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山追到十裏亭才見到押送流放罪臣的隊伍。隊伍蜿蜒, 遠看像一條線,行進很慢。

走近後看官差不少,領頭的兩個, 隊伍後頭兩個,中間隔一小段就有一個官兵看守, 不許說小話,不許左顧右盼。

顧見山翻身下馬, 給官差塞了一塊碎銀子,官差見是顧見山,令隊伍停下, 把顧見風單獨叫了出來,“將軍慢慢說, 不急的。”

顧見山道:“此去鶴城,山高水遠,望兄長珍重。”

盡管不在盛京, 沒有家裏人, 也得好好活下去,還有孩子呢。

顧見風眼中帶了幾分輕鬆, 更有快意, 他拍了拍顧見山的肩膀,道:“不必擔心我,你們都給打點好了,以後的路我自己走。你嫂子對不住你,幸好你沒事, 不然我不會安心。”

若是因為他連累了顧見山, 顧見風才是徹底過不去。

幸好顧見山沒事, 前程也沒被影響。他這個弟弟自小離家, 吃盡了苦頭,比起去西北拚命,流放而已,至少還有命在。

顧見山搖了搖頭,“不會。”

顧見風笑了笑,他反倒鬆了口氣,他鴻臚寺混日子,去了吏部又跟不上,每日身心疲憊。雖被流放,但家裏給的銀錢並不少,足夠度日,隻不過不像在侯府這麽錦衣玉食罷了。

他有手有腳,不至於讓全家餓死。

顧見山來送他,官差指定會掂量著,在路上不會太難過。

就是日後不能孝順父母,侍奉膝下了,他是不孝子,是顧家的罪人。

顧見風囑咐道:“你在這個位子上,萬事小心,爹娘那邊,還得勞煩你多多照看。我和嫂子侄子們會好好過的,若日後還能回盛京,定去請罪。”

此一去,就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見了。

顧見山在心裏歎了口氣,說了顧見風心裏最惦記的事,“爹娘那邊,我會看顧著,棠兒也從未怪過侯府,大哥放心吧。”

顧見風拍了拍幼弟的肩膀,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最小的弟弟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了,能頂天立地,護一家人周全,他沒任何顧慮了。

“我們走了,你早些回去吧。”

顧見風回到隊伍裏,押送的隊伍慢慢向前進,好在現在是四月份,等到鶴城正是最熱的時候,不必受天寒地凍之苦。

顧見山目送人走遠,便回了家。

丫鬟說薑棠正在書房看賬本。

顧見山直接去了書房,坐下說道:“我看過便回來了。”

薑棠沒仔細問,她衝顧見山招了招手,“我打算在鬆山書院前麵蓋一條小吃街,文書已經批下來了,現在正在動工。你幫我想想小吃街周圍擺什麽花種什麽樹,是不是還得搭棚子,方便人在外麵吃。”

顧見山看了眼薑棠畫的小吃街布局圖,已經是完圖了,很是精細,總共兩條街,左右各十個小攤位,加起來就是四十個。

日後不夠的話,地方還有,還能再建。

攤位有大點的有小點的,如今定出去的攤位總共有五個,鍋盔、灌餅、錦棠居、奶茶、狀元煲。

這幾樣賣的話生意應該不錯,書院外麵可沒有點心鋪子,學生隻有月中一次假,也不好帶太多東西,若是生意好,興許吸引人過來遊玩,正好看看書院,讓越來越多的人來讀書。

顧見山道:“座位旁邊可以種竹子,花的話我不了解,你覺得什麽花好?”

薑棠沒有太喜歡的花,但在書院門口,姹紫嫣紅的難免俗氣既然有竹了,也得種些文人墨客喜歡的,蘭花挑氣候挑水分,就梅花和**好了。

薑棠道:“那就梅花和**吧。”

這兩樣花可不便宜,也不知道一千兩銀子的預算夠不夠。

顧見山:“擺在外麵的桌椅可以簡陋些,讀書人不拘做什麽,隻是個吃飯的地方。”

薑棠點了點頭,“那就這麽定了。”

她讓凝悅去做,有丫鬟也有好處,什麽都不用自己來,隻管吩咐,下麵的人自然就辦妥當了。

薑棠每月還留出五兩銀子出來,找人打銀瓜子銀花生,算是獎金,誰做的好就給誰。

薑棠笑著:“等著我賺錢吧,這可是盛京城的頭一份。”

顧見山看薑棠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那我拭目以待,花草讓春台去弄,他能打聽到哪裏價錢便宜合適,若有別的事,直接吩咐我。”

春台在侯府十幾年不是白待的。

顧見山純粹是因為這次回來隻為了看新皇登基,京北軍營沒他的事,更不能插手,自然而然地就空閑下來了。

薑棠抬起頭問道:“可說了什麽時候走?”

