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悠一愣。
接著就見裴晏提筆落下幾個大字——淩王麾下。
夏悠悠:“???
什麽意思?
不等她詢問出口。
一旁迎客的中年男人已經看到裴晏寫下的四個字, 頓時臉色驟變,換上一副謹慎中又透出幾分恭敬的態度,問道:“敢問公子名諱?”
裴晏:“天清。”
“請二位上樓稍等片刻。”
中年男人沒再多問, 喊來小廝, 給兩人帶路。
夏悠悠看得一頭霧水。
跟小廝上樓時, 就戳了戳裴晏的胳膊,問:“那四個字作用那麽大?他竟然相信你的話?”
裴晏莞爾一笑:“就是不相信如何?他們一樣會放我們進來。區別就是,不需要曝光我們的名字。卻又能順手借淩王的名頭用用。”
夏悠悠吃驚:“他們不會查的嗎?就這四個字,萬一還有其他人冒充呢?”
“嗯, 是有可能。但我的名字也算通行證,之前陛下賜予我的名號, 就是這個。”
“原來如此。”
夏悠悠疑惑道:“不過一般不都是叫什麽常勝將軍,威武將軍嗎?你這叫天清將軍的,很與眾不同。”
裴晏笑說:“陛下問我想要什麽稱號, 我就說不需要那些東西, 取自己字就行了。不然那麽多威武常勝將軍, 誰記得真名是什麽?回頭有人喊你一聲威武將軍, 總覺得奇奇怪怪。”
夏悠悠代入地想了下。
要有人這麽喊她,她可能會覺得社死。
葉天清說不準的感覺, 大概是骨子裏不想要社死吧?
以及,獨特的稱號,確實更有代表性一點。
不過……
夏悠悠看了裴晏一眼, 心底劃過一抹狐疑。
剛才他好像說,天清是字。
古人取名字有名和字。
名是父母取的,字是長大成人後自己取的。
所以, 葉天清的真名是什麽呢?
夏悠悠忽然好奇起來。
裴晏莫名感覺後麵有一道灼熱視線, 一扭頭, 就對上她亮晶晶的眸子。
他一愣,問:“怎麽了?”
夏悠悠摸了摸下巴,微微眯眸,有些嚴肅地盯著他看,“葉天清不是你的真名。”
裴晏瞳孔一緊,整個人有一瞬間的僵硬,心想,這就瞞不住了?
要是夏悠悠知道他騙了她那麽久,會如何看他?
她會不會生氣?
一刹那,裴晏心思百轉千回,張著嘴,一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模樣看著夏悠悠。
“悠悠,我……”
“停。我知道了。”
夏悠悠打斷他的話,微笑著說:“我就是好奇多問了一句,你不用多想。不告訴我也沒關係。作為朋友,我相信你有其他的苦衷,不方便告訴我真名。”
裴晏:“……”
這個笑容為什麽看起來那麽不美妙?
好像想表達的並不是‘體諒’而是被欺騙後的‘失望’。
裴晏眉頭狠狠一擰,心虛極了。
夏悠悠又歎了一口氣,一本正經地說:“我真的一點都不好奇。隻是有點小難過,我們成為好友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我至今都不知道你這位好友的真名,這是一種特別的體驗,以前從來都沒有過。”
“……我單名一個宴。”
裴晏眸色微沉,嗓音沙啞地說道。
“葉晏?”
夏悠悠念了一下這兩個字,完全沒有剛才那失望的表情,誇讚道:“你這名字真好聽。”
裴晏:“……”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幹脆默認了。
因為他還沒做好跟夏悠悠說出真相的準備。
“葉晏,葉晏。”
夏悠悠邊走邊念著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來,“天清是不是晏的意思?”
裴晏本來聽她念葉晏,渾身不自在。
感覺她嘴裏念的就是另一個陌生男人名字的樣子,眉頭越擰越深,有點後悔。
但一聽到她後麵那句話,頓時人就愣住了。
“……是。”
裴晏心頭一震,垂落雙手不由自主握緊,隱隱發顫,沉聲道:“很少人知道這一點。”
夏悠悠本來也不知道。
隻是她聽到這兩個字,隱約就感覺好像從哪裏見過這樣的解釋。
應該是看某本小說的時候,被科普的吧?
夏悠悠也沒細想。
畢竟末世無聊的時候,大部分都靠看小說打發時間。
看的小說都不知道有多少本了。
哪記得清是哪本小說裏寫的?
不一會。
小廝停下,推開房門,語氣恭敬道:“二位客官,請進。”
夏悠悠隨裴晏跨步入內。
發現這是個裝修雅致的小包廂,估摸才十平米大小。
兩人坐下後。
小廝又遞上了菜單,“請二位客官點菜。”
夏悠悠拿起那菜單一看。
菜肴的種類不多,大部分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隨處可見。
看沒一會兒,她就覺得不對,湊到裴晏耳邊低語:“咱們不是來找那張樹的兒子的嗎?怎麽變吃飯了?”
