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打暈上樓來的齊風手下。

再去窗邊一看, 夏悠悠已經把活著的五十多個山匪手連手捆了起來,讓他們圍成一個圈,雙手抱頭蹲下。

山匪們滿臉不情願。

但屈於夏悠悠的**威, 沒一個敢起來反抗。

等裴晏找到夏悠悠時。

她正一臉認真地打量著主寨屋內的構造, 見他來, 就問:“你覺得這房子設計得怎麽樣?”

裴晏:“……?”

夏悠悠輕嘖了一聲,捏著鼻子嫌棄道:“我覺得太醜。而且還有一股怪味,還是推了重建吧。”

裴晏:“……”

所以,你是想自己當寨主了對嗎?

頭頂上, 被倒掛著的齊風看見裴晏,開始氣急敗壞地口吐芬芳:“原來是你這狗娘養的小白臉, 來壞老子的好……唔唔唔……”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塞了一鞋拔子。

那鞋拔子是男人的。

夏悠悠十分粗暴,直接把齊風嘴塞到翻白眼。

拍了拍手, 涼涼瞥了倒掛二人組一眼,

看了眼吃臭鞋的齊風, 燕熊十分識相地把嘴巴閉緊了。

對於裴晏, 他其實並不陌生,因為雙方還算交過手。

但夏悠悠的出現, 卻是真讓他驚掉下巴,到現在心裏還震驚著。

明明是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娘子,為什麽動起手來如此靈活利索?而且仔細一瞧, 被她撂倒的人,雖然受了傷,卻沒有一個死掉。

由此, 燕熊判斷, 夏悠悠興許是個軟心腸的女俠!

這樣的人, 並不難對付,至少他的性命是能保住的。

可顯然,被憤怒衝昏頭腦的齊風並沒有發現這點。

雖然嘴巴被堵住,但他還有眼睛!

那雙充血的眼睛陰狠得要滴出血來,死死盯著裴晏和夏悠悠,恨不得用死亡視線將兩人殺死。

夏悠悠卻懶得理兩人。

她揉著餓得咕嚕嚕叫的肚子,對裴晏道:“你看著他們,想想要怎麽處置,我先去找點東西吃。”說著,人就往外走了。

裴晏心下無奈,卻沒阻攔。

因為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裴晏從懷中拿出一塊雕刻精美的龍紋玉佩,眸色冰冷地注視著倒掛二人組,“二位,可還記得這個?”

齊風、燕熊:“!!!”

……

這齊風寨,目前的圈地瞧著也就淦陽村那麽大。

或許不是專業。

除了那主寨屋,其他的房子搭得也不咋地。

唯一好的地方,是他們的選址不錯。

地平廣闊,認真建起來,搞不好能住下個幾千人。

夏悠悠晃**著,就找到了他們的廚房。

大門敞開,簸箕竹簍亂滿地。

再到裏屋一瞧,吃的也被搜刮走了。

地上隻剩幾隻老鼠屍體……

夏悠悠:“……”

人不是都在外頭蹲著嗎?

誰趁機把廚房都給搜刮幹淨了?

這寨子裏也不止有山匪,或許是其他聽到風聲的也不一定。

夏悠悠倒沒多想,扭頭就去林子裏打了兩隻鴿子。

打算先將就一餐。

拎鴿子回去時,五十幾個山匪還乖乖地抱頭蹲在原地。

看見她過來,噤若寒蟬,個個把頭埋得更低了。

原因無他。

夏悠悠武藝高強,力大無窮這一點,實在讓他們深有體悟,不想再挨揍,隻能識相聽話點。

更何況,他們老大還倒掛在屋裏頭呢。

他們不聽話,下場豈不是要更慘?

“嗚嗚嗚……”

夏悠悠隻從他們身後路過。

就有人忍不住瑟瑟發抖,還哭起來。

夏悠悠:“???”

兄弟,你個大男人,被揍兩下就哭?

