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碗敲響隔壁的門,開門的是陳掌櫃,見到江棲月明顯一愣:“裴夫人?”

“陳掌櫃。”

江棲月笑容溫婉:“剛才小滿來我家玩,我看這孩子特別懂事,特意來問問您夫人是怎麽教導的。真是教子有方啊!”

院子裏的老太太頓時臉色都變了,但礙於麵子沒再出聲。

花娘半邊臉還紅腫著,眼睛也哭得通紅。

看到江棲月手裏的炸貨,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是剛炸的,趁熱吃最好。”

江棲月遞給她,順便觀察了一下花娘的臉色。發現她比之前見麵的時候還要蒼白羸弱。

她們剛搬過來的時候,有些東西堆在門口,花娘挑水路過還特意提醒她,說這街上有偷東西的混混,讓她不要把東西放在外麵。

雖然隻是很小一件事,但江棲月記在心裏了,對她印象也很好。

“小滿剛才說您最近身子不適,我想著都是鄰居,給你送些吃食補補身體,算是鄰裏之間互幫互助嘛。”

花娘的手指微微發抖:“這……這怎麽好意思……”

“這沒什麽的,你快些養好身體才是正事,我看你臉色不太好,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

花娘感激不已,轉身回房,拿出一條繡著蘭花的絹帕:“多謝你啊裴夫人,這是我繡的,不值什麽錢,就送給你了,你別嫌棄就好。”

江棲月接過手帕,驚訝地發現上麵的蘭花栩栩如生,針腳細密整齊:“呀,這手藝真好!”

她真心實意地讚歎:“改日我得向您請教繡花呢!”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江棲月才告辭回家。剛進院門,就聽到隔壁老太太壓低了聲音說:“那個裴家的,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還到處串門子……”

江棲月腳步一頓,有些無語。

這老婆子真招人煩。

“還有她那個男人,臉上那麽大一塊兒疤,說是獵戶,誰知道是不是強盜馬匪?”

“娘!”

陳掌櫃的聲音帶著警告:“您少說兩句!”

江棲月生氣了,這人憑什麽惡意揣測她和裴寂淵啊?

她正要折回去理論,裴寂淵卻先一步敲門去了。

“陳掌櫃,我朝律法有“誹謗罪”一條,惡意中傷他人者,杖三十,罰銀十兩。”

裴寂淵敲開門,直接丟下這樣一句話。

陳掌櫃頓時滿臉尷尬:“裴、裴兄弟,咳咳,真是對不住,我娘年紀大了糊塗……”

老太太躲在兒子身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裴寂淵目光冰冷:“我娘子心善,特意送吃食來慰問鄰裏。若再讓我聽到有人出言不遜……我雖然隻是個獵戶,但律法還是略知一二的。”

老太太一聽犯法,頓時就慫了,裴寂淵也懶得真和他們計較,轉身走了。

“隔壁是非太多,以後咱們少來往。”裴寂淵回來後臉色也不太好看。

江棲月沒想到自己隻是一時善良,念著人家的好,卻能惹上這樣的禍端,氣呼呼地和裴寂淵吐槽。

“我就討厭這種倚老賣老為老不尊的人!仗著晚輩或者年輕人的禮貌和尊敬為非作歹,太討厭了!”

裴寂淵看著她炸毛的樣子,居然覺得挺有趣。

嗯……像之前營地裏,夥房養的那隻肥貓。

吃飽了就翻肚皮曬太陽,誰喊也不理人,不給吃的就喵喵叫的炸毛,誰摸都抓。

不過……可愛得很。

開業這天清晨,天還沒亮透,江棲月就起床準備了。她特意穿上了新衣服,發髻也挽得比平日精致些,還插了一支銀簪子。

“怎麽樣?”

她在裴寂淵麵前轉了個圈:“好不好看?”

裴寂淵的目光溫柔:“好看。”

簡單兩個字,卻讓江棲月耳根發熱。她趕緊轉身去灶台前忙活:“你快去衙門告訴劉捕快一聲,就說咱們今天開業,前三天買鹵肉送炸貨。”

裴寂淵正在磨刀的手一頓,眉頭微蹙:“為何特意告知他?”

“上次我答應開業要告訴他的嘛。”

江棲月頭也不抬地往鹵鍋裏加香料:“再說了,人家是捕快,認識的人多,能帶些客人來。”

裴寂淵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走到她身後,雙手撐在灶台上,將她困在雙臂之間:“就這麽惦記那個捕快?”

江棲月一轉頭,差點撞上他的下巴。兩人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她聞到了裴寂淵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你……”

她心跳突然加速:“你胡說什麽呢?我這是為了生意……”

裴寂淵盯著她泛紅的臉看了半晌,不自然地移開目光:“知道了,我去。”

江棲月看著裴寂淵離開的背影,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小聲嘀咕:“這人怎麽突然湊這麽近,嚇我一跳……”

開業第一天,江棲月特意在門口支了口大鍋,裏麵咕嘟咕嘟煮著鹵肉,香氣飄得半條街都能聞到。

“開業大吉!前三日買鹵肉送炸貨!”

裴玉瑩穿著新衣裳,像隻小蝴蝶似的在門口招呼客人。裴毅軒則帶著裴小寶站在門前攬客,隻要一有客人詢問,他倆就大聲說這是他們爹娘開的店,賣的鹵肉可好吃了!

“裴娘子!”

劉涯洪亮的聲音傳來,他身後跟著五六個穿官服的衙役:“恭喜開業啊!”

江棲月笑著迎上去:“劉捕快來得正好,剛出鍋的鹵肉!”

她麻利地切了一盤鹵肉,又配了各種口味的炸貨,讓裴寂淵端到裏間給官差們享用。不一會兒,裏麵就傳來此起彼伏的讚歎聲。

“這鹵肉絕了!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炸丸子也好吃,外酥裏嫩!”

“配上這辣椒油,絕配!”

劉捕快等人坐在外麵的桌椅上,吃得滿嘴流油。

有官差做活招牌,排隊的人更多了。江棲月忙得腳不沾地,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突然,一塊幹淨的帕子遞到她麵前。

“擦擦。”

裴寂淵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聲音低沉:“累了就歇會兒,我來。”

江棲月接過帕子:“你會嗎?”

“你來準備調味,和油炸就行,切肉這種粗活我來做。”

裴寂淵接過她手中的刀,熟練地切起鹵肉來。他刀工極好,每片肉都厚薄均勻,賞心悅目的。

江棲月紅著臉去照看炸鍋,心裏卻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