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這段時間，裴晏確實從齊老.二嘴裏敲出了點東西。
比如齊國那位趙王在密謀謀反。
至於孩子是什麽來曆，齊老.二吐不出東西了, 隻說對方把孩子和金子交給他後就走了, 讓他好好養孩子, 孩子在，總少不了他往後的好處。
這話半真半假。
卻足以讓裴晏確定齊風和齊老.二的真實身份，是那趙王手底下的兵卒。
夏悠悠問時，裴晏也沒瞞著, 將套出的話全盤托出。
“這孩子會不會是趙王給自己留的後路？畢竟一旦造反失敗，齊國皇帝就會趙王一黨斬草除根。”
“齊國皇帝昏庸, 但對趙王這個親弟弟，卻好得不行。就算造反失敗，也未必會將他一脈殺光。”
裴晏將關於齊國現如今的情報遞給夏悠悠看。
夏悠悠看了下, 微愣, “這齊國皇帝在招兵？”
裴晏沉眸, 點頭：“一般不是有戰事, 不會下這樣的命令。”
夏悠悠想了想，看來劇情已經在按照原著走了。
齊國皇帝招兵買馬, 八成就是在等淩王三兄弟爭得差不多你死我活時，趁機進犯。
“唔，那就趁這個機會, 把生意線打開吧。植物油可以向外賣出去了。”
夏悠悠問裴晏，“你那邊有沒有渠道？”
裴晏看她，“你想賣給齊國？”
夏悠悠道：“先賣梁國。梁國現下較為安定, 沒內亂, 梁國皇帝也沒向外擴張戰爭的心, 可以先和他們發展一下。”
她了解過梁國，目前相較齊國和燕國，真可以說得上國泰民安了。
植物油在這個國家推廣，應該很快能看到收獲。
“梁國邊界離燕齊山也不遠。”
燕齊山之所以被稱之為燕齊山，是因為作為燕齊兩國的邊界麵積占比大。
但還是有一部分是能通往梁國的。
梁國重視本國內的經濟發展，和燕齊兩邊的通商渠道都走的大道。
是以，像燕齊山邊界這種疙瘩小路，基本沒人注意。
但對夏悠悠來說，卻是一條十分不錯的銷售通道。
最大的問題就是修路了。
想到這，夏悠悠又忍不住想再擴大招工規模。
裴晏道：“整個武陽縣人口約莫十萬，除了靠近燕齊山這邊人煙稀少之外，基本集中在武陽縣縣城。”
“嗯？”
夏悠悠疑惑看他，“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武陽縣招人？”
裴晏沉聲，“你也可以在山下選一塊地方，蓋你的工廠。”
夏悠悠：“……似乎過於明目張膽了。”
裴晏：“可若不這樣，你這小小的山寨，容納不了多少人口，且山路難行，哪怕你將道修出來，也未必有多少人願意像淦陽村、西鎮百姓一樣上山來給你做工。”
夏悠悠：“……”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而且要做植物油廠，需要的原材料都從山下運上去，實際上這個階段就耗費了不少人力和時間，是很不劃算的。
裴晏的注意不錯。
“可問題是，如果我要在山下圈地盤開蓋廠子作坊，就得和武陽縣縣令聯係吧？我不擅長此道。”
夏悠悠想到自己在末世建立基地時，真沒遇到幾個當官的，都是流散的幸存者一起建立起來的，再加上她實力坐鎮，沒人不服。
就導致她並沒多少和上位者打交道的經驗。
她看向裴晏，“你……認識武陽縣縣令嗎？”
裴晏眸子微閃，不自在地輕咳幾聲，“姑且算認識。”
夏悠悠狐疑地打量他，“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不要說得這麽不確定。”
“認識。”
裴晏放下茶杯，正色道：“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夏悠悠：“……早這麽說不就行了？”
別以為她沒看出來，他那語氣態度，遮遮掩掩，就差沒直接把‘我和武陽縣縣令關係不普通’這話刻在臉上了。
裴晏沒再說話，默默地又給自己灌了杯茶水。
“聽說……你把你家兩個孩子，接上山寨了？”
忽然想起什麽，他問。
夏悠悠不以為然道：“方便些。看情況，回頭如果我要搬下山，也會讓他們一起搬下山。前提是和那位武陽縣縣令能把地談下來。”
“嗯……”
裴晏視線朝外掃去。
會議室的不遠處，就是夏悠悠住的屋子。
從二樓陽台，能隱約看到裏頭走來走去的兩姐弟。
似乎兩個多月不見，他們長胖了不少。
但現在，卻不是和他們相認的時候。
裴晏眸色沉了沉，收斂目光，對夏悠悠道：“擇日不如撞日，明日一早，你隨我下山。”
夏悠悠：“行。”
次日，天還沒亮，夏悠悠就聽到有人急促的敲門聲。
夏悠悠打了個哈欠，批了個外袍就往外走。
敲門的是燕熊，神色凝重道：“寨主，出事了。”
“嗯？”
當夏悠悠走到小黑屋，聞到裏頭傳來的血腥味時，不由眉頭擰緊。
進去時，就見某個男人正蹲在兩具綁在十字架上的屍體前，像在檢查什麽。
“怎麽回事？怎麽死的？”
裴晏回頭，看到隨意披了件外衣就走出來的少女，眸色微沉，“出去說。”