她眯眸去看那瑟瑟發抖的男人,發現並不是他在哭。

那嗚嗚嗚的聲音,很細,離得還有些距離。

夏悠悠微微蹙眉,扭頭看向主寨屋後頭的一個屋舍。

那屋舍隻有主寨屋三分之一大小,約有三十平米。

細細的,像女子的哭聲便從那裏傳出來。

夏悠悠走過去,把門推開,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屋裏關著十幾個年輕女人。

她們手腳被繩子綁死了。

個個蜷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裏。

披頭散發,身上無半點遮擋物,肌膚全都是曖.昧傷痕……

夏悠悠眸色一沉,抓著門板的手微微一緊。

可想而知。

這些女人,就是被齊風這群山匪擄到山上來欺辱的。

女人們看到來人是夏悠悠時,愣了一下。

驚恐的臉上又多出了幾分茫然。

或許長期遭受的非人折磨讓她們喪失了反抗能力。

哪怕夏悠悠將她們手腳上捆綁的繩子割斷,說“你們可以走了。”,她們也不敢動彈。

看著夏悠悠的目光,是狐疑和不信任,往角落裏鑽得更厲害了。

夏悠悠眸色微沉。

在末世,她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遭遇的女人。

那些女人比古代這些女子更為堅強一些。

因為,末世裏,命遠比所謂的貞潔重要。

而在這裏,對這些女子來說,丟了貞潔,就等於丟了命!

翠月雲也說過,落入這群山匪手中,隻會生不如死,不如自戕來得痛快些。

夏悠悠想說些什麽,但不知如何開口。

勸她們看開?

不行。

萬一聽完馬上就想不開了怎麽搞?

還是對她們說,家人都在等她們回去?

也不行。

搞不好家人早慘遭這群山匪毒手了。

勸人跟家人團聚,不還是讓人去死嗎?

夏悠悠:“……”

語言,果然是一門她學不會的藝術!

哐啷——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女人們受驚後,發出了驚恐的嗚咽聲。

夏悠悠眉頭一挑,就看到不遠處,有幾個山匪割斷了繩索,正要往主寨屋後頭跑。

幾個山匪發現她手上沒有武器,索性露出猙獰麵孔,一不做二不休,拿著大刀殺了過來,“賤人,看我不弄死你!”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就這麽上前來送菜。

夏悠悠拿出小刀,迎麵朝衝來的山匪走去。

四五個山匪,兩個呼吸間,就全都倒在地上,抽搐著沒了氣息。

因為靠得太近,割斷對方脖頸大動脈時,噴灑的血液沒避開。

濃烈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散開。

親眼目睹夏悠悠殺了山匪的女人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甚至已經有人激動得哭出了聲……

夏悠悠把自己弄得一身血腥。

看著山匪的屍體,忽然想到什麽。

她用衣袖擦了把臉上的血汙,沉著臉對屋裏的女人們道:“如你們所見,我來搶寨子的。從今往後,這個寨子的主人就是我。”

要走要留,隨你們自便。

夏悠悠沒把最後一句說出來,轉身就走。

也不管這群女人聽不聽得明白,會不會做選擇。

畢竟她沒啥解釋的義務。

在她走出去幾步遠後,屋裏的女人們就爆發出一陣壓抑又激動的哭聲……

夏悠悠眼睫微顫,腳步卻不停,加快回主寨屋速度。

殺了四五個意圖逃跑的山匪。

其他的山匪剛冒起來要跑的心思又歇了。

看夏悠悠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可怕的殺神。

夏悠悠懶得理他們。

反正誰敢要跑,就幹脆點,送他直達閻羅殿車票一張。

裴晏這邊剛問完倒掛二人組話。

就見夏悠悠神色懨懨地拎著兩隻鴿子回來。

那鴿子和她身上沾了不少血,一看就是……剛殺完人回來。

裴晏知道夏悠悠會武功,且不在他之下。

力氣驚人,卻並不好殺伐。

從她跳樓前選的武器就可以看出來這一點。

正常好戰的人,絕對會選擇殺傷力更強的刀槍。

一刀一個人頭,對夏悠悠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但她並沒有這麽做……

裴晏眸色微閃,上前接過她手裏的鴿子,低聲問:“怎麽了?”

