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瞄了眼裴寂淵挺拔的背影,發現他耳根似乎也有些發紅。

到了午時,江棲月又推出了新花樣——鹵肉飯。香噴噴的米飯澆上鹵汁,再鋪上幾片鹵肉,撒上蔥花,一碗才五文錢,立刻引來了不少苦力和小販光顧。

“太好吃了!”

一個挑夫三兩口扒完飯,又掏錢買了一份:“我給我家婆娘也帶一份!”

轉眼間到了傍晚,準備的食材已經賣得七七八八。

江棲月收拾好店鋪,鎖門回家,卻見花娘牽著小滿怯生生地站在不遠處。

“花娘?”

江棲月招招手:“來得正好,還剩些鹵肉,你帶回去嚐嚐。”

花娘連忙擺手:“不不,我是來……”

她從籃子裏拿出一個嶄新的圍裙:“我看你開業,特意做了這個。針腳粗陋,你別嫌棄……”

圍裙是靛藍色粗布做的,胸前還繡了一輪明月照在樹枝上的圖案,正是“月棲”的意境。針腳細密整齊,比市麵上賣的精致多了。

江棲月驚喜地接過:“太漂亮了!花娘你的手藝真好!哎,我要是有想做的衣裳,能找你幫忙不?我給你付工錢。”

花娘點點頭:“當然可以,你喜歡就行。”

小滿仰著小臉:“娘繡了整整兩天呢!連覺都沒睡好!”

花娘連忙捂住兒子的嘴:“小滿!別瞎說!”

江棲月心裏感動,硬是包了一大包鹵肉和炸貨塞給花娘:“你不收下,這圍裙我也不要了。”

花娘推辭不過,隻好收下,臨走時小聲說:“我婆婆去鄉下走親戚了,要半個月才回來……”

江棲月會意地眨眨眼:“那有空常來坐坐!”

回到家,江棲月累得直接癱在椅子上。

“今天賺了多少?”他問。

江棲月摸出沉甸甸的錢袋倒在桌上,銅錢嘩啦啦堆成小山:“起碼是平時擺攤的三倍!”

裴寂淵眼中閃過笑意:“恭喜江老板咯。”

他說著,從懷裏摸出一個錦盒遞給她。

江棲月好奇地接過錦盒:“什麽啊?”

“開業大吉,給你的禮物。”

江棲月打開錦盒的瞬間,手指微微一顫。

盒中靜靜躺著一支金絲海棠銀月步搖,在燭光下流轉著璀璨的光彩。旁邊是一對滿綠的翡翠手鐲,水頭極好,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她驚訝得瞪大眼睛:“好漂亮!”

她愛不釋手地拿起來摩挲著,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抬頭:“你哪來的這些?”

裴寂淵神色平靜,拿起步搖輕輕插在她發間:“本就是我的東西。”

燭光下,江棲月的麵容被步搖映襯得格外明豔。她伸手想取下步搖,卻被裴寂淵按住手腕:“戴著好看。”

“這太貴重了。”

江棲月聲音發緊:”而且……這不像普通人家能有的東西。”

屋內一時寂靜。裴寂淵走到窗前,趁著逐漸落山的日光,江棲月注意到他臉上的疤痕似乎真的淡化了不少。

“我有些往事……不過都過去了,是些很不好的回憶。不過……這東西你可以留著。”

江棲月想了想,從背後抱住他:“我其實能感覺到,你心裏裝了很多事。每個人都有秘密,你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

不過我覺得,如果是不好的回憶,就可以放下啦。畢竟……放在心裏,會很難受。”

女孩嬌軟的身子貼在他背後,讓他渾身一僵。

“……謝謝你棲月,能遇見你,真好。”

裴寂淵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真誠。

轉眼間,又是幾天過去,江棲月的“月棲鹵肉店”生意越來越好,不少之前擺攤時的老顧客聽說後,也趕過來照顧生意。

名聲越來越響後,門前的隊伍也越排越長。

裴寂淵的刀子都要掄出殘影了,自從被大家發現,讓裴寂淵切好的鹵肉大小適中,厚薄均勻,蘸著鹵汁吃起來有滋有味,都會要求店裏切好再打包。

江棲月的鹵肉也是根本不夠賣,新的一鍋剛端出來幾乎就是秒沒,炸貨也是一樣,鍋裏幾乎就沒空過,即使是這樣,隊伍也是長得一眼望不到頭。

晚上,累癱的江棲月倒在**:“這樣不行,咱們倆忙不過來,再招倆人吧。一個負責幫我處理食材,一個負責幫我炸東西,我就負責調味和收錢。”

裴寂淵無有不應:“你說了算,隻要你別累著就好。”

江棲月有氣無力地躺在**:“不行了,明天貼招工啟事。”

次日清晨,“月棲鹵肉店”門前貼出的招工告示立刻引來了眾多應征者。

江棲月剛開門,就被前來應聘的人群圍了個水泄不通。

“都排好隊!我們還要正常做生意,應聘的不要圍在櫃台邊,靠牆邊等一下。”

裴寂淵聲音不大,但很有威懾力,他往那兒一站,就自帶一股氣勢。

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乖乖排成一條長龍。

第一個上前的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拍著胸脯保證:“老板娘,我力氣大,什麽活都能幹!我之前就是屠戶,怎麽分解豬肉也熟悉得很!”

江棲月正要點頭,裴寂淵卻突然開口:“你右手虎口有厚繭,是常年握刀所致。”

他目光如炬:“既然這麽有經驗,怎麽會無故被辭退呢?你之前在哪個肉鋪做過?為何離開?”

漢子臉色一變,支支吾吾道:“就、就城南王記……”

“因為偷拿邊角料被趕出來的。”

排在後麵的一個婦人突然揭穿:“劉屠戶啊,這事兒整條街都知道啦!”

裴寂淵做出個“請”的手勢:“請回吧。”

漢子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說什麽,灰溜溜地走了。

江棲月驚訝地看向裴寂淵,後者隻是微微搖頭。

接下來幾個應聘者,也都因各種原因被裴寂淵問得幹幹淨淨:

有偷奸耍滑被前東家辭退的,有手腳不幹淨被鄰裏投訴的,甚至還有個賭徒想混進來偷師學藝的。

“你好厲害啊!這都是怎麽看出來的?”

裴寂淵寵溺地揉揉她的頭:“沒什麽。”

之前他給丞相辦事的時候,提審的犯人不是窮凶就是極惡,單憑上刑也撬不開嘴,隻能通過一些話術尋找細節和破綻,讓他招架不住,才能老實交代。

跟那些人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