幾人到了會議室。
燕熊拎來手下，解釋給幾人聽。
手下瑟瑟發抖：“我、我就打了個盹，困得不行，睜眼醒過來時，就聞到屋裏頭傳來的血腥味，再一看，齊風和齊老.二身上都被捅爛了……”
“你一個人值夜？”
“平日都是兩人輪班值夜盯著齊風兩個。但前半夜小六不太舒服，找葛大夫拿了藥回去吃了，完了人就沒來。我讓人去喊，說小六睡了，我想著齊風兩人都這樣了，也不可能逃跑，就沒上報，自己留下來值夜了。”
“本來都好好的，也不知道怎麽在我打個盹醒來，兩人就死了……那身上的血窟窿，多大仇啊，才捅成那樣。”
手下一臉心有餘悸。
夏悠悠聽完，看了眼裴晏，“找凶手？”
裴晏蹙眉：“近日巡邏的人並沒稟報有陌生人靠近山寨。”
“所以這凶手，就出在咱們寨子裏唄！”
連一向四肢發達的燕熊都猜出來了，“那不是簡單得很，現在就把所有人都召集過來，一問就清楚。”
“不急。”
裴晏不緊不慢看了幾人一眼，“除了我們自己寨子的人，還有誰知道小黑屋關押的是齊風和齊老.二？”
“西鎮鄉民剛來不久，並沒公開說，應當沒幾個知道才對。”
夏悠悠對於齊風和齊老.二死了這件事，倒沒太多想法。
留著兩人本來是想套出點信息，裴晏這邊套得差不多了，死了便死了。
但確實也要弄清楚，凶手到底是誰。
“這事倒不難處理。”
裴晏道：“剛才我看過小黑屋裏的痕跡，對方是有備而來。捅人時也沒直擊要害，連捅數刀明顯是在害怕，手生得很。山寨裏西鎮百姓不少，哪個都有可能是凶手。我們隻需要把消息放出去，說齊老.二還有一口氣，凶手有恨，又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把人殺死，就會回來查看情況，屆時……”
自然就自投羅網。
夏悠悠點了點頭，對燕熊道：“就按葉天清說的辦。”
“得嘞！”
燕熊拎著手下走了。
會議室隻剩下夏悠悠和裴晏。
夏悠悠看了後者一眼，“你剛才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裴晏嗯了一聲，將一張紙拿起來給她看，“男人的鞋印。”
夏悠悠一瞧，確實是。
“那排查範圍就可以縮小了。”
“西鎮鄉民大多都恨慘齊風一黨，會殺齊風二人，不一定會對其他人動手，所以不急，讓燕熊釣釣魚也無礙。”
夏悠悠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那等下吃完早餐，一起下山。”
男人頷首，“好。”
第一天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睡覺。
還是自己睡一個房間。
陸嫣然好久才入睡，天蒙蒙亮又被外頭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起床，站在陽台，就瞧見夏悠悠和一個男人出去。
她以為出事了，就去喊翠月雲。
翠月雲一向警醒，恰好出來，安撫了下陸嫣然，帶她下樓一起去等夏悠悠回來。
陸瑾瑜更為謹慎。
他醒了之後，沒推門出去。
聽到翠月雲和陸嫣然說話的聲音，就悄咪咪貓去陽台往下瞟。
帶走夏悠悠的男人很高大，他沒見過。
借著燈籠的光，就看見兩人朝他們說的那個會議室走去。
約莫一炷香，才看見夏悠悠和另一個高挑的男人出來。
兩人挨得很近，一瞧就是老相識。
陸瑾瑜咬著手指甲，目光陰沉地盯著看了半天。
裴晏停下腳步，視線掃向夏悠悠的二樓陽台處，就看到他那小外甥火急火燎把腦袋往裏縮。
“怎麽了？”
夏悠悠見他停下，就順著他的視線朝陽台方向看去，隱約就看到往屋裏躥的一抹小身影。
不用猜就知道是小反派。
同時，又看見一樓翠月雲和陸嫣然坐在客廳沙發說著什麽話。
裴晏搖頭，“沒，我就在這外麵等你。”
“行！”
夏悠悠看他欲言又止，沒多問，回了屋。
和翠月雲兩人解釋，讓她們回房繼續睡去。
翠月雲忙道：“夏姐姐，不如讓我跟著你吧。我原先也去過幾次武陽縣縣城，認路。”
夏悠悠說不用，“葉天清認識路，這段時間寨子的不少東西都是他帶人到武陽縣縣城買回來的。你得空帶兩個孩子在寨子隨處逛逛，認認路。”
翠月雲應是。
夏悠悠換了身方便行事的男裝，就出門了。
小嫣然和翠月雲站在門口目送，隻瞧見和夏悠悠並行的男人的背影，忍不住問：“翠姐姐，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翠月雲道：“那是葉公子，寨子的副寨主，你妗娘的得力助手。”
“他跟妗娘的關係很好嗎？”小嫣然又好奇問。
“不清楚，應當不錯吧？這寨子當初是二位聯手拿下來的。怎麽了？”
“啊……沒什麽，就是瞧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