夏悠悠懶洋洋地朝齊風那張上好虎皮墊子榻上一癱,幽幽說:“餓了,累了,沒勁。這寨子太垃圾了,我想把它改改,但人手又不夠……”

說著,她頓了頓,涼涼的目光掃向倒掛二人組,“都是群傷天害理、無惡不作的山匪。把人留下來當勞動力,又覺得便宜他們了。唉……”一臉愁容。

裴晏明白了她的意思。

人,不想殺了。

最好能廢物利用一下。

但關鍵點是,這群山匪得聽話。

要是不聽話,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這一點,裴晏倒沒什麽意見,“如今你是寨子的主人,想怎麽做便怎麽做。”

“聽話的,可以留一命,不聽話的,殺了也無妨。”

葉天清這話聽得可太讓人覺得順耳了。

夏悠悠心情又好了起來,點點頭,“你說的不錯。”

然而,她心情一好,齊風就不好了。

他又不傻,哪裏聽不出裴晏話中威脅的意思?

這是在逼他順從一個女人!

他齊風活了三四十年,何時受過這種奇恥大辱?

可如今的情形,他不投誠,顯然隻會死得更快。

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哪怕暫時投誠,迷惑一下這女人和小白臉也不錯。

隻要找到機會逃出去,和齊老.二回合,他們很快能再殺回來,奪回寨子!

齊風越想越心動,鞋拔子塞得嘴巴生疼,也忍不住發出聲音吸引夏悠悠和裴晏的注意力。

他要說話!

可沒被堵住嘴巴的燕熊搶先他一步,對夏悠悠喊道:“我投誠!姑娘!女俠!我可以帶手底下的人,全都奉姑娘為寨主!”

“!!!”

齊風死死瞪著燕熊。

滿腦子都在罵燕熊老賊,孬種,慫得比狗快。

但燕熊卻沒多給他一眼,繼續表誠心:“姑娘,我燕熊雖然是山匪,可很少害過人命!畢竟我是燕國人!旁邊這齊風可就不同了,當初我就是因為不讚同他下山搶掠百姓時,還要把百姓們殘忍殺害,才分寨出去自立的!”

居然賣他?!

齊風氣得半死,腥紅的眼盯著燕熊,恨不得將他抽筋剝皮,故意扭動身子狠狠撞上燕熊。

燕熊好不容易得到了保命的機會。

他又不是齊風,壞得無可救藥。

而且,就算為了手底下的人,他今天也得乖乖投誠。

於是,賣起齊風來自然毫不費力,直接把對方傷天害理的所作所為全都抖落出來。

急得齊風滿頭大汗,越聽,臉色越綠。

最後竟直接用自己的頭去撞燕熊的腦門。

燕熊不甘示弱,狠狠地咬了他的耳朵一口。

那一口是真狠,滿嘴血腥不說,耳朵還扯掉了一半,嘩啦啦往下滴血。

燕熊呸了一聲,吐出齊風半截耳朵,對夏悠悠道:“姑娘,齊風真的留不得!就算是我,都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兩人多恨對方。

這一幕簡直不能更了然。

夏悠悠看了下裴晏,詢問他的意思。

裴晏衝她點了點頭。

哦。

知道了。

該殺殺,該留留。

有了決定,夏悠悠起身,拿著放在虎皮長榻旁的一把刀,就朝倒掛二人組走去。

燕熊渾身緊繃,但沒再提求饒的話。

因為他知道,剛才說的話,已經足夠留住自己的命了。

齊風卻不停地扭動身軀,掙紮。

越來越激烈,那鞋拔子另一頭都甩到燕熊臉上去了。

惡臭撲鼻,燕熊煩不勝煩。

就希望夏悠悠趕緊過來,把齊風殺了一了百了。

但齊風命是真硬。

在夏悠悠準備對他舉刀時,他嘴裏的鞋拔子甩出來了,奮力大吼一聲:“別殺我!我有用!我真的有用!玉佩!我認得小白臉你手裏的玉佩!”

夏悠悠:“???”

她扭頭,疑惑地看向裴晏,“什麽玉佩?”

裴晏眸色沉沉,將玉佩遞給她看。

夏悠悠接過玉佩,翻來覆去的看。

除了雕刻精美,栩栩如生的一條纏月龍,似乎也沒有其他的異樣之處。

或許是某種信物。

不過,葉天清為啥這麽幹脆就把信物給她看?