她昨兒沒問,正是情濃時,薑棠不想提這個掃興。

但顧見山回來不僅僅意味著回來,還意味著馬上就要離開,總得走,不是不說就不走了。

顧見山道:“月底。”

薑棠心裏一下又明朗了,今兒十四,那還有半個月呢,離開的事等離開再說,現在就高高興興的,“那咱們下午去書院看看,然後晚上去外頭吃。”

給顧見山準備的家宴安排在了中午,家裏隻有他們兩個,也沒那麽多的規矩。

顧見山原想著下午睡一覺,和薑棠在屋裏哪兒都不去,但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便知道她其實是喜歡外麵的。

他不在的時候薑棠一個人在家裏還不夠嗎,在家裏吃飯也有厭煩的時候,難道回來也要待在家中?那種事雖好,但日後的日子還長,也不必一直悶著,顧見山道:“好,這幾日就多出去轉轉,不在家裏。”

盛京城有不少可以遊玩的地方,就比如碧水湖、峴泱湖、萬象山、普陀寺……都是遠近聞名的景色。

這幾處薑棠去過,她不想再去一遍了,她想到了一樣,從沒做過還有用的事,“不然你教我騎馬吧,我還不會騎馬。”

會騎馬去哪兒都方便,而且她看顧見山騎馬,心裏就有點向往,希望自己騎馬也是那個樣子。

顧見山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中午家宴,但府上隻有她和顧見山兩個人吃,不過多了幾道精致的菜,一壺酒,其他的與平日沒什麽不同。

薑棠也喝了兩杯,喝過之後醉醺醺的,想著睡一覺再出門,但兩人待在一塊再加上酒意,又胡鬧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出門。

薑棠帶顧見山去小飯館吃飯,吃的是一家打邊爐。

這家賣魚火鍋,熬的各種味道的濃湯,廚子手藝好,切出來的魚片能透光,味道不錯,隔著很遠都能聞到香味。

在這兒就能吃水煮魚酸菜魚鐵鍋燉魚頭,也是火鍋店開業不久開的,但隻借了個鍋子,而不是盲目想著做牛油火鍋菌湯鍋,這家生意好薑棠還挺佩服的。

她很早就想來吃了,但過來吃飯的都是成雙成對的,她一個人不好意思,陸錦瑤這陣子又忙,安陽準備定親,好不容易等顧見山回來了,自然要吃一頓。

這兒沒底料,就著原湯吃,顧見山忙著挑魚刺,下魚片,嘴便用來和薑棠說話了。

薑棠偶爾給顧見山夾一片肉,兩人圍著一張小桌子,看鍋裏咕嘟咕嘟冒著泡,顧見山還沒吃幾口呢,“你別光給我夾,自己也吃。”

顧見山點了點頭,“我也在吃,你沒看見罷了。”

薑棠突然想起那日火鍋店開業,顧筱和狀元郎就是這樣,她笑了笑,“還有好多好吃的,你在家的幾天我帶你吃個遍。”

顧見山一時沒說話,又覺得心裏愧疚,眼裏也帶了幾分愧意,“好。”

薑棠道:“西北那邊是不是沒這麽熱鬧,人多嗎?”

如今西北太平,朝廷有意發展西北,但那裏人很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銀子,誰願意去這種地方。

連商人都很少往那邊去。

興許兩國交好互通有無,以後能多許多商人。

胡族賣牛羊皮毛,禦朝可以賣米麵種子布匹,在那邊做生意還挺賺錢的。

顧見山有意提醒道:“現在不多,以後應該會多,和親之後胡族俘虜沒有送回去,就在禦朝安家了,有他們在,生意會更好做。”

現在是做生意的好時候,南來北往,隻要願意跑,能賺不少銀子。

隻不過她不方便,而劉大郎正做這個,但劉大郎沒太多本錢,她正好有銀子,可以投一些進去,薑棠道:“你真好,告訴我這個。”

顧見山無奈道:“除了皇上不讓說的,其他的我什麽沒告訴過你,就今天一天好了。”

薑棠:“又不是沒有不好的時候。”

顧見山追問:“什麽時候不好?”

