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棲月回到家中,立即取出紙筆,開始謄寫配方。她故意將字跡寫得娟秀工整,仿佛傾注了全部心血。
“去腥的陳皮和草果不能寫,增香的丁香和砂仁也要省略……”
她一邊寫一邊輕聲嘀咕,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肉要提前用黃酒醃製這一步也得去掉。”
寫完最後一個字,她輕輕吹幹墨跡,對著燭光檢查了一遍。
這配方看起來詳盡完整,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真貨。
但隻要按這個方子做,不僅味道差之千裏,肉還容易變質發酸。
“寫好了?”裴寂淵推門而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紙張上。
江棲月將配方折好塞入袖中,衝他眨眨眼:“保證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裴寂淵走到她身後,雙手撐在桌沿將她圈在懷中,下巴抵在她發頂:“那就把假的給他。”
“當然要給他,不然他怎麽娶江家領賞呢?”
江棲月向後靠在他胸膛上:“我特意告訴他,明日在茶樓把配方帶給他,他肯定急不可耐了。”
江棲月將改良過的配方用宣紙包好,指尖在封口處輕輕一按,胭脂色的指印如同一朵小花開在素白紙上。
白沐風接過時,她適時露出猶豫的神情:“白公子,這是我的心血,你可莫要辜負我呀。”
“夫人放心。”
白沐風將紙包塞進懷裏,轉手要去牽江棲月:“待此事成後,我定帶你遠走高飛。”
江棲月不留痕跡地避開他的手,垂下眼瞼,掩住眼底的冷意。
江府花廳內,江彩月捧著配方喜形於色:“爹,您看!那賤人果然上當了!”
江青山仔細查驗配方,滿意地點頭:“不錯,沐風這次立了大功。”
他示意管家取來一袋銀子:“這是說好的酬勞。”
白沐風躬身接過錢袋,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老爺放心,這配方千真萬確。那江棲月對我已毫無戒心,還說……”
他故意停頓。
“還說什麽?”
江彩月急切地問。
“還說她夫君近日對她冷淡,心中苦悶……”
白沐風壓低聲音,想到傾城絕豔的江棲月,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若是江小姐想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江彩月眼前一亮:“本小姐給你加錢,你把它弄出來,生米做成熟飯!”
三日後,江棲月收到一支桃花箋,邀她去某個客棧。
落款是白沐風飄逸的字跡:“一別數日,思之如狂。”
裴寂淵捏著桃花箋的指尖幾乎要將紙背戳穿,墨字在他陰鬱的目光下洇成一團黑霧:“思之如狂?”
“好啦好啦。”
江棲月伸手環住他腰,仰頭在他緊繃的下頜上輕吻,“不過是隻待宰的羔羊,你可是即將上任的禁軍統領,犯得著和他置氣?”
裴寂淵這禁軍統領的消息也是新鮮來的,熱乎得很,原因也簡單,蕭承按照江棲月的分析,還真從那幾座山下手,找到了線索,稟報給了太子。太子擔心人手不夠,加派了禁軍來,更是直接任命了裴寂淵輔助蕭承的工作。
裴寂淵反手將她按在榻上,鼻尖幾乎抵著她的,“你是我的,從頭到腳,隻能是我的。”
江棲月被他眼底的占有欲燙得心頭一顫,指尖勾住他腰帶輕扯:“知道了……裴統領要如何標記你的“所屬物”?”
這話像導火索,瞬間點燃裴寂淵眼底的暗火。
他低頭咬住她唇,輾轉間將所有醋意化作滾燙的吻,直到她發軟的指尖攥住他後頸,才啞著聲音問:“明日去不去?”
“不去。”
江棲月喘息著搖頭:“但你得去,江彩月估計埋伏好了等著看我笑話呢。你既然有了官職,總要好好威風一把吧?”
“明白了,等我好消息。”
裴寂淵意味深長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裴寂淵一腳踹開醉仙樓天字號的房門時,白沐風正舉著酒杯暢想一會兒該如何和江棲月**。
“裴……裴老板?”
白沐風看著身穿官服的裴寂淵,嚇得手中酒杯“咣當”落地,酒液濺在他錦緞靴麵上。
裴寂淵大步邁進屋內,玄色官服下擺掃過門檻,腰間佩刀與玉扣相撞發出清脆聲響。
他身後六名衙役魚貫而入,將出口堵得嚴嚴實實。
“白公子好雅興。”
裴寂淵聲音不疾不徐,手裏的桃花箋讓白沐風膝蓋發軟:“自我介紹一下,本官現在為正三品太子府禁軍統領。白公子可知,誘拐官眷,該當何罪?”
白沐風腦袋都宕機了:“我……我……”
門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在隔壁偷聽的江彩月以為是江棲月來了,再也忍不住,帶著四五個家丁衝進來,臉上還帶著即將捉奸成功的興奮:“江棲月你這個賊——”
她的咒罵戛然而止。
眼前景象與預想的完全不同。
根本沒有江棲月的身影,反倒是穿著官服的裴寂淵長身玉立地站著,而白沐風正被兩個衙役按著肩膀跪在地上。
“呀,好熱鬧啊。江彩月,你這大著肚子……怎麽不在家休息,跑到這兒折騰什麽?”
江棲月從人群中走出來,步調和緩,仿若天仙下凡。
她和裴寂淵對視一眼,狡黠的衝江彩月笑了笑:“這位白公子正要交代,是誰指使他偷我配方、壞我名節的呢。”
江彩月臉色刷白,本能地後退半步:“你……你怎麽在這兒?你胡說什麽!我……我根本不認識他!”
“是嗎?”
裴寂淵突然拔出佩刀,雪亮刀尖抵住白沐風咽喉:“本官耐心有限。”
“我說!我都說!”
白沐風哪見過這種陣仗,嚇得涕淚橫流:“是江家!江家大小姐指使我勾引裴夫人,就為了那些配方!那五百兩銀子還在我客棧床底下藏著,配方我也交給江家了……”
江彩月尖聲打斷:“你血口噴人!”
她見勢不對,轉身就要跑,卻被衙役攔住。
裴寂淵收刀入鞘,冷聲道:“全部拿下。”
江府正廳,江青山狠狠將茶盞摔在地上:“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