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場所有官員都被她空靈細膩又如秋雨般哀愁的聲音打動,同時那變幻莫測,繞梁三日,不絕如縷的琴聲更是令人如此如醉。

一曲罷,她微微起身,繞過案幾,款步向前,用最輕盈的步子小碎步跑到了場中央。隨後,她朝東陵褚天福了福身,深吸一口冷氣道;”民女獻拙了,皇上莫怪。

此刻,百官一陣驚歎唏噓,就連東陵修與東陵雪寒二人,似乎也被一抹熟悉與相似的感覺觸動。那顆冷凍已久的心,瞬間鮮活的跳動著。不由自主的,兩人同時站起身來,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目光瑣視著她。

東陵褚天突然欣喜若狂的走到她跟前,一把握起她嬌嫩的柔荑道;“尾兒,是你,是你......真的是你,你別再騙朕了,就是你。”

蘇念尾驚慌失措的低頭,彎腰,不敢看他道;“皇上,你認錯人了,小女姓蘇,名忘塵!”

她刻意的提醒,卻換得他緊蹙的劍眉舒張開來,他害怕再次失去眼前的她,慌忙將她摟入懷中道;“你是,你就是她,你就是尾兒,也隻有你,才會彈得這首曲子。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當初這也是朕對你的承諾!”

蘇念尾聽罷,內心一顫,原來,當初的誓言他還記得。此時,她無言以對。望著他時,眼裏有一絲迷茫,亦有一絲心痛與愧疚。終究,他還是認出她了。

麵對她的默認,東陵褚天有失儀態的將她打橫抱起,不顧眾臣的阻止,闊步離開。

東陵修和東陵雪寒同時臉色一沉,望著離去的東陵褚天,二人麵麵相覷,一時完全亂了方針。

“是她嗎?”問這句話時,東陵雪寒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他的臉上混雜著吃驚,與痛苦,還有那麽多的不可思議。是的,曾經他是多麽希望眼前的那個女子,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兒啊。可是,當她真正快變成她時,他卻是那樣的害怕。不錯,他害怕若是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從前的她,那麽他是那樣的該死,竟沒有在第一眼認出她,竟為了天下而利用她,竟再一次讓東陵褚天搶先認出她,並得到她!

一時麵色與東陵雪寒相差不到哪去的東陵修,隻能麵色鐵青咬牙切齒道;“不可能,不可能,萬萬不可能……她不是她,絕對不是……”不錯,這個打擊,何償又豈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

一路上,羞紅了臉的蘇念尾一直把頭埋在小鬼皇上的胸膛裏。一年多不見,他又變結實壯碩了許多,再也不像從前那般單小薄弱了。而且,現在她能明顯的感受到,他的胸腔能給她帶來男子漢般溫熱而安全的觸感,讓她躺在裏麵,有著前所未有的心安。

他抱著她匆匆朝寢宮走去,無視宮女太監們吃驚詫異的眼神,能再次得到她,他寧願舍棄怎麽個江山。

好不容易到了“永正宮”,東陵褚天長居的寢宮,蘇念尾輕喘一聲,掙紮著下來。

望著嬌顏酡紅,他難以抑製內心的激動,一把抓過她,一手扣住她的後腦,一手穿過她纖瘦無骨的腰肢,下一秒,狠狠的將她的頭壓入懷中,緊緊的摟在一起。

溫暖將她全身包裹,此刻的她,仿佛踏遍千山萬水,走過海角天崖,排除一切堅難困苦,才找到真正的歸宿。她伸出頭,雙眼離迷而失神的望著他,眼前的他臉上溢滿了滿足的笑容,還有久別重逢的喜悅與震憾。耳畔,他吐出的急促吸呼,讓她體內一陣**。

她想說些什麽,卻被他打斷道,他說;“別再騙朕了好嗎?你就是朕的尾兒,你是她…….”

聽著他有些淒然又充滿哀求的聲音,那仿佛是跨越了千年的寂寞,蘇念尾聽得一陣心醉,怔忡片刻才幽幽伸出手,顫栗的問道;你又怎知我就是她?”

