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翠月雲幹活確實利索。
而且比起夏悠悠這個廚房廢柴,處理食材更有法子。
夏悠悠還在想怎麽存放今天買來沒吃完的羊肉和豬肉。
翠月雲就問她,“夏姐姐這肉打算吃多久?”
夏悠悠看了下, 羊肉沒多少, 基本上剩下骨頭, 最多熬個骨頭湯能保存。
豬肉起碼還有十二三斤,至少還要吃個三五天。
但肉留得久,也不好吃。
現在她不缺這口吃的,就對翠月雲道:“最好是在三日內吃完。”
“好。”
翠月雲笑眯眯, 指著放在一旁的竹筒道:“我瞧夏姐姐這有不少蜂蜜,我們可以用這個保存這些肉。”
夏悠悠問:“要怎麽弄?”
“容易得很, 將肉切成兩三寸寬的塊,抹上些許蜂蜜,再尋線將其串起, 掛在屋內通風處, 能保三四日。”
翠月雲說著, 還用詢問的目光看她。
夏悠悠點了點頭, “就按你說的做。”
就是不知道這蜂蜜保存的肉,再拿來做菜是什麽味道。
如果有冰箱, 哪需要那麽麻煩,直接塞進去就好了。
等等。
夏悠悠眯眸,摸下巴, 古代沒冰箱,不是有地窖嗎?
一般都把食物儲藏在地窖吧?
再用硝石製冰,造一個冰室也不算什麽難事。
“夏姐姐。”
翠月雲輕喊了她一聲, 將串好的肉提起, “您瞧瞧。”
夏悠悠看了眼, 發現她把肉塊大小切得十分均勻,看得出是廚房老手,便嗯了一聲,道:“謝謝。”話落,又將肉接過,掛到柴房小窗戶能對著的那根橫梁上通風。
卻不知道,翠月雲因為她那句‘謝謝’而久久不能回神。
翠月雲從來沒聽過別人對她說這句話。
她怔怔看著夏悠悠的背影。
藏在衣袖裏,那雙粗糙布滿傷痕的雙手,微微顫抖。
夜深。
翠月雲問夏悠悠借一張被子,打算在柴房幹草堆上睡。
夏悠悠看了眼西廂房,對她說:“你去西廂房睡。”
翠月雲忙擺手,“那屋子是夏姐姐你家孩子睡的,我怎麽睡?萬一他們回來了呢?”
夏悠悠:“等他們回來再說。”
“額……好。”
翠月雲到底沒拒絕,抱著夏悠悠借的被子走進西廂房。
夏悠悠打了個哈欠,回了東廂房。
夏大山從趙屠夫家出來時,也許晚了,拿著照明的燈火,加快回家的腳步。
結果在路邊的某棵樹下,發現蜷縮蹲在一起的兩個小孩。
夏大山奇了怪,再走進一看,吃一驚,那不是他大妹那兩個便宜外甥嗎?
他忙上前去,“你們這兩個小娃娃,大半夜不著家,在這裏做什麽?!”
小嫣然聽出夏大山的聲音。
雖然心裏還有些怕夏大山,但此時此刻,卻鼓起勇氣喊了一聲夏阿伯,回道:“我、我們看不清路了!”
“嗯?”
夏大山疑惑,“什麽意思?”
小嫣然哽咽又難過,指著自己的眼睛說:“就突然看不清楚路了……弟弟也是。”
夏大山一驚,拿著火把在她眼前晃動了一下,“這下看得清嗎?”
“看到了,可是沒燈火,我們根本不知道回去的方向。”小嫣然一臉著急。
夏大山明了,點頭:“那你倆姐弟,這是雀蒙眼。”
這個病,倒也有不少人有。
夏大山也沒太驚訝,就對小嫣然道:“跟著我,我帶你們回去。”
“謝謝夏阿伯。”小嫣然忙道謝。
夏大山擺手,不同她計較這些。
小嫣然心下卻無比忐忑害怕。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得這個雀蒙眼。
以前廚房裏有個老嬤嬤就這樣。
一到晚上,就不能出門。
哪怕帶著燭火,也識不了路,跟瞎子沒什麽兩樣。
她和瑜兒小小年紀,怎麽也會得這種病呢?
難道很快也會變成真瞎子嗎?