未免也太信任她這個‘雇主’了吧?

夏悠悠將玉佩還給他,對他道:“既然齊風說他有用,那你就問問,看他有用在哪裏。”

裴晏點頭,“好。”

“先、先放我下來!”齊風大口喘氣,開始提要求。

準備回去躺著的夏悠悠腳步一頓,轉身,用大刀敲了敲他突出來的肚子,眯眸冷笑:“俘虜自覺呢?”

泛著寒光的大刀輕而易舉就割破他的衣服。

那是齊風親自命人打造的,非常鋒利的一把刀,被夏悠悠這麽往肚子麵前一晃,頓時嚇得他滿頭冷汗,連聲求饒,“是我錯了女俠!我馬上說!隻要你饒我一命!我外頭還有兄弟,我可以說服他們一起來投誠於你!”

夏悠悠輕嗤。

她不需要齊風的投誠。

蛇鼠一窩,不斬草除根,隻會禍害無窮。

現在留著齊風。

一來,是裴晏這邊有問題需要解決。

二來,對壓製燕熊或許還有點作用。

別看燕熊投誠得快。

但很明顯,心裏實際還不服氣著。

到時候總會找機會‘造反’或者‘逃跑’。

人跑了,新寨子的活誰幹?

隻壓榨葉天清一個,未免太不人道了些。

齊風還不想死。

即便心裏氣得嘔血,恨不得把夏悠悠當場抽筋剝皮弄死。

他臉上也不得不露出妥協之色,對齊風道:“我在桑十二身上見過這枚玉佩。”

“桑十二?”

被燕熊弄死的那個齊風手下。

裴晏眉頭微蹙,冷聲問:“他什麽身份?”

“齊國越王外室之子!”

裴晏臉色微變,握著玉佩的手一緊,沒再問下去。

夏悠悠在一旁看著,不太理解,“這就完了?”

裴晏思慮沉沉,低低嗯了一聲,問她:“可否暫且留齊風一命?”

“可以。關起來就好。”

反正這齊風,不是還有兄弟在外頭嗎?

當魚餌唄。

這事,就算塵埃落定。

夏悠悠將燕熊放了下來,對他道:“剛才你自己承諾了什麽,該幹嘛幹嘛。齊風的人,是死是活我不論,但齊風得先活著,你把他關起來,人要是死了或跑了,我找你算賬。”

“是,寨主!”

燕熊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

捂著後腰被齊風的人暗算的傷口,衝齊風得意挑眉。

今天這仗,四舍五入,就算他贏了!

“哼,孬種。”

齊風咬牙咒罵,恨得不行。

燕熊蹲下,抓著齊風的頭發,嗤笑:“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齊風,咱倆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拿了夏悠悠的金牌令箭。

燕熊立馬出去把自己的兄弟解放。

至於齊風的人,像他所說,沒一個好東西。

斬草不除根,吹風吹又生。

就幹脆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反正都是叛徒和齊國人,又不是同胞,實在沒有值得同情心軟的地方。

“燕熊你這老賊!別得意太久!你以為那女人真要你的投誠?你可是山匪!她能殺了我的人,自然容不下你去!”齊風被關進寨子裏的‘牢房’,極度不甘心地衝押解他的燕熊怒吼。

燕熊哪裏不明白其中道理。

但他不在乎。

比起夏悠悠,他現在更想在齊風身上出一口惡氣!

於是,一把人弄進‘牢房’,他就和手下一起惡狠狠將齊風毆打了一頓。

看齊風一邊吐血,一邊痛叫求饒,燕熊就覺得無比暢快,滿臉猙獰癲狂,哈哈大笑:“你還是先擔心自己有沒有命活下去吧!她要是不保你,你這條狗命,就等著賠給我三弟!”

齊風痛得昏死過去。

燕熊啐了一口,陰沉地關上‘牢房’的門。

“老大,咱們這……真的要聽那個婆娘的話?”手底下的人滿臉不服,咬牙切齒:“這也太丟人了!”

燕熊狠狠抽了他腦門一巴掌,唾沫狂噴:“丟人丟人,知道丟人你還老說什麽?!皮給老子崩緊點!要不是老子老臉都不要了,能留你們這些狗命嗎?”