“不在的時候就不好,在的時候都挺好的。”薑棠又不是神人,一點抱怨都沒有,隻不過那些委屈都給壓心裏了。

顧見山道:“我趕快安頓好,接你去西北。”

薑棠覺得,指著顧見山,還不如靠自己,“行了行了,快吃吧,你回來就覺得你好了,大哥的事和我商量,沒有存私房錢,去哪兒會說,給我挑刺……是魚刺。”

連夜趕回來,弄得髒兮兮的,這些,能把她自己一個人的日日夜夜抵消。

顧見山拉住薑棠的手,“我還能做的更好。”

還有三日就是登基大典,趁著這三日兩人在盛京城轉了轉。

薑棠學會了騎馬,她學東西挺快的,又信賴顧見山,坐在馬背上由顧見山牽著馬走了一個多時辰,就敢自己在草地上騎馬跑了。

四月中旬的風暖洋洋的,迎麵吹來吹的頭發絲都亂了,薑棠繞著顧見山跑了好幾圈,然後停下朝顧見山伸了隻手,由他扶下來。

“你每天都帶我來騎馬吧。”薑棠仰頭對著顧見山道,“騎馬去玩,不拘吃什麽,晚上再回來。”

顧見山道:“行,那車裏多帶點吃的,還有衣服,省著趕不回來連衣服都換不了。”

薑棠問:“你以前是不是常住外頭。”

那些事顧見山沒和人說過,趕路時日夜兼程是常有的事,打仗的時候更不忌諱這些,摸爬滾打也是常事,他一個人,怎樣都無所謂,但在外宿營,顧見山肯定不會讓薑棠餓著。

他說一樣小事都能引來薑棠的歡呼,顧見山並不覺得這些難為情,薑棠也不會,說到有趣的地方時,薑棠會忍不住笑,模樣無比鮮活。

有時會想,若是能早點認識顧見山就好了,他一個人的時候,肯定很辛苦。

顧見山也跟著笑,“行了,不許再笑話我了。”

薑棠笑盈盈地說道:“那我還笑話怎麽辦?”

顧見山隻能用自己的法子讓薑棠不再笑了。

回到家中,薑棠嘴唇紅腫,衣服也有點亂,梳洗過後,才能出來見人。

顧見山的樣子也沒好到哪兒去,他還被踩了一腳,鞋上有印子,但薑棠腳比他小得多,印子看著也不大。

顧見山舔了下嘴唇,絲絲地疼,他是活該。

兩人在外頭吃的晚飯,薑棠這會兒去書房見凝悅,說說小吃街的事兒。

白日去玩,府上鋪子還有小吃街的事就都堆到了晚上。

小吃街已經初具雛形了,凝悅語氣歡悅,好似在邀功,“大娘子可以去看看,那邊做生意的時候也會宣揚宣揚,書院裏的學生很是期待。”

“給書院院長送的東西也收下了,咱們的經營文書得等建好後辦,不過關係已經疏通好了。”凝悅負責這些事,連著跑了好幾日。

給院長送的是書冊,但也不是普通書冊,是一套孤本,是陸錦瑤送來的,正所謂投其所好,果然對胃口。

關係疏通上也送了東西,但不是特別貴重,全看在顧見山的麵子上。

凝悅頭一次做這些事,但跑了幾趟下來也熟門熟路了,如今身邊還跟著一個丫鬟,喊她凝悅姐姐,倒是沒白費功夫,現在讓她去管什麽事,都不會犯怵。

而且這半個月拿了不少的賞錢,都是大娘子賞的,凝悅看薑棠,當是衣食父母也不為過。

而且往長遠了看,賞錢是小事,她做事做的多,做的好,進府沒幾個月,就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薑棠看凝悅眼睛亮亮的,鼓勵道:“做的不錯。”

凝悅道:“都是大娘子教的好,不然奴婢怎麽敢和書院院長說話,奴婢以前可沒這本事。大娘子可以抽空去看看,奴婢說得沒那麽清楚。”

薑棠:“明日恐怕不行,後日我去書院看看,等過幾日竹子和**梅花移過去,應該會更好。這陣子辛苦你了,來回路上多注意些,明兒府上丫鬟小廝上午就別出門了。”

現在出門方便,不在乎耽誤一兩天的,薑棠讓春台又買了輛馬車,又是一百多兩銀子的支出,但也方便。

府上丫鬟出門做事不能總租車,有些地方省不得。

凝悅哎了一聲,“奴婢不辛苦,還得多謝大娘子提攜,一會兒奴婢就和府上的丫鬟小廝說。”

薑棠嗯了一聲。

說完話,凝悅就退下了。

明兒就是四月十八,也是新皇登基的日子,顧見山自然要去登基大典朝拜新皇,還不知忙多久。

她這邊小心謹慎些,府上的人就別亂跑了,省著衝撞了貴人。

薑棠還琢磨一件事。

新皇登基,會大赦天下,屆時會赦免許多罪犯,各府上的丫鬟小廝想贖身的也可以自請贖身。

並非所有府上都像宴幾堂那般,說起來隻有大赦天下時贖身才不會被主家攔著。

薑棠那會兒能贖身,完全是因為陸錦瑤,倘若她是宴安堂的丫鬟,估計這輩子都留在那兒了。

不過贖身需要銀子,也得看有沒有銀子,贖身之後能不能在外立足,到底是離開還是留下,得自己掂量著。

就許多下人是不想贖身的,在府中當差,要比許多人日子過得體麵,也能存下銀子。

可一旦出了事,也得一起進去,想逃都逃不掉,就像宴安堂的丫鬟,顧見風被流放,她們隻能被賣。

薑棠打算讓管事問問,有誰想贖身,不必拖著。

陸錦瑤那邊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讓露竹問問宴幾堂的人,有誰想贖身。

露竹先是一愣,問過一圈後回來衝陸錦瑤搖了搖頭,“回大娘子,宴幾堂沒有丫鬟想贖身,小廝那邊跟著四爺還沒回來,等回來了奴婢再去問問。”