小嫣然死死拉著陸瑾瑜的手,壓低聲音,滿滿的恐慌,“瑜兒,怎麽辦,我們快變成瞎子了。”
陸瑾瑜:“……”
不會變。
隻是因為沒吃好東西。
而且,他是裝的,不想那麽快回去見夏悠悠那個女人。
“大妹!”
夏大山人未到,聲先至。
帶著小嫣然和陸瑾瑜敲了敲東廂房的房門。
然而,東廂房的門沒開,西廂房的門先開了。
翠月雲打量了眼小嫣然姐弟,驚訝,“夏大哥,這就是夏姐姐家的兩個娃娃嗎?”
“對!是我那大妹早死相公帶來的兩個便宜外甥。”
夏大山說這話可半點不避諱。
即便現在,他也沒改變對兩個孩子的看法。
本來就是便宜外甥,白吃飯的兩張嘴,長大後指不定怎樣呢!
小嫣然臉色一白,牽著陸瑾瑜的手,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看著翠月雲,神色滿是警惕。
她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但對方是從西廂房走出來的,好像就……睡在裏麵?
想到這個可能,她有些慌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和弟弟跑出去不同妗娘說,妗娘生氣了,要將她和弟弟趕出去?
小嫣然咬唇,越想越委屈。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怎麽跟妗娘解釋?
陸瑾瑜冷冷地盯著翠月雲。
心下冷笑。
果然,夏悠悠那個惡毒女人,怎麽可能記著他們姐弟。
看,他們才離開多久,就找了個替代品,占用了屬於他們的房間!
翠月雲對人的視線感覺敏銳。
陸瑾瑜帶著幾分惡意的冰冷目光很快被她察覺。
看得嚇一跳。
頓時忍不住頭皮發麻。
這……是一個四五歲幼童該有的眼神嗎?
吱呀——
東廂房門開了。
夏悠悠打著哈欠出來,懶洋洋地瞥見夏大山身側站著的小女主姐弟。
僅一眼,便挪開目光,問夏大山:“怎麽了?”
夏大山就把剛才的事說了遍。
“什麽是雀蒙眼?”
這個詞聽起來十分陌生,夏悠悠忍不住問了一句。
走來的翠月雲忙道:“就是到了晚上,認不清路。一般這個病症的,晚上都不敢出門離家太遠,否則都回不來。”
夜盲症?
夏悠悠腦海裏閃過這三個字。
這才再次將目光落在小女主和低著頭的小反派身上。
兩姐弟瘦瘦幹幹。
長期營養不良,缺乏維生素,似乎確實有得這個病的可能。
倒不是什麽大問題,多吃點蔬菜就行了。
“妗娘。”
小嫣然小臉煞白,紅著眼眶,小心翼翼地喊了夏悠悠一聲,又哽咽解釋:“嫣然和瑜兒真不是故意不回家的,聽說山匪要來了,我們就想找地方躲起來……您、您不要生氣。”她不敢說是弟弟跑出去,她追人去了,還險些被牙婆子拐走的事。隻怕說了,會遭夏悠悠厭煩。
“嗯。回去睡吧。”
夏悠悠沒多問。
她沒興趣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往外跑。
腿長在這姐弟的身上,要去要留,是他們的自由。
所以,真談不到生氣上去。
根本沒必要。
夏大山:“那哥哥我也回去了。”
夏悠悠點頭。
夏大山:“豬明天再給你送回來。”
夏悠悠:“好,謝謝大哥。”
“跟哥哥說什麽謝謝。”夏大山笑說完,提著燈火走了。
但小嫣然姐弟,卻站在她門口不動。
翠月雲撓頭,尷尬道:“那個,夏姐姐,要不我還是去柴房睡吧?”
夏悠悠看了姐弟倆一眼,眸色淡淡,對翠月雲道:“不必,西廂房又不止一張床,。”
之前原主的便宜相公,不也跟姐弟倆睡那房間嗎?
說完話,她也懶得再管了,關門回去睡覺。
小嫣然僵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東廂房門。
她感覺,妗娘就是生氣了。
陸瑾瑜低低冷笑一聲,隻覺得夏悠悠惡心。
故意把一個陌生女人往他們房裏頭塞,膈應人。
……
次日,卯時。
天未亮,夏悠悠就醒了。
她去西廂房把翠月雲叫起。
翠月雲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夏姐姐?”