裴晏解釋道:“這風雲樓一二層為食客準備的包間,上三、四樓是賭坊,五樓才是風月之地。”
“分得可真仔細。我們要怎麽上去?”
“和小廝說就行。”
裴晏說著,扭頭看向小廝,淡淡道:“我們要去樓上,不用飯菜。”
小廝聞言忙道:“請二位稍等,小的馬上去給二位拿號牌。”說完,立馬走出包廂。
夏悠悠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喝起來,似笑非笑瞥了裴晏一眼,“你不是說沒來過嗎?為什麽會知道上樓需要號牌?號牌又是什麽東西?”
“唐逸宸來過。他跟我說過這些。”
裴晏也喝了口茶,果斷甩鍋道。末了,又怕夏悠悠不信,繼續描補道:“他家裏經商的,去到一個地方,最先打探的就是這些玩樂之地。”這一點倒是不假。
作為生意人,算是一項本能。
“……哦。”
夏悠悠沒再多問。
因為那小廝回來了,將兩塊號牌遞給兩人,語氣恭敬道:“二位客人可到三樓兌換銀錢。”
夏悠悠看了眼手裏的號牌,也沒什麽特殊的,巴掌大小,上麵刻著字,字塗著綠顏色。
裴晏道:“拿著這號牌,才可去三樓管事處兌換銀錢賭博。大部分人來這裏,都會帶不少銀票,大額銀票可換成金銀。”
夏悠悠點點頭,“那你帶銀票了嗎?”
裴晏臉色微變,失笑:“沒有。行軍打仗,不會帶那些東西。”更何況他壓根沒想到會跟夏悠悠暫時留在惠息縣。
“我帶了點。”
夏悠悠從衣袖裏摸出一遝銀票,一張銀票是一百兩額度的。
裴晏微怔,“怎麽帶那麽多?”
夏悠悠:“本來想著來做生意,身上就帶來差不多兩千兩的銀票。幸好帶了,不然進來多尷尬?”
裴晏:“……”笑不出來。
是他沒考慮到這一點。
給他們帶路的小廝見夏悠悠拿出一大疊銀票,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連忙給兩人帶路,“兌換銀票的櫃台就在那處。”
夏悠悠看了眼兌換櫃台上掛著的一張告示紙,上麵寫著,兌換規則是十兌九,五十兩銀票開始起兌。
也就是每兌換一百兩,就要付十兩銀子的手續費。
夏悠悠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臥槽出口。
這風雲樓,可真他媽黑!
十兩銀子她幹什麽不好?
用來交手續費虧死簡直!
而再看左右,似乎也沒多少人來兌換銀票的。
剛上來的一些人,手裏還抱著一個箱子呢,打開一看,全是碎銀子,估摸著有好幾百兩。
“這兌換的費用貴了。”
裴晏淡淡地看了一旁的小廝一眼。
小廝臉上的笑頓時僵住。
櫃台前的年輕男人卻眉頭一挑,打量了下裴晏和夏悠悠,笑眯眯道:“二位是第一次來風雲樓賭坊間吧?這樣,我可以再給二位讓利,兌換一百兩,隻收你們五兩,如何?”
五兩也貴!
夏悠悠腹誹,可算見識到這些生意人撈錢的手段了。
這麽一對比,她做生意真是太良心了!
“算了,就兌換一百兩吧。”
夏悠悠肉疼地抽出一張銀票,啪的一下,放在年輕男人的麵前,“可是你說的,隻收五兩手續費。”
“手續費?”
年輕男人饒有趣味地重複了這三個字,“和兌換費是一個意思?”
夏悠悠看在他給自己優惠的份上,隨口回了句:“過了你的手,不就是手續費了嗎?”
年輕男人點了點頭,“確實。倒比兌換費有意思一點。”說著,就給夏悠悠端上來一盤子碎銀子。
“客官,可清點一下,這些碎銀子均為一兩一枚,還有一枚五十兩的銀錠子。”
夏悠悠嗯了一聲,清點完後,就拿著盤子轉身跟裴晏說:“進去找人,順便再賺點回來吧。那五兩銀子的手續費,真是花得我太肉疼了。”
裴晏失笑:“這錢算我的,回去我補給你。”
夏悠悠抬頭看了眼賭坊的牌匾,目露精光,幽幽道:“這倒不用。與其想著怎麽還我一百兩,不如想著怎麽賺點錢回來。這樣的話,今天可算超額完成任務了。”
“對了。你看看,裏頭有張樹兒子的身影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去四樓?”
裴晏視線往裏一掃,最後目光落在裏麵賭桌上懶洋洋靠著的某個公子哥身上,勾唇一笑:“有,看來我們不用再費力去四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