手下幾個立馬喏喏,頭都不敢抬了。

燕熊陰著臉,看向主寨屋的方向。

他心裏自然是不服氣的。

一個小娘們,力氣大點而已。

能當什麽寨主?

當他媳婦還差不多!

“對了老大,那齊風擄來好多娘們呢!這個要咋整?是不是得上報寨主處置?”

燕熊嗤了一聲,“齊風那老狗慣會享受,行,報吧!”

燕熊過來的時候,夏悠悠剛吃完裴晏烤的鴿子,有些意猶未盡,尋思著再去抓幾隻回來。

結果,燕熊一開口,提的話題,就讓她沒了繼續吃的心情。

但問題吧,總是要解決的。

夏悠悠問燕熊,“她們的狀態怎麽樣?”

先前她離開時,是聽到了哭聲的。

像是宣泄又像徹底崩潰了,不能確定是好是壞。

燕熊抓住機會,又把齊風惡狠狠罵了一頓,“那些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全給糟蹋了,能好哪裏去?瞧見我們都一個勁兒的躲。”

說到這,他是真鄙視齊風,“這男女之事,通常都講究你情我願!哪怕刀老大在的時候,也不曾強迫過那些姑娘。哪個不是自願跟咱們上山的呀?就齊風!喜歡強取豪奪,帶的手底下人也越發沒有人性!簡直是群畜生!”

他罵得越發帶勁,還不忘隱晦地觀察夏悠悠的神色。

同為男人,他那點小心思,實在難逃人眼。

裴晏眸色微凜,淡淡瞥了燕熊一眼,似笑非笑道:“燕寨主倒是深明大義,和刀寨主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讓。”

“那是!如果不是齊風搞鬼,刀老大早把燕齊寨傳給我了!哪輪得到齊風來分裂?”燕熊昂首挺胸,得意得不行,自覺裴晏這話是在誇他。

但又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味,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難道這些有學問的人,都這麽誇人的嗎?

“嗬。”

裴晏沒再說話。

燕熊品味他這個笑,越發覺得陰陽怪氣。

不是他的錯覺。

這小白臉,是在說反話吧?!

燕熊氣得不行,奈何他沒識過字。

就算對方真的在罵他,他也找不到反擊的理由。

憋屈死了!

夏悠悠沒注意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明爭暗鬥’。

想了想,她對裴晏道:“要不,你去把翠月雲接過來一下?”

翠月雲這姑娘,挺擅長人際交往的。

可以讓她去看看那些年輕女人。

裴晏看了眼燕熊,低聲問她:“你一個人在此地,可行?”

夏悠悠想也沒想,“怎麽不行?反正又沒人敢造反。”

說著,意有所指地瞟了燕熊一眼。

燕熊正憋屈,此時又被她這麽警告,頓時汗毛倒豎,連連忙討饒:“不敢不敢。寨主您威武厲害,我們哪敢造反啊?那不是不要命了嗎?!”

“嗯。”

識相。

夏悠悠還算滿意,看向裴晏,“你速去速回。”

如果不是需要坐鎮寨子,省得剛壓下來的燕熊又跳,她都能自己去接翠月雲。

裴晏看著她,沉了沉眸,應了聲好。

他人一走。

燕熊立馬上前,說:“寨主想留下那群女人?剛好,我那寨子裏有幾個做飯的老婆婆,可以來勸說勸說她們。”

老婆婆?

夏悠悠摸了摸下巴。

說到這個,她好像都沒在齊風的寨子裏看到老人家,小孩也沒有。

就問了燕熊一句。

燕熊忙不屑一顧道:“那齊風可不是什麽善人!他先前分寨都說了,不留吃白飯的閑人。原先有個做飯的老婆婆,不知怎麽,就被齊風殺了。如今他們寨子,夥食都是男庖廚做的。難吃得要死!”

這麽說,一對比,燕熊就覺得自己善良得不像個山匪了。

好幾個兄弟的老母親啊妻兒的,不都在他寨子裏養著?

“哦……”

夏悠悠想了想,又問他,“你寨子如今還有多少人?”

燕熊道:“加上外頭四十幾個,約有七十個人吧。”

“四十幾個?”

