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尾不知道東陵雪寒與東陵修是何時離開的,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書房已經空無一人,而且大門被掩得嚴嚴實實。她恍然起身,淺步從古架後麵走了出來,望著手中的木偶,她冷漠一笑,水眸充滿了諷刺與不屑,隨後把它歸放到原來的位置之上。
回到東陵雪寒給她安排的廂房裏,她腦海裏全是方才二人的對話。
已經商量好用她靠近東陵褚天的辦法,真的會實施嗎?不,這不是她想看到的一幕。
門,被人突然推開。蘇念尾反射性的抬起頭,內心嚇了一跳,難道是他來了嗎?這麽快,就要做出決定了?
“姑娘,現在是用膳時間,要吃什麽,告訴我,我可以吩咐廚子去做!”
發現來人是多日來服侍她的丫頭,而並非東陵雪寒,蘇念尾稍稍鬆了口氣道;“不用了,我現在不餓!”
“那好,姑娘到時候想吃什麽,就告訴我一聲!”
“好!”
丫環退下後,蘇念尾一直心神不寧。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早上,她怕的東西還是來了。
這天,她在庭院閑來無事,看著前院種著的大片相思豆,火紅的果子像團團燃燒的火苗。書中所寫的相思豆,粒形特大,直徑8--9毫米,質堅如鑽、色豔如血、形似跳動的心髒,紅而發亮,不蛀不腐,色澤晶瑩而永不褪色。其外形及紋路,皆為“心”字形。真的是大心套小心,心心相印。傳說是心有相思之苦的人,落淚樹下,難以化解,最終凝結而成。南宋女詞人李清照曾做同名詩歌《相思豆》。
這種豆,真的能寄托相思嗎?想到這裏,蘇念尾不免悲從心來,想到了王菲曾唱的曲子《紅豆》。
就像她唱的一樣;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還沒為你把紅豆
熬成纏綿的傷口
然後一起分享
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還沒好好的感受
醒著親吻的溫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唱著唱著,她的淚潸然落下,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自己能做到不放手嗎?不,她一定要放手,哪怕是再如何留戀,也要放手,畢竟她不屬於這裏。
拭去眼角的淚,抬眸間她發現遠處的雲飄得好遠,眼前的相思豆隨風搖動,像一片波瀾起伏的火海,烙在眼前的熊熊火焰,是那樣的鮮明,強烈。而從“火海”中走出來的黑色身影,卻用一種她看不懂的深邃目光望著她。
他的神情很是詭異,是一種哀痛與掙紮而融合在一起的表情。
她不知他藏在紅豆的樹後,見他突然出現,她慌亂起身,然後離他數步之外;“王爺怎麽來了!”
相到那日他與東陵修的交談以後,蘇念尾的便有一種反射想要防備他的心裏,因為從那一刻起,她知道,他不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善良小鬼了。他變了,權利已經讓他迷失了自己。
望著她的防備,他眼裏閃過一絲落寞與迷惑,隨後正色道;“你的聲音很美,而太過悲涼與淒婉,本王自從回皇城以後,就沒再聽你演奏過了。這首曲子是你自己編的嗎?很動聽!”
一時間,蘇念尾不知如何回答,隻能點頭道;“謝王爺誇獎,在府上,我是閑人一枚,隻能靠這些打發日子。如果王爺不嫌棄,我以後可以經常用此曲為王爺解乏!”
“你這是要報答本王嗎?”他眼裏帶著自嘲與黯淡之色。
蘇念尾神情依舊,回答更為淡漠道;“是!”比起留在他身邊,至少比他利用自己接近皇上小鬼要強。
他抬頭,胸口起伏不定,臉色越為嚴肅起來;“如果,本王讓你為當今皇上演奏一曲,你會答應嗎?”
她愕然抬頭,眼裏泛起濃鬱的傷痛之色;“隻是演奏?”