“山匪。”
夏悠悠說了這兩個字。
“!!!”
翠月雲瞬間清醒,二話不說掀開被子下床,抓起外裳往身上穿,“您等我。馬上就好!”
夏悠悠今天的計劃,是要把昨天留活口的山匪帶到山上去,用點法子,讓他吐出些山匪的相關信息來。
夏悠悠想過,再聯合那葉天清,想個剿匪的法子。
說到剿匪。
其實在昨天之前,她隻覺得是麻煩事。
但昨天的事情發生後,就知道,山匪不剿,往後她也別想安安靜靜鹹魚躺。
索性幹脆點,把山匪一窩端了。
與此同時。
山匪孫十三也快瘋了。
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洞裏一夜。
他用腳去踹前方堵住樹洞的大石頭,可怎麽都踹不動。
直到那巨石被人從外麵挪開……
看到夏悠悠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孫十三瞪大眼睛,滿臉隻剩驚恐之色。
“唔,唔唔唔……”
他像蛆蟲一樣掙紮扭動,發出聲音。
夏悠悠直接將粗麻繩往他身上套,把人從樹洞裏拽出來。
那一身的腥臊味,說實話。
真的太惡心了。
幹脆在上山前,把人拖到附近池塘,涮了一遍。
翠月雲就跟在夏悠悠身後,拿了根棍子。
孫十三慢一點,她就狠狠抽上去,“快點走!”
孫十三滿身狼狽,簡直快哭出來了。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落到兩個娘們手裏!
關鍵他還壓根沒有半點反抗能力。
強烈的屈辱感讓他恨不得原地死去,但同時他又忍不住希冀,萬一路上遇到下來巡邏的老.二呢?
他還是有機會的!
然而,這個念頭沒起多久。
等他看到溪流旁那山洞門口站著的男人時,整個人都懵住了,神魂俱震!
幾乎本能,扭頭就要跑。
夏悠悠感覺到了。
將他狠狠一拽,也不管人摔沒摔,直接往山洞方向拖去。
孫十三嘴巴被塞得嚴實,痛死也喊不出聲。
但被拖著走時,他看到不遠處樹下躺著的一具屍體,並一眼認出那就是莫老三!
“唔唔唔!!!”
孫十三瞳孔地震,開始瘋狂掙紮。
可完全無濟於事,因為他已經被拖到了裴晏的跟前。
裴晏垂眸看他。
那雙眼,又沉又冷。
孫十三被看得渾身巨痛,抖若篩糠。
腦海裏不住想起被裴晏一人殺掉的五十幾個弟兄!
夏悠悠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她看了看孫十三,又看向裴晏,眯眸,“怎麽瞧著,他這麽怕你?”
裴晏瞥了眼她身後的翠月雲,沒多問,就在地上寫了幾個字,回答:【我殺了他寨子五十幾個同夥。】
夏悠悠聞言,來了興致,“一個人殺的?”
裴晏:【嗯。】
夏悠悠輕嘖一聲,挑眉:“不錯嘛,看不出來啊!”
這些山匪,可和普通百姓不同。
普通百姓是真手無縛雞之力。
但山匪,大部分是練過的,否則冷兵器都拿不上手,更別提砍人。
裴晏眸色微凝,手握成拳抵在唇前,輕咳了兩聲,問她:【這是你在山下抓到的山匪?】
“對。”
夏悠悠也沒瞞著,“留了個活口,想看看能不能得到點關於他們山匪賊窩的消息。”
裴晏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沉,寫道:【昨夜我也抓了個山匪,但人被我殺了。】說著,就帶夏悠悠去看屍體。
夏悠悠看了屍體。
發現對方那死的,叫一個幹脆利落。
心口處幾乎是一匕首紮心,死得不能再透了。
知道這男人不可能什麽都不問就把山匪殺了,於是問他:“問出什麽來沒?”
