是頭一次。

春台進來的時候一臉懵,先行了禮,然後小心翼翼道:“夫人您有事問小的啊。”

鄭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都知道了,你還敢瞞替他瞞著!”

春台臉色變都沒變,“小的瞞什麽了。”

鄭氏看一詐不行,繼續詐他,“他若不是受傷了,何故從西北回來,回來之後又閉門不出,你可真是好樣的!連這種事都敢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