麵對她略帶質問的眸光,他微怔,隨後偏過頭,雙手垂在兩側,兩拳緊緊一握,指節泛青道;“也許…….他會喜歡上你!也許……你會留在他身邊!”
“難道王爺千裏迢迢把我接入宮中,隻是為了把我送給別人?”她猛瞪著他,眼裏充滿恨意。終於,他終於說出這些話了,終於可以為了權勢把自己當貨品一樣贈送給別人。當初對她的好,全是假的。終究敵不過,江山名利,他也無法放棄這些浮雲……
他撇開頭,語氣略為生硬起來;“以你的聰明,應該知道本王的目的!”
她含著眼中的晶瑩,苦笑道;“是的,我當然明白,你是想讓我趁機殺他對嗎?隻要當今聖上一死,你東陵雪寒,當今韓王,還有東陵修,當今攝政王,是最有可能成為天子之人。”
他赫然轉過身,黑瞳緊縮,綻放出一絲利光道;“你如何知道的?”
蘇念尾冷漠的望著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不屑道;“哼,你們的狼子野心我都知道。你們想殺皇上,你們想奪天下,這是東秦國所有百姓都知道的。隻是以你們現在的實力,無法反之。而且,你們也沒有充分的理由殺掉他,這樣會被天下人不齒。”
聽了他的話,他呼吸有些急促,片刻,他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道;“你很聰明,分析透徹,與當年的她,一樣聰明。如果她還在,也許今日本王不會對你說這些話!天下,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天下並非是因她才變成這樣,而是你們,完全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才這樣。你們總是那樣的狂妄自大,好勝霸道,把一切無法按照你們意願發展的事,你們就會極端的毀之,到頭來,隻會把這堂皇冠冕的罪名安置在了別人的頭上。”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此刻他被說到心痛之中,瞬間變得暴燥與憤怒起來。
蘇念尾不予理會的轉過身,望著他英氣的眉目,分明的輪廓,修薄的紅唇,長歎一聲;“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們是兄弟,不該這樣!”
聽到“兄弟”二字,他神情有刹那的呆滯,隨後又被濃濃恨意籠罩,他闊袖一揮,臉色陰冷;“就是兄弟,就是因為兄弟,本王才讓他得去了一切,同時也讓他毀了一切。”
“你現在不是很好嗎?”
“這不是本王想要的!”他咆哮著,然後冷冷的凜向她;“他是皇上,可以隨意頒發指令讓我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也可以輕易奪走我喜歡的女人,這一切我可以不怪他,但為什麽,他沒有珍惜她?讓她遠嫁他國,還讓她被熊熊烈火焚燒至死。是的,如果不是他,她不會死。如果當初的帝位是我的,本王一定會讓她完美的過完今生,而不是帶著滿腔遺憾死去!”
聽了他的話,蘇念尾的心微痛,眼前的他眼眸如發狂的野獸,唇角畔勾起憤怒的火焰,可以看得出,他的血液正迅速沸騰。他是認真的,他真的喜歡過自己嗎?而他口中的那個“她”也是自己嗎?如果真是,那麽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才演變成了今天的局麵。
是的,他把昔日最尊崇的皇兄,像死敵一般仇視這全是因為自己。他一定不知道,出嫁烏礓,逃離東秦,這全是自己的要求,而他卻以為是東陵褚天的旨令。所以,他恨自己的皇兄,恨他的召令,恨他自己無法登上那個寶座,而改變這所有的一切。
原來,他們之間的仇恨,全因自己而起。而她,此刻卻無法跟他解釋。
她痛苦的蹲下身,臉色滿是愧疚道;“你有沒有想過,這並非他真正的意願,也許是那個女人自己要出嫁烏礓?”
“不,她不會的,她不可能喜歡那個混帳像蠢豬一樣的家夥,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聖旨,她是不會遠嫁它國!”