裴晏點頭,又寫:【有個山匪叫霍老四,昨日帶幾人去剿匪,但全軍覆沒。這個叫莫老三的下去打探消息,準備回寨子通風報信。不出意外,一旦傳消息回去,山下的村民會遭殃。】
看到這,夏悠悠臉色不由一沉。
原先想慢慢來。
但如果真如葉天清所說,就必須加快速度了。
“從活著的這個嘴裏套點消息,我去一趟那山匪山寨。”
經過昨天和幾個山匪的廝殺。
夏悠悠摸清了自己這身力氣能發揮到什麽程度。
去‘偷點血’回來,基本沒什麽問題。
不過,當然能最好一次性給來個團滅。
省時又省力。
裴晏微微一怔,問她:【你想一個人去?】
夏悠悠把幾根手指頭掰得哢哢響,嗯了一聲,“不過得做些準備。”
畢竟是一打多,不多搞點武器不行。
【齊風寨寨主齊風,所習武功陰毒狠辣,不好對付。】
裴晏眸色沉沉地凝視著麵前的少女,【此事要從長計議。】
夏悠悠從對方眼中看到認真。
似乎這寨主,真有點棘手?
“行。那你說說有什麽想法。”
裴晏想了想,正準備寫字。
忽然,身後傳來女人短促的尖叫聲。
兩人猛地回頭,就見那孫十三不知道什麽時候掙脫了繩子,意圖抓住翠月雲。
夏悠悠眸色一厲,立即將手中的小刀執了出去。
孫十三慘叫一聲,捂著大腿跪倒下去。
翠月雲得以逃脫。
夏悠悠也不浪費時間了,揪著孫十三,冷聲:“想死快點?倒不是不能成全你。”
“不不不!”
孫十三逃跑失敗,連忙跪地求饒,慫的一批:“別、別殺我!你們不就是想找山寨嗎?我可以帶你們去!有我帶你們去,絕對沒人懷疑,隻要你們時候能放了我!我保證立馬離開燕齊山,再也不當山匪了!”
這話,夏悠悠不信。
山匪又不是不能再捉。
可準備結果孫十三時,身旁的男人拉住她,薄唇微動——
【留,有用。】
……
燕山寨,離齊風寨約莫一個半個山頭的距離。
寨子也不算小。
這會兒早上的太陽剛出來,大多數山匪還在睡夢中。
門口守門的山匪都在打哈欠。
忽然——
寨子裏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
打哈欠的山匪嚇得一個激靈,猛地清醒了。
不止他,寨子裏大半的山匪,都一下清醒過來了。
燕山寨老大燕熊,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滿臉戾氣,翻身下床,踹開門就衝外頭吼:“誰大清早的在鬼叫?!”
“寨、寨主……”
做灑掃的老婦人滿臉驚恐,指著眼前的夥房,“有死、死人!”
“死人便死人,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話剛落,燕熊就反應過來不對勁的,好端端地在他自己的地盤上,哪來的人可以死?
從齊風寨擄過來的人?
那可不能死,還要拿人換老三回來!
燕熊想著,臉色一沉,一個箭步,衝進夥房。
看到躺在地上血淋淋的人,那一刹——
“老三!!!”
燕熊瞳孔巨震,飛快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燕老三已經進氣多出氣少,口鼻全都在往外冒著血,“大、大哥……”
他死死抓住燕熊的衣袖,眥目欲裂,“……殺了……他們……”
“老三!你挺住!”
燕熊怒不可遏,又衝門外喊:“快去把大夫喊過來!”
“噗……”
燕老三又吐出一口血。
燕熊這才發現,他兄弟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原本俊秀的麵容,此時布滿刀疤血痕。
雙手的手指殘缺,連雙腿都……
太慘了!
燕熊紅了眼眶,怒火焚燒,“到底是誰?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齊風雖然囂張,但也有分寸。
畢竟對方的人也在他的手中,挾持各自的人質,自然也清楚對方人質的重要性。
燕老三可是他燕熊的親弟弟!
“齊……風妹……”
燕老三話沒說完,就咽了氣。
燕熊懵了。
他猛地搖晃燕老三的肩膀,“老三!你別嚇哥哥!”
可不管他怎麽喊,燕老三都沒再動一下,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老三!!!”
