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房門口。
“娃兒們是出去了嗎？”
翠月雲湊過來看了眼，問夏悠悠：“要不要出去尋一下？
“不用。”
夏悠悠神色淡淡，“想回來自然會回。”
小女主不傻，且清楚得很。
要真跑路去外麵，別說溫飽。
兩姐弟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
“哦哦。”
翠月雲應著，肚子突然咕嚕嚕一陣鳴叫。
夏悠悠看了她一眼。
翠月雲尷尬地笑。
夏悠悠將剩下的烤雞分了她一點，“你也是。吃完，從哪來回哪去。”
翠月雲高高興興接過烤雞肉的手頓時一僵，“額……那個，夏姐姐……”
“大妹！”
夏大山嗓門大，打斷翠月雲的話後，跑過來對夏悠悠道：“兆掌櫃那邊，有些話想親口同你說。”
夏悠悠聞言，看了一眼院門口外站著的兆午大。
兆午大衝她拱手，恭敬地笑。
像是沒有她的允許，不敢貿然進入院子打擾。
這會兒人少，夏悠悠倒也沒那麽不適，就朝兆午大走過去。
兆午大笑得臉上滿是褶子，指著身後的羊和豬，對夏悠悠道：“裴家娘子，這些全都是西鎮鄉民的一些心意，還請您一定要收下，否則我們於心不安。”
夏悠悠看了眼。
這羊和豬差不多大小，而且還是宰好的。
比起羊，豬身上多少還有點肥膘。
於是，她指了指豬，對兆午大道：“豬留下，羊你們拿回去。”
“這……”
兆午大有些為難，“可都是給您的，我們怎麽能拿回去。”
夏悠悠：“吃不完，麻煩。”
兆午大聽這話，立馬明白了，一拍腦袋，“可不是嘛！我們都沒想到這茬。裴家娘子，那我們明日就給您送一頭活羊過來！您愛什麽時候宰就什麽時候宰！”說完話，就帶著人扛著羊，歘歘歘地走了，好像多怕她再拒絕一樣。
夏悠悠十分無奈。
夏大山走過來，“大妹，這豬，哥幫你拿去趙屠夫家切了？這麽多，你和兩個娃吃不完。也可以賣給趙屠夫。”
“賣一半吧。”
這頭豬看起來少說有一百多斤，家裏還有今天去買的肉沒吃完，就算留一般，醃製或者做臘肉也多了，夠吃很長一段時間。
“行！”
夏大山就扛起豬，對夏悠悠說：“你啊，也別多想了，早點歇息。”
夏悠悠嗯了一聲，準備去柴房處理肉。
結果看到翠月雲還站在西廂房門口，巴巴地看著她。
夏悠悠右眼皮一跳，嘴角微抽，問她，“怎麽還不走？趁早跟上兆午大他們一起回西鎮。”
翠月雲三兩步走到她麵前，笑眯眯道：“夏姐姐收留我一日。明日，我還要去殺那山匪。從西鎮又跑過來，太麻煩了。”
夏悠悠輕飄飄看了她眼，懶得揭穿，“隨你。”
翠月雲喜不自已。
見夏悠悠轉身去柴房，連忙跟上去，殷勤地說：“夏姐姐有什麽要幫忙的？我都可以做！”
夏悠悠腳步一頓，打量了翠月雲一眼。
嗯。
又一個免費勞動力。
……
燕齊山，齊風寨。
最大的寨主木屋裏，傳來陣陣**聲粗笑以及被掩蓋過去的女人驚恐尖叫……
幾十個山匪流氓圍成一圈。
一邊拿酒罐子喝，一邊拉扯身旁驚慌要逃的女人。
粗魯的謾罵聲不絕入耳。
伴隨而起的是她們絕望的哭泣聲。
這些女人全都是被山匪從山下鎮子上擄來的。
如今，無不成為山匪們宣泄的玩.物。
人群中，一個赤著上身的男人一把抓起一個女人，將她的頭狠狠砸在桌子上，語氣狠戾：“你這小娘們，再強，老子砍了你，不伺候了！”
女人一動不動，屈辱的淚水從臉頰滑落，盯著男人的目光，隻剩下滿滿的恨意。
男人氣得不行，抓起酒瓶子就朝她腦門砸去。
這一砸，鮮血直流，女人直接癱摔在地，沒了氣息。
男人啐了一口，“晦氣！”
“老三。”
坐在上位虎皮躺椅上的齊風寨老大齊風。
他神色如常地看著男人所做的一切，然後喊了一聲。
莫老三聽見，抓起酒罐子就朝齊風走去，粗聲粗氣問：“老大，什麽事？”
齊風嘖了一聲，睨了他一眼，問：“老四幾個呢？怎麽現在都不見人影。”
“一個小小的西鎮而已，這老四居然到現在沒回來，不會是沒拿下吧？”
莫老三不屑嗤了一聲，“大哥，我都說了，應該讓我去的。那霍老四刀法，哪有我的棍法厲害！”
齊風皺眉，不想管老三和老四之間也就那點齷齪事，不耐道：“那你就帶人下山看看。”
“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
莫老三滿身酒氣，衝不遠處的一男人喊，“老十，把哥鐵棍扔過來。”
老十應聲，將一個長約兩米的鐵棍朝他扔過去。
莫老三接了鐵棍，砸了酒壇子，風風火火地出門去了。