“可是,你……”
“你不用多說了,你隻需回答本王,你去還是不去。”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她冷冷一笑,在他的手裏,她隻是個奴隸,似乎選擇權並不在她手裏。
“你放心,隻要你為本王辦成此事,本王一定不會虧待你,會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聽著他那充滿交易的話語,蘇念尾的心很沉很痛,她為一切的改變想哭,可是她又無法將淚流出來;“不知王爺認為,我想要的東西,是什麽?”
他揚了揚下巴說;“女人無非是虛榮,名份,富貴……”
“原來在你心目中,女人都是這樣?”
“不,除了她!”
他眼神堅定的望著她,似乎在異常肯定自己內心,除了那個女人以外,天下沒有誰能相提並論。
蘇念尾一時間覺得可悲又可笑,他渾然不知,他所說的那個人正是眼前他不屑的自己。
“你的神情為何如此?”他銳利的眸光,有種挫敗之色。
“沒有,我隻是在笑,命運很會捉弄人。不過被捉弄之人一切都不知道,否則他會感到自己活著是一個莫大的悲哀。”
“你想說什麽?”他上前一步,被她那不以為意的笑弄得有些慍怒。
蘇念尾止住笑聲,臉色坦然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王爺你又錯了,你方才說的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本王應該猜到,你不會看上那些東西,畢竟你也算不一般的女人。”
“噢,王爺既然認為我的為人,那不知王爺可否知道我想要什麽?”
“本王不知道你究竟要什麽,但本王可以在事成之後給你王妃之位,這個條件本王覺得一定超過了你心裏所有想要的東西,你說對嗎?”他眼神充滿誘惑的向她望去,她不置可否的笑了。
“錯了,我要的不是它!”
“那你要什麽?”對於眼前這個否認自己猜論,而且還推卻了莫大王妃之銜的女人,東陵雪寒一時顏麵又些掛不住,黑瞳不免閃過一絲怒意。
“我想要王爺身上一樣東西!”
“何物?”
“封塵珠!”
原以為她不想要虛浮的地位,名份,應該會像世俗女子那般討他的那一顆心,或是討他的愛。
而她的回答,竟如多年前“她”的回答一般,要一顆微不足道的珠子而已。
再一次,輸給封塵珠的自己,東陵雪寒有種狠狠的失落與不甘。他傲然怒視她道;“為什麽,為什麽…...”仿佛這句為什麽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多年前寄托在蘇念尾身上的情感。他想知道一個答案,想知道一個結果,為什麽不願接受他的真心,而為一個珠子費神。
“因為需要,所以要它!”
“它對你究竟有什麽用?”
“你不需要知道,既然你把我當成一個完成你心願的工具,那我也能把你當成能滿足我條件的主人,從現在起,你我隻是互利關係,再也沒有別的!”
“難道,你對本王就沒有其他的嗎?”
她不買帳的瞋笑,冷視;“沒有,從今往後,再也沒有!”