燕熊悲痛萬分,盛怒之下,將燕山寨的人全都聚集到了一塊。
而寨子外,不遠處的一顆最高樹冠上。
裴晏正專注地看著寨子裏的一舉一動。
他的計劃相對夏悠悠一個人要去幹翻齊風寨的法子來說,比較保守。
同時,操作風險也更低。
先前他就和夏悠悠說過,徹底搗毀兩個寨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內訌。
這是有基礎條件的——在此之前,齊風寨和燕山寨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雙方押解了各自重要的人質。
本來很快會有一場地盤劃分的談判。
但隻要其中一方的人質死了,談判就會宣告終止,隻有你死我活的結局。
夏悠悠倚在身後樹幹上,嘴裏叼著狗尾巴草,對站在一旁的男人道:“好像還缺點火候。要不我去攪個渾水?”
半個小時前,按照這葉天清的計劃,他們先跟孫十三去了齊風寨,將燕老三偷了出來,準備製造出燕老三死於齊風寨的假象,結果意外發現,根本不需要製造,燕老三已經被齊風寨的山匪折磨得奄奄一息,隻剩一口氣吊著了。
這倒也算省了事。
再把燕老三再往燕熊麵前一扔,成功拱火。
但夏悠悠覺得不夠。
裴晏詢問地看向她,【你想怎麽攪?】
夏悠悠眯眸,“潛進去殺幾個山匪。讓他們產生危機感,以為齊風寨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不然燕熊這火氣也是壓著,不能馬上發出來展開行動去搞齊風寨,那他們這拱火效果就不算大。
這一拖,齊風寨發現燕老三不見,也會有所警惕,不劃算。
裴晏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他身上沒傷的話,倒可以一試。
但是夏悠悠去,就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因為他不了解夏悠悠的實力……
所以,最後就回了她幾個字,【自身安危為上。】
夏悠悠挑眉,“你這倒有點看不起我了。即便不進山寨,我也能製造騷亂。”
嗯?
裴晏想問她怎麽做。
但夏悠悠已經從樹上下去,快速朝燕山寨靠近。
看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幾乎要完全暴露在山寨門口。
裴晏眉頭微蹙,神色凝肅,下樹跟了上去。
夏悠悠躲在一顆樹後麵,距離山寨門口,不過三五米的距離,確實極容易讓人發現。
但同時,也更好下手。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樣。
燕老三的死,確實激怒了燕熊。
燕熊召集弟兄,陰著臉對他們說,“既然齊風寨不仁,那就別怪我們燕山寨不義!把人質給我帶上來!”
一聲令下,關押幾日的齊風寨山匪被送了過來。
比起燕老三那慘不忍睹的模樣,燕熊這邊真的可以說是厚待齊風的兄弟了。
桑十二跪在地上,抬頭挺胸,看燕熊時,滿臉鄙夷傲慢,“燕熊老狗,你考慮清楚了?放了我,等我大哥來拿下你這燕山寨時,我可以給你求求情,讓他饒你一命!”
這語氣,可以說是徹底激怒了燕熊。
燕熊臉色驟然陰沉得可怕。
一拳砸桑十二腦門上,抓著他的頭發,逼他看放在一旁燕老三是屍體,怒極反笑:“饒我命?可笑!你的好老大殺了我的親弟弟,你覺得我會讓你活著回去?”
燕老三死前的慘狀曆曆在目。
如何桑十二的話,更是讓燕熊明白,或許從一開始,這齊風就沒有跟他達成和解的打算!
否則怎麽會對他三弟下這樣的死手!
根本就沒想讓他三弟活!
燕熊氣得額角青筋繃起,眥目欲裂。
不管桑十二怎麽叫,一腳又一腳,凶狠地踩在他的頭上,完了,命令一旁的手下,“我三弟怎麽死的,就讓他也嚐嚐滋味!”
毀容。
斷手。
斷腳。
整個寨子就隻剩下桑十二淒厲求饒的慘叫聲。
可卻沒有一個人心軟,個個都因為燕老三的死,帶著火氣,下手狠辣陰毒,在桑十二咽下最後一口氣前,還斷了他的命根!
可燕熊並沒有覺得瀉火。
森冷地睨了一眼桑十二的屍體,對一旁兄弟道:“送到齊風寨,讓他好好看看!我燕熊三弟這筆仇,絕不會就這麽算了!從今往後,燕山寨和他們齊風寨,不死不休!”
這話一落,四周山匪兄弟一起振奮激怒地大喊——
“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不是齊風寨死,就是我們燕山寨亡!”
“殺光齊風寨,燕齊山就是我們燕山寨的天下!”
“不……不好了!”