夏悠悠詫異了一下,“統共活著的也就五十多人,你的人就占了四十幾個?”

燕熊幹笑兩聲,解釋:“雖然我們是山匪,但真和齊風不同。我兄弟們的命,我也惜得很。所以,真幹起仗來,我都讓他們,如果覺得自己不行就躺下裝死,再趁機逃跑。畢竟老話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

夏悠悠:“……”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不過很快,夏悠悠就知道,燕熊不僅是個機靈鬼,還是個話癆。

一說起齊風的壞話,真是沒完沒了。

聽得她腦仁都嗡嗡疼。

“對了。寨主,還有那齊風的妹妹齊嬌嬌……”

燕熊這話剛出口,樓上就傳來歇斯底裏的吼聲——

“人呢?楚溪你這個賤人竟然敢跑!”

夏悠悠:“……”

倒是把樓上,齊某人的妹妹忘記了。

她看了眼燕熊,“這齊嬌嬌怎麽樣?你們似乎挺怕她。”

砰砰砰——

燕熊還沒回答,樓上就傳來震耳欲聾的跺腳聲。

他臉色一僵,對夏悠悠道:“齊風這妹妹,同您一樣力大無窮。但不同的是,她喜歡殺人。不論男女,在她那裏,就跟玩.物一樣。”

“我那三弟,便是給她折磨得隻剩一口氣的。”燕熊說出這句話時,都恨得不行。

這事還是不久前,活下來的內應跟他說的。

就前一天發生的事!

不知道誰走漏了消息,告訴齊嬌嬌他三弟被抓過來了。

他三弟容貌俊秀,正是齊嬌嬌喜歡的那一口……

齊風將這事瞞得密不透風,連他的內應都沒發現!

否則他哪怕拚了這條老命,也要從齊嬌嬌手裏把三弟救出來!

燕熊越想,眼眶越紅。

而此時此刻,齊嬌嬌已經在往樓下走了。

“正好,殺了她為我三弟報仇雪恨!”燕熊眸色一狠,雙手抓起了大刀,轉身就往樓上走。

夏悠悠看著,不到兩分鍾。

那雄赳赳氣昂昂上去的燕熊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他本來就人高馬大,樓梯因為齊嬌嬌的體型,設計的又比較寬,所以,人滾下來時,活像個球。

像球倒也不要緊。

關鍵是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扶腰站起來,不認輸般,又衝了上去。

然後,又被一隻大黑腳踹了下來。

夏悠悠:“……”

好慘。

“臭娘們!”

燕熊整個人都不好了,漲紅著臉,又從地上爬起來。

“我哥哥呢?!齊風!”

齊嬌嬌粗聲粗氣地大喊。

人未到,聲先至。

夏悠悠嗑著瓜子,就看見齊嬌嬌從樓梯上下來,滿臉戾氣地找人。

看見她,齊嬌嬌臉色大變,“你這賤人哪裏來的?我哥哥哪裏去了?”

“燕熊?你殺了我哥哥?”

齊嬌嬌到底不是蠢人,左看看右看看,馬上就猜出些什麽出來。

她氣得不行,直接掄起旁邊的木桌子,朝夏悠悠和燕熊砸過去。

夏悠悠輕而易舉就躲開了。

但燕熊就沒那麽幸運了,剛滾下樓,身上還有傷,躲閃不及,直接被砸了個正著,哎呦地倒了下去。

夏悠悠目測了一下。

那張純木桌子,少說也有百來斤。

但那齊嬌嬌抓起來時,跟抓個板凳沒什麽區別。

看來確實很有力量。

砸倒燕熊,齊嬌嬌冷哼一聲,又將視線落在夏悠悠的身上,“再問你一次,我哥哥呢?!”

“唔……你們這的‘牢房’裏吧。”

夏悠悠漫不經心地應著。

再次確認齊嬌嬌的體型,目測有兩百斤。

關鍵是,齊嬌嬌身上的肉並不是普通肥胖鬆鬆垮垮。

她的皮.肉偏黑,胳膊的肉也緊實。

說胖,不如說是壯。

壯得像頭牛,這說法真不是誇張。

而且她抓握木桌子的手,力量也很明顯。

夏悠悠瞥見,被她抓住的木桌邊緣,還留下了指坑印。

“牢房?你們竟然敢這麽對我哥哥!”