他氣惱的揚起手,當大掌隨風發出呼嘯之聲以後,他突然想起方才她吟唱時的悲傷表情。心,瞬間被那雙秋水般的眸子盯得生疼,他的手想要收回,卻無力回天。一切似乎大局已成,無法改變。
“啪——”的一記耳光,清晰的落在她的臉上。
事出突然,驚愕之餘的蘇念尾被打得措手不及。她強力的睜開酸澀的眼睛,抬起纖纖素手將瞬間膨脹的右邊臉頰捧了起來,訥訥的望著他數秒,才返過神來。
由最初的慍怒,漸漸平息下來的東陵雪寒,很快被冷靜與理智所取代。他望著眼神有些空洞的她,驀地想起方才的荒唐行徑。一時間,他被她盯得發怵,他想要挽回,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兩人疏離的眸光就彼此對峙著,直到烏雲密集,天空暗沉,下起了絲絲涼意的小雨,他才看到她轉身離去的身影,以及在走之前,她呢喃的詩句;“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耳畔,她吟的詩似有魔咒一般,響應不停。她的聲音就如這雨絲一般,絲絲冰涼,泌人心脾,引人心醉。
他仔細的回味著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這首詩,腦海卻出現那張模糊的容顏,一張白紗遮麵,一張傾國之顏,慢慢的交織,重疊,最終又離他完去。他茫然的伸出手,想要抓牢什麽,卻隻是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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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那天,蘇念尾忽然想起多年前,東陵修也是與她訂下交易,前往皇宮,潛伏在東陵褚天的身邊當一個細作。現在,她又重蹈覆轍,再次踏上了這條路。隻不過,這次的人換成了東陵雪寒,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入宮的那些天,蘇念尾沒有與東陵雪寒說過一句話。他以為她恨他,其實那巴掌下去,他狠不得砸斷自己的手臂。他不該打她,他不該看到她絕然而空洞的眸子,他不該毀了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那份情誼。是的,那次她把她縫好的衣裳交到他的眼前時,他第一次明白幸福的滋味。他第一次明白,什麽叫隻羨鴛鴦不羨仙。可是那樣美好而短暫的幸福,卻被他親手撕碎了。
他悔不當初的同時,一切也挽救不了那些曾經。當她毅然的跨入皇宮那一刻,他仿佛感覺到自己又再一次失去了什麽,失去了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
她離開了,她又奔向了皇兄的身邊。此她,非彼她,可是在無形之中,他已經完全將她與她融入了。這樣做,是正確的嗎?他迷茫得像個孩子一樣。
到了宮中,文德殿上,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他們眼裏的驚豔,有陶醉,有貪戀,有癡迷…….亦如當年她首次入宮時的情景。
那時候的自己,是一個倍受折磨,又被東陵修冷落欺壓的小醜罷了。當時,受盡那些貴婦千金的嘲諷責罵。而今日,她又改頭換麵,示必要在眾人眼前抬頭。她,已不再是從前的蘇念尾。
九龍尊椅上,不再是從前那個調皮貪玩的天真少年,而是沉穩內斂的睿智天子。
她跪地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他灼熱的眸光始終沒有離開她。
他眼裏的激動,與慌亂,仿佛要躍然而出。是的,再一次,自己被他認了出來。天下,也唯有他,在自己千變萬變之下,能一眼找到自己。就連快要迷失的她,也瞬間從那雙幽暗深邃的黑瞳中,看到昔日的模樣。
她漠然的跪在地上,他卻黯然的站了起來。
她說;“民女蘇忘塵參見皇上!”
他顫抖的揮袖;“平息!”簡短的話語,卻包含了一切複雜情感。
她說;“謝過皇上!”
他麵色越發激動的喊道;“你還是來了,朕的尾兒!”
她撇開頭,冷聲道;“皇上,小女是韓王府上的奴婢,自幼彈得一首好曲,今日前來,是為皇上獻藝的!”