齊風哼笑一聲，扭頭問旁邊的男人，“老.二呢？不是讓他帶人去找跑掉的那家夥嗎？怎麽到現在沒找到？我妹子快等急了！”
手下滿頭大汗：“二哥還在找。”
齊風臉色驟然陰沉，一腳踹開手下，怒罵：“真他娘廢物！一個快死的人都抓不住！”
手下瑟瑟發抖，哪裏敢說話。
……
莫老三很快摸到西鎮。
一進鎮，他就發現不對勁。
這鎮子很安靜，家家戶戶燈火亮著，可透過門窗，卻沒見半個人影，或者聽到什麽聲音。
越往裏走，越有一種詭異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感覺。
原本喝了酒的他，都莫名一個激靈，狠狠打了個噴嚏。
這一聲噴嚏響起，伴隨而來的是一道淒厲的慘叫！
霍老四的聲音！
莫老三猛地扭頭。
發現那慘叫來源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宅子，好像是祠堂。
老四怎麽回事？
被西鎮村民抓了？
他難以置信，跑去那祠堂的一麵牆下，聽裏麵的動靜——
“到我了！”
“那誰趕緊上藥，別讓他那麽快死了！”
“不、不行，好像沒氣了！”
什麽？
霍老四被弄死了？
莫老三心下驚異，不敢置信地往牆頭上爬。
祠堂院子裏，站滿了人。
他們圍成一圈，中間的高台上，赫然躺著渾身是血，看不出模樣的霍老四。
不僅如此，他的手和腳都……
饒是殺過不少人的莫老三，此時看了都一陣頭皮發麻。
同時也想不明白，霍老四怎麽落到這群刁民手中了？
他的刀法，殺兩百多人跟割韭菜沒區別。
現在倒好，霍老四自己成了韭菜，被這群刁民割了！
“蠢貨。”
莫老三低罵，同時心下忍不住暗爽。
因為霍老四死了，就沒人能跟他搶副寨主的位置。
至於這群刁民，等他回山帶幾個人，明日再來就能全部殺光！
再處理了西鎮和周圍幾個村子後。
老大就會帶著兄弟們一起攻陷武陽縣。
等拿下武陽縣，那可是真正大功一件！
莫老三越想越美滋滋，滿腦子都是回齊國後，自己加官進爵的畫麵。
“誰？誰在那裏！”
或許是太過得意忘形，莫老三太久沒從牆頭下來，被鄉民發現了。
一人喊，之後便是上百雙眼睛全都朝他看過來！
那一雙雙眼睛，在火光照應下，忽明忽滅，森冷詭譎，藏著的是還未完全消退的恨和怒。
“是山匪同黨！”有人一眼認出莫老三，大聲一喊。
莫老三愣了下。
不知道怎麽回事。
看著這些憤怒的西鎮鄉民，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
明明是一群被他們搶掠過，不敢反抗的螻蟻屁民而已。
發現他又怎樣，難不成……
“快，拿武器抓住他！肯定是山匪派來打探消息的！”
“對，別讓他跑掉！”
“石頭，用石頭把他砸下來！”
莫老三：“！！！”
這群刁民，誰借的膽子，竟然敢對他動手了！
“瘋了！”
幾刻鍾後，莫老三狼狽逃出西鎮。
他捂著被砸傷的眼睛，齜牙咧嘴地往燕齊山上跑，氣急敗壞，“等著，一群螻蟻屁民，等天一亮，老子就讓你們一個個死無全屍！”
窸窸窣窣——
林間傳來的響動，短促又密集。
莫老三聽得心裏發毛，加快腳步一路向前。
借著月光，來到一條溪流旁。
累得半死的他猛地跪坐下，捧著水往嘴裏灌。
就在此時。
噗嗤——
一聲利刃入.肉細響。
劇痛從後肩傳來——“啊！！！”
莫老三發出一聲痛叫。
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抓住頭發猛地摁進水裏。
“咕嚕嚕——”
莫老三奮力掙紮，企圖向後揮舞鐵錘，將摁住他頭的男人砸開。
但對方知曉他的動作一般，掐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掰。
哢擦一聲，斷了。
痛痛痛！！！
莫老三喊不出聲，水流猛地灌進鼻腔，肺部空氣被一點點抽離。
掙紮不開，對方弄死他的意圖過於明顯。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死！
恐懼蔓延上心頭，讓他徹底亂了方寸，直到瀕死的感覺來臨，他的頭才被拽出水麵。
與此同時。
莫老三劇烈咳嗽，拚了命，大口大口地喘息。
猛地抬頭，就看到那張令他肝膽俱裂的臉——
“是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