守門山匪跌跌撞撞衝進來,滿臉鮮血,神色驚恐:“老大!齊風寨有人潛伏在我們燕山寨!”
燕熊騰得起身,臉色大變。
緊接著,兩具屍體被抬上來。
燕熊上前,從他們心口處拔出兩支黑色飛鏢,死死攥緊,幾乎咬牙切齒:“這是齊風寨,齊老.二的東西!”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示威。
誰忍得下去?
“齊風!”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他牙齒裏一個字一個字崩出來的,燕熊怒到極致,抄起武器,喊所有兄弟去武器庫取家夥。
山寨外,不遠處。
裴晏看著夏悠悠所做的一切,眸底劃過一抹驚訝。
後者把玩著手裏的飛鏢,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這招才叫火上澆油。”
裴晏看向她手裏的飛鏢。
夏悠悠揚眉,順口解釋:“這是去找燕老三時,在關押他的房間裏順手摸來的,倒是比竹子好使多。”
關鍵是飛鏢上還刻有字,明顯是齊風寨裏頭某人的專屬武器。
用來禍水東引再好不過了。
裴晏眸色沉凝,靜靜看著著少女的側顏,指尖輕顫。
她比他想得更加聰慧……
“接下來,就該去齊風寨看戲了吧?”夏悠悠問著,卻已經迫不及待摩拳擦掌起來。
少女的眼眸裏,盛滿了躍躍欲試的玩味。
裴晏嘴角輕勾,【嗯。】
……
都說是看戲。
自然是要找個最佳的位置。
齊風寨原先就有百來多人,人一多,總要住的地方。
那齊風又是個愛享受的。
所以,屋子都搭得比燕山寨的多,又高。
其中,位於正中央的寨主屋,就足足有三樓五六米高。
夏悠悠一眼瞧見,就決定要選三樓作為最佳觀影台。
然而,男人卻猶豫了。
夏悠悠問他:“不行?那你自己找個其他的地方,我待著好了。”
末了,她又踹了下帶他們進齊風寨的孫十三,“帶路。”
“不不不……那去不得!”
孫十三屈服於夏悠悠的武力值,一路過來,都不敢再造反,如今聽她說要上主寨屋三樓,他臉上就露出懼色,難看得,幾乎就差扭頭就跑了。
一個兩個的,都奇奇怪怪。
夏悠悠眯眸,飛鏢抵著孫十三的後頸,“為什麽去不得?老實說!”
“那、那是咱們寨主妹妹住的房間!她……她是個瘋子!”
孫十三倒豆子一樣,劈裏啪啦地開說:“平日裏,寨主就不讓我們靠近。實際上,是我們根本不敢靠近。寨主妹妹有病,聽說長得五大三粗,食量很大,而且又喜歡打罵下人,除了寨主,沒有人拿她有法子!而且她還嗜睡!要是上去吵醒了她,會惹她發怒,到時候就會死人!”
“這、這點,你身旁的那位也知道,他不就……”
孫十三還想說,卻對上裴晏那冷得掉渣的目光,嚇得一個哆嗦,連忙閉嘴了。
“哦?是嗎?那我更想上去看看了。”
夏悠悠撇到裴晏看孫十三的眼神。
明顯帶著幾分警告,讓孫十三別多嘴。
這就很有意思了。
她看向裴晏,意味深長道:“你要是不方便,不必跟來。”說著,就扯上孫十三,讓他帶路。
裴晏:“……”
齊風寨這群山匪。
從來喜歡半夜飲酒作樂。
自然第二日就沒那麽早醒來。
所以孫十三帶兩人進來才能如此順利。
上了三樓,孫十三就瑟瑟發抖,不敢再繼續往前。
夏悠悠被他慫得模樣搞不耐煩了。
直接把人打暈,踹一旁去。
這房門根本沒落鎖,一推就開。
然而,門一打開,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外間牆麵,桌麵,地上,擺滿了各種刑具——刀、鋸、鑽、鑿、鞭、棒、繩、錘、木墩、鐵梨花、燒烤夾等等,比關押燕老三那屋裏的還要齊全。
不僅如此,刑具上麵還都沾著星點血跡。
整個屋子也彌漫著一股腥臭味。
這哪裏是女子的閨房。
分明就是刑房!