“朕知道!”他走下金色台階,一臉深情的來到她的身前。
她望著殿下所有官員,委婉的轉過身,朝堆放樂器的廳座走去。東陵褚天,請寬恕她的欺騙,在這裏,她無法告訴他一切真相,縱使被他認出,她也隻能用眼前這個身份漠然應對。
她纖指撫上古琴,微微朝眾官施了一禮,這才輕淺的彈起。
然而,一直觀看這場好戲的東陵修眸光漸漸從蘇念尾身上收回,他有些傲然的側頭對左畔的東陵雪寒道;“看來,他完全把這個女人當成她了。雖然她們是有相似之處,但怎麽也並非是同一人。”
東陵雪寒聽罷,放下手中的酒盞,眸子一直盯著那個靜坐的人兒身上,聲音低沉道;“也許,你覺不覺得,她們會是同一個人?”是的,除了模樣,與年齡以外,她幾乎完全與她相似。而且,那日他早已知道,她躲在他書房裏,還拿了那個他親自雕刻的木偶。如果她不是“她”,又豈會對那個雕有她名字的木偶感興趣?而且,她又豈知,他與皇上之間的一切?越發察覺事情真相的他,臉色漸漸陰深下來。
“不可能,她曾被本王親手毀去了容顏,現在這個女子有著一張閉月羞花的臉,怎麽會是同一個人!”東陵修口氣堅決的否定這個事實以後,同時卻不由自主的用曾看她的目光,朝那個叫忘塵的女子望去。
“是你毀了她的臉?”他語氣很淡,不著痕跡的問道。
“我也是無心之過!”回答這句話的時候,東陵修猛的飲下一口酒,像是表示自己的歉意。
東陵雪寒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盯了他一眼,繼而又把目光轉向了蘇念尾。
這時,那個安靜得如一朵淡菊的人兒,玉手輕挑銀弦,雙手在古琴上撥動著,聲音暢然動聽,有節奏,宛如天籟之音。
場麵一片寂靜,所有人用心聆聽。同時,那驚歎的眸光,齊齊落在她的身上。
她有著細致烏黑的長發,素雅的披落在雙肩之上,略顯柔美。白皙晶瑩的額前,幾縷鬆散的長發,微微垂下,微風撫起,顯出一種別樣的的嫵媚風采。那種突然由典雅變得調皮可愛之態,讓人頓時心生喜愛憐惜之情。清麗,絹秀的姿容如天仙般撩人,彎彎柳眉增添的那抹愁思,更是韻味十足。
如果說她的琴聲醉人,那麽她的歌聲就像寂寞中的秋雨,微冷,卻讓人無法自拔。
她唱;“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舉杯飲盡了風雪
是誰打翻前世櫃惹塵埃是非
緣字訣幾番輪回
你鎖眉哭紅顏喚不回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我愛不滅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隻取一瓢愛了解隻戀你化身的蝶
你發如雪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你發如雪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紅塵醉微醺的歲月
我用無悔刻永世愛你的碑……”
那年,月光就像狼牙的顏色那樣塗抹上一層略帶斑駁的米黃,籠罩在夜色下。
那年,她與他攜手月下,對著無限美景許下誓言。
那年,當你轉身離開時,香肩上飄起如絲般的華發,在月光的照耀下,竟宛如雪白的霜雪如瀑布般流瀉而下,在那如夢如幻的氣氛中,竟然美化了當年我們那段傷痛欲絕的離別。那時,在我心裏虔誠為你祈禱的聲音,並不奢望有誰能聽到,或者要刻意去感動誰,那隻不過是我在做我當下想要做的事情罷了……
那年;你那如絲般的華發,究竟受到什麽惡毒的詛咒,竟然一夕之間就白發蒼蒼,衰老的如此不堪,我對這突如其來的驟變感到震驚和感傷,眼淚如冬雪般漫天而降。此時,我不禁要問,到底我這一生一世的癡癡等待,是蹉跎了你年輕的歲月,還是反而擔誤了我的年華。在這紅塵俗世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世道中,清醒而無怨無悔的為你雕琢那塊“永世愛你”的碑文。
那年,那麵被擦拭的耀眼奪目的青銅古鏡,正清淅的照映著你年少時的單純和無邪,我至今還記得你當時紮馬尾的青澀模樣。
是的,如果可以回到那年,她希望他們可以永遠像個孩子一樣不懂世俗的權利追逐。如果可以回到那年,她希望能看到他們依舊能一起玩耍,任性和對她撒野。如果真的可以那樣,那她寧願用這一生永遠都不要醒來,她願沉醉在半夢半醒之間,帶著宿醉的眼光遙望夢中的故鄉,回到揮之不去的那年。夢中的她,將帶著前世的記憶輕輕涉過小溪,緩緩地穿過竹林,然後推開飄著鬆香的房門,微笑著親吻著你們那張——她永世難忘的臉龐。那是一張,充滿童稚,青澀,而不懂世故的容顏。
(因詞,前段有些仿《發如雪》的翻譯,但情節相符,親們完全可以把她當成此書內容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