齊嬌嬌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砰砰砰就往旁邊的一個裏間走去。

出來時,手裏拿著兩個和人腦袋一樣大的流星錘!

夏悠悠微微挑眉,摸了摸自己藏在腰間的小刀。

主要是因為攜帶方便,才留著的。

對付一般的山匪,倒沒啥問題。

但是齊嬌嬌的話,恐怕連脂肪層都紮不進去。

而齊嬌嬌那邊,已經等不及了,掄起流星錘就朝她砸過來。

力量型選手,攻擊方法也是最簡單粗暴的。

夏悠悠往旁邊一閃,用腳尖挑起燕熊掉落在一旁的雙刀,將其中一把朝齊嬌嬌扔了過去。

齊嬌嬌揮舞著流星錘,將刀打落,不屑冷笑:“這種把戲也敢在我麵前丟人現眼!看我等下怎麽把你砸個稀巴爛!”

想到這,她的臉上迸發出一種狂熱,流星錘對準的都是夏悠悠的腦門。

雙手合攏相砸的動作。

分明是想一擊就將夏悠悠的腦袋砸爛。

凶惡。

狠辣。

毫不留情。

不過幾個動作。

夏悠悠就把齊嬌嬌這個人看透了。

她選擇速戰速決,借力躍起,一腳踹在齊嬌嬌的臉盤上。

齊嬌嬌根本沒想到她會躲開,而且動作還那麽快。

挨了一腳,身子連著後退好幾步,撞到支撐屋子的梁柱上。

偌大的房屋竟然開始震**搖晃!

夏悠悠:“……”

見過豆腐渣工程。

卻沒見過這麽渣的!

為了避免被屋子埋了。

夏悠悠不得不將惱怒的齊嬌嬌往外頭引去。

因為剛才那一腳,齊嬌嬌也發現了夏悠悠的不同,她追上夏悠悠,眯著眼質問她:“你的力氣也這麽大?”

“嗯,對。”

本著尊重對手的原則。

夏悠悠語氣平和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怎料,齊嬌嬌的臉色驟然扭曲,腥紅的眸子緊盯著她,厲聲詰問:“那為什麽你這麽瘦小?有這身力氣,不是要吃很多飯嗎?我每天都吃不夠,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氣,難道你不是嗎?為什麽我們會不一樣?”

夏悠悠看了下自己的體型,再看看對方,沉默了。

不好回答。

因為這也不是她的身體,得問原主才行。

原主對力量的控製,是明顯學習過的。

所以,在她穿過來後,隻是剛開始不適應,很快就輕而易舉掌控了這種力量。

“不清楚,或許是個體差異?”

夏悠悠想了個比較合適的詞表述。

但齊嬌嬌明顯不滿意,她嫉妒死夏悠悠了。

不明白,為什麽同樣天生帶著這種力量。

夏悠悠可以這麽瘦,那麽好看。

而她是又大又壯又黑!

太惡心了……

老天爺是故意的嗎?

給她這種天賦,然後再讓另一個人出來做對比?

齊嬌嬌氣瘋了。

看到夏悠悠,殺人的欲望比以往更加強烈,齜牙咧嘴,就朝夏悠悠砸過去。

砰——

一鐵錘落在地麵,直接砸出半個人腦袋大的坑來。

齊嬌嬌又舉起流星錘,再次砸向夏悠悠。

一下又一下。

砸得她氣喘籲籲。

可偏偏夏悠悠就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魚,任憑她加快速度加重力量,也沒碰到對方衣角一下。

齊嬌嬌滿頭大汗,咬緊牙關,死死盯著夏悠悠,“有本事你別躲開!我們來比力氣!”