夏悠悠隱隱有種猜測,扭頭看向身後的男人。
裴晏被她看得心口直跳,眸色微顫,張了張嘴想解釋,可根本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隻能看向那些刑具,緊擰眉頭。
哦豁!
不會真是她想的那樣吧?
夏悠悠挑眉,看著裴晏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憫同情。
裴晏:“……”
他要怎麽解釋得清?
“呼嚕嚕……”
一道震耳欲聾的呼嚕聲從裏間傳來。
夏悠悠走過去。
在門上紙窗戳了個小洞,看到裏頭一張兩三米的大**,躺著一個孫十三形容的‘五大三粗’的齊風寨寨主妹妹。
這五大三粗是真形容都沒錯。
看那噸位,似乎得有個兩百斤,皮膚黝黑,四肢短粗,活像躺在**的一座小山,令人……震驚。
不僅如此,在床邊,還蜷縮著一個身形瘦小的男人。
他長相俊秀,臉色慘白,雙唇也沒什麽血色。
更關鍵的是,身上無衣著,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隱約能看出來是外頭這些刑具留下的。
夏悠悠:“……”
好家夥。
原來這齊風寨寨主的親妹妹,還有這種愛好!
簡直——
震碎人三觀啊!
正感歎著。
忽然,身後男人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嗯?”夏悠悠扭頭,看向男人。
他不知道從那裏摸來紙筆,在上麵寫字,遞給她看——
【你莫瞎想。】
夏悠悠看見這幾次,一懵:“嗯?”
瞎想啥?
裴晏臉色沉沉,繼續寫:【我沒被她折辱過。】
關我啥事?
夏悠悠滿頭問號。
難道這葉天清,被她憐憫的目光看得自尊心受挫,怕她誤會,所以急著解釋?
怪怪的——
雖然莫名,但她也不是真低情商又沒心沒肺。
好歹現在葉天清是她的免費勞動力。
作為‘老板’,也是要體現下人文關懷的。
於是,夏悠悠溫和一笑,輕拍了下裴晏的肩膀,認真安慰他:“放心,就算真有什麽,我也不會說出去的。你別怕。男子漢大丈夫,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裴晏:“???”
“噓……別說話,燕山寨的人來了。我們趕緊進去把那女的打暈,好坐在窗台邊看這場好戲。”
裴晏:“……”
夏悠悠看戲興致高漲。
門在呼嚕聲再響起的時候,一起開了。
**的女人毫無所覺,翻了個身,撓了撓後背,繼續睡。
夏悠悠走過去,端詳了下女人比她大腿還粗的脖子,默默看起自己的手。
得虧她力氣大,否則,這壓根打不暈啊!
想著,一個手刀落下,女人呼嚕聲就停了。
但與此同時,床腳下躺著的瘦弱男人瑟縮了一下。
他醒了,但沒睜開眼,也不敢亂動。
夏悠悠不確定這是女人的‘寵物’還是‘奴仆’。
不過不管哪一樣,隻要他不出聲,不攪擾到她。
她也懶得動手。
床鋪側麵,恰好是個六角形窗戶。
窗戶下擺著貴妃榻,很大,顯然是為**女人量身定做的。
夏悠悠隨手端起案子上放的瓜子,坐在窗戶旁,興致勃勃地向下看去。
不遠處。
以燕熊為首的燕山寨山匪們。
已經浩浩****抵達齊風寨門口。
他們一邊粗暴地拆著寨子大門,一邊開始叫囂——“齊風老賊,給老子滾出來!”
主寨樓一層。
齊風猛地驚醒,一把握住床邊的大刀。
燕熊的聲音仿佛在他耳邊響起。
他以為是做夢,再一聽,又響起更為難聽的謾罵。
緊接著,手下就驚慌跑來稟報:“不好了,寨主,燕熊老狗帶著手底下的人全都過來了!嚷嚷著要將我們全寨子的人全殺光!”
齊風太陽穴狂跳,青筋暴起,怒問:“怎麽回事?”
手下:“不、不知道。寨主您快出來看看吧!”
齊風臉一沉,直覺事情不對勁。
他快步出門,抓住一個亂跑的兄弟,問他:“燕老三呢?”
“燕老三?燕老三他……對,對了大哥!燕老三他不見了!”
“什麽?!”