陸錦瑤看露竹神色不太對,溫笑著問道:“露竹,你跟了我幾年了。”

露竹不知道陸錦瑤為何這樣問,隻能小心答道:“奴婢在十六歲就做了大娘子的丫鬟,如今已經八年了。”

陸錦瑤今年都二十歲,露竹剛到她身邊時她才十二,時間過的也快,想昭哥兒都這麽大了。

她道:“懷兮也是八年吧,我身邊的人,隻有你們兩個一直在。”

從前的丫鬟,因為品性換了又換,後來出嫁,露竹四人跟著她陪嫁過來,薑棠和白薇已經贖身了,據她所知白薇過的也不錯。

如今陸錦瑤身邊隻剩露竹懷兮這兩個老人。

這麽多年的情分,兩人從未做錯過什麽,陸錦瑤實在無法將兩人當作尋常丫鬟看待。

露竹笑著點了點頭,“是啊,奴婢一直陪著大娘子。”

陸錦瑤卻道:“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們也不能總陪著我,我已經成親了,你們也得過自己的日子。哪怕不嫁人生子,也可以自己經營門小生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比再圍著我轉。”

陸錦瑤衝露竹招了招手,露竹便走了過來。

陸錦瑤握住她的手道:“過去這八年,你是為了我,可我不想再耽誤你一個八年兩個八年,我知道是因為剛回府,你不想現在走,但府上已經慢慢安穩了,你走了還有別的丫鬟,日後若是思念我和昭哥兒,就回來看看。”

露竹眼眶濡濕,鼻尖酸楚,聲音哽咽道:“大娘子……”

陸錦瑤笑了笑,“再去問問,可有人要贖身。”

其他人得拿銀子贖身,但露竹和懷兮是不一樣的。

跟了她八年的人,自然不比常人。

陸錦瑤心裏有些動容,拾掇好心情,去正院和鄭氏說了大赦天下,府中下人贖身的事。

鄭氏道:“你做主就好。”

長房流放,世子之位空懸,永寧侯打算新皇繼位後再請立世子,也表侯府對皇室的忠心和臣服。

鄭氏相信陸錦瑤會做好這個侯夫人,就算這幾年府上沉寂,但幾年後,必會重新站起來。

陸錦瑤福了福身,“那兒媳先退下了。”

回去之後,露竹也問好了,去書房和陸錦瑤說下人贖身的事兒,“宴幾堂的丫鬟有我、懷兮、佩蘭、靜墨四人想要贖身。”

其餘人都是侯府的家生子,爹娘親人俱在,想留在侯府做事。

況且,月雲她們本就是二等丫鬟,而陸錦瑤沒嫁進來時還是一等的,而四房指定要繼承侯府的,露竹懷兮一走,她們能得重用,陸錦瑤是好主子,還有家人在,日子不會差的。

而佩蘭靜墨雖也有家人在這邊,但兩人不想再做丫鬟了。

大概是因為見過不做丫鬟的人是什麽樣,哪怕出府之後過的不好,也不想再為奴為婢。

家人在這邊,以後還能回來看看。

陸錦瑤點了點頭,“好,那等過幾日聖旨下來,你也問問其他院子的人,有沒有想贖身的,一塊兒記下。”

她管著一府的事,不能單單問宴幾堂。

露竹道:“奴婢這就就去問。”

雖然要準備贖身了,但還是得把現在的事做好,馬虎不得,有道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也全了最後的主仆情分。

陸錦瑤心裏也鬆快,隻等明兒登基大典,一切就塵埃落定了,以後日子就慢慢過吧。

次日,四月十八,陽光普照,新皇登基。

改年號為嘉明,明年改為為嘉明元年。

皇後是鄧國公府的女兒,但鄧國公府在朝中並無實職,也是為了防止外戚幹政。

而登基大典結束,嘉明帝便去勤政殿了,趙禛半分都不敢鬆懈。

而太上皇和幾位嬪妃,已經遷到其他的宮殿,過幾日準備去別宮住著,馬上就端午節,端午節過後暑熱,去別宮避暑也好。

薑棠沒看過登基大典,等顧見山回來讓他講,但顧見山也描述不出,“人很多,太陽挺大,曬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