夏悠悠沒回答。

齊嬌嬌忽然暴喝一聲,扔掉雙手的流星錘,去抓夏悠悠的肩膀……

雖說體型差距真的很大。

而夏悠悠也實在會躲。

但這次,她不偏不倚,在齊嬌嬌抓上來時,反手先抓住對方的肘部關節,向下一掰……

哢擦。

骨骼斷裂的聲響清脆入耳。

隨之響起的,是齊嬌嬌的慘叫聲。

這聲慘叫,把寨子裏所有人都驚到了,包括被關在‘牢房’裏的齊風。

齊風臉色大變,瘋狂砸門,卻無濟於事。

燕熊好不容易忍痛,擺脫那張沉得要死木桌子。

走出主寨屋時,就看見纖細嬌小的夏悠悠,直接將比她自身體型大三倍的齊嬌嬌狠狠反摔在地。

砰地一聲。

地麵都在震動。

那一幕,實在過於震撼。

燕熊看得腦子都一陣發懵,還沒來得及細想。

就見夏悠悠抓住齊嬌嬌的一隻腳,像掄圈子一樣,將她掄了起來……

燕熊:“!!!”

二百斤!!!

飛、飛過來了!

燕熊臉色大變,連忙閃開。

緊接著,轟得一聲巨響——

被齊嬌嬌龐大身軀砸斷梁柱的主寨屋,開始向一邊傾斜倒塌……

不稍片刻,被埋在屋子廢墟裏齊嬌嬌就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

三層樓的房子,說榻就榻。

夏悠悠摸了摸鼻子,嘴角輕扯:“也好,省得再費勁拆了。”

圍觀的燕熊眾人:“……”一輩子都沒這麽傻眼過。

齊嬌嬌可是齊風的‘秘密武器’。

誰不知道她有多暴戾。

可今天,卻被他們的新寨主,直接放倒了。

新寨主的實力,真的不容小覷。

不管其他人怎麽想,反正燕熊是真的怕了。

看著正準備將齊嬌嬌從廢墟裏拖出來的夏悠悠,他頭皮發麻,真的很難不承認對方的實力。

畢竟不久前,他剛被齊嬌嬌踹下樓好幾次。

而夏悠悠,卻已經是碾壓齊嬌嬌的級別了。

男人,總是慕強的。

哪怕對方是個女人,隻要真比他們厲害,他們也會打心裏承認。

原先還對夏悠悠不服氣的手下,現在都扒著燕熊說:“老大,新寨主真他娘牛!比你牛!比刀寨主還牛!她絕對配當我們的新寨主!”

燕熊狠狠踹了他一腳,“要你廢話,老子自己沒眼睛看嗎?!”內心的震動,久久難以平息好嗎?

天底下,真有那麽強的女人啊!

刀老大沒騙他!

燕熊立馬扯起笑,滿臉褶子地走到夏悠悠麵前,語氣恭敬中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問:“寨主,這齊嬌嬌要怎麽處置?”

夏悠悠看了眼昏死過去的齊嬌嬌,說:“跟她哥一樣,先關起來。”

“是!”

燕熊應完,立馬對手底下的人吆喝,“聽見沒有?新寨主說把人先關起來,你們動作都麻利點!”

夏悠悠:“……”

有點拿雞毛當令箭那味了啊。

不過,他這麽一喊,手底下的人也跟著士氣十足,整得寨子裏又莫名熱鬧了起來。

與此同時。

裴晏也將翠月雲領過來了。

來之前,翠月雲也聽裴晏說了。

他們去的地方是山匪寨子。

山匪寨子啊!

翠月雲當時就懵住了。

更懵的是,裴晏說:“夏姑娘如今是山寨的新寨主。”

翠月雲:“???”

一臉仿佛你在騙我的表情看著他。

裴晏並沒多作解釋,讓她跟上自己。

翠月雲有些猶豫。

但想到夏悠悠和裴晏先前的相處狀態,兩人應該十分相熟。

她是信任夏悠悠的。

所以,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跟上了裴晏。

而裴晏是放心不下夏悠悠一個人在齊風寨,怕出什麽意外,就打算在路上和翠月雲解釋。

等二人到了齊風寨。

看到主寨屋變成一片廢墟後,裴晏的臉色當時就變了,立馬衝了進去。

而翠月雲看著地麵上,殘肢斷骸,染血武器。

寨子裏不少山匪在搬抬屍體。

來來去去,血腥味衝天。

她哪裏見過這樣的可怕場麵?

直接嚇得僵在了原地……

滿腦子都在想,夏姐姐她……真的殺了那麽多山匪,占寨為王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