那人神色著急,“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大概是半個時辰前的事了,燕老三不見了!而且……而且燕熊把桑十二殺了!大哥,桑十二那可是……可是……王……”
“桑十二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齊風也不能淡定,死死掐著那人胳膊,怒火中燒,難以置信,“燕熊把桑十二殺了?他竟然敢殺了桑十二!”
“屍、屍體被扔了進來,麵目全非,但確實是……是桑十二。”
“燕熊!”
齊風真的怒了。
他沒想到燕熊會撕毀諾言!
殺誰不好,偏偏把桑十二殺了!
桑十二一死,他和整個寨子人的命,都留不住!
齊風氣得發抖,立馬拿著武器衝出去。
與此同時。
燕熊也將齊風寨的大門破開,帶著一群人衝了進來。
齊風寨的其他山匪連滾帶爬從被窩出來,連衣服都沒穿齊整,就拿著武器跟在了齊風身後。
因為被燕山寨的人來打了個措手不及。
都絲毫沒準備,那隊形都顯得有點滑稽,像趕著起來打架的一群流氓。
不過,這山匪,可不就是一群流氓嗎?
緊接著。
兩隊人馬,在偌大的寨子空地上,形成兩軍對壘的架勢。
個個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在人數上,幾乎是勢均力敵。
夏悠悠磕著瓜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眯眸看著下方的一幕。
關鍵是這些山匪吧,說話的聲音也大。
哪怕是在三樓,不需要刻意去聽也能聽得很清楚。
真跟看現場電影沒區別了。
十分有意思。
當然,這麽好看的戲,總要跟人一起看才更有意思。
夏悠悠扭頭,拿著瓜子衝裴晏勾了勾手,“還愣著幹什麽?過來一起看啊!”
裴晏:“……”
確實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態。
明明是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的情況。
她還能這般怡然自得,完全當做遊戲一般。
雖然他對這次的計劃也是勝券在握。
但實際上,沒辦法真像夏悠悠表現得那麽輕鬆。
裴晏掃了眼蜷縮在地上的男人,神色微冷。
那男人剛才偷偷睜開眼看了夏悠悠一眼,這會兒對上裴晏的視線,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回去,不敢再抬頭。
他不想死。
裴晏看得出來,自然也沒多理會。
不想死的人,總會識趣一些。
他朝夏悠悠走去。
坐在貴妃榻上的另一邊,朝下看去。
這個視角確實不錯。
而且,此時此刻,齊風和燕熊隻關注對方。
那氣勢箭弩拔張,隨時進入亂鬥狀態,但……
夏悠悠往窗外一探,“咦?瞧著怎麽有點不對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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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薑夕覺醒穿書記憶後。
發現長姐是重生女主,對男主愛得深沉。
未來甚至不惜幹掉親爹,隻為扶持男主登基。
而她,不巧是男主的未婚妻,第一個被炮灰出局的倒黴蛋。
為苟命,薑夕果斷接住和親聖旨,奔赴那南蠻之地。
【二】
都說南蠻之地,要什麽沒什麽。
連他們的首領,她的便宜相公,也衣不遮體,又糙又莽,活得像原始社會的山頂洞人。
但薑夕不在乎,因為——
他帥!他聽話!他還會打仗搶地盤!
沒房子住?蓋!磚頭水泥造起來!
沒衣服穿?搞!養蠶吐絲種棉花!
沒東西吃?找!地大物博翻起來!
一年後,重生女主派來的探子賴在南蠻不想回去了。
兩年後,最貧窮的南蠻部落徹底蛻變,成為五國最強盛富饒之地,眾人皆向往……
多年後,那位被稱之為南蠻野王、戰無不勝的男人一統五國,登基為帝,而他唯一的皇後,是北國和親廢公主薑夕。
【三】
薑婉重生了。
她堅信,隻要趕走薑夕。
自己就能徹底扭轉上輩子的悲劇人生,和謝郎成為一對令人豔羨的千古帝後。
可當她千辛萬苦幹翻親爹時,派去盯梢薑夕的探子倒戈了!
在她費勁心力和婆婆、白蓮花情敵宮鬥時,薑夕已經將生意做到了他們北國!
等她終於誕下謝郎唯一的兒子時,北國的城門被南蠻野王攻破了!
薑婉:“……”
嗬嗬,薑夕,老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