害怕是一個虛幻夢境的他,冷靜而緊繃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一絲溫潤的笑意,他騰出一隻手,輕輕的穿過她的發絲,停留在她如玉的臉上溺愛的摩挲;“第一眼,朕就認出了你,隻不過那時候朕不敢相信你還活著,當你離開朕的那一刻,朕以為這一切又是一個夢。可是當朕再一次從朝殿上看到你,朕才真切的知道,你一定活著,你沒有離開朕!”

“小鬼,你怎麽能第一眼就認出我?為什麽你能認出我…….”她又悲又喜的捶打他,是的,她明明不想再用這個身份繼續下去,她明明想與他們擺脫一切關係,明明她不屬於這裏,遲早就要離開這裏,為何他卻要記得她,為何還要將她認出來?難道他不知道,這樣隻會讓大家痛苦嗎?

他身子微微一顫,突然變得害怕起來,下一秒他焦急的抬起頭,語氣有種無法壓製的慌亂;“不,你是朕的尾兒,唯一的尾兒,天下無可取代的人,朕當然要認出你。”

“其實……你不該認出我的,你真的不該…….”她心裏苦澀的回答,眼眶有些濕潤。

“為什麽?”他胸口開始因激動而起伏,那冷峻的眉宇因氣氛而揪結成一條曲線。

她無言以對的苦笑,笑容有些虛浮與困乏;“因為,我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今生注定無法再一起!”

“不,朕不答應,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朕不許你說這種話!”他用食指壓住她的唇,眼裏似有怒火升騰。接下,他灼熱的紅唇,亦如烙鐵般印在她的嘴上,他瘋狂的吻住她,舌尖在她嘴裏輾轉反側,那天旋地轉的侵襲,似要將她生生吞噬。

麵對他如癡如狂的迷醉索要,她在即將淪陷的邊緣將他推開,喘著嬌氣不忍道;“我……我不愛你!”

他臉上閃過一抹淩遲的痛,下一秒,他抓過她的手斬釘截鐵的說;“朕,不相信!”

她撇開頭,語氣很無奈;“在我眼裏,你隻是個孩子,我不可能喜歡你!”

“朕已經成人,可以立後生子。”

“那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著你長大,你在我眼裏就是個孩子!”說完這些話,蘇念尾在心底滴血。她狠狠的告訴自己,小鬼,不要怪她殘忍,一切也是她生不由己。

“這隻是借口,你騙朕。”他將她的手緊緊一握,有種想要報複她欺騙他的恨意。

她強忍著手指傳來的酸痛觸感,冷漠的說道;“你別幼稚了,我真的不喜歡你,更談不上愛。如果我喜歡你,我就會早早認你,而且也不會離開東秦,遠嫁烏礓。”

“你說你不喜歡朕,那你頸上所戴的那竄項鏈就是你喜歡朕的最好證明!”

下意識的,蘇念尾的纖手觸上自己的脖頸,握住手中那竄鑲有紅寶石的項鏠,這竄一直被自己當成護身符一樣戴在頸上的項鏈,終究出賣了自己對東陵褚天的心。

這一刻,望著那張熟悉的容顏,冷峻的眉宇,堅挺的鼻梁,以及那緊抿一線如冰山的薄唇,她多年來的偽裝與防備瞬間瓦解,而且潰不成軍。

她知道,眼前不是流淚的時候,可是淚水還是克製不住,一滴,一滴,最後如斷線的珍珠滑下。

他心痛的望著她,胳膊再次用力一帶,將她大力拉入懷中,輕輕吻起她的眉心,如夢中囈語般在她耳畔低喃道;“愛上朕吧,不要再逃避了,朕會讓你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淚眼婆娑,眼前一片朦朧,乃至漸漸看不清他的容顏。她隻知道,這一秒,她沉醉在他的懷中了。

昔日那個溫潤小小少年,已經是一個挑起千金重擔,讓她不由自主心動的男子漢了。接下來,她到底該怎麽辦?他是君,她卻是一個跨越幾個世紀的現代人,他們能在一起嗎?

不,這裏是容不下她的,她不屬於這裏,這個朝代,也並不是她的目的。留在這裏,隻會擾亂一切的一切,隻會給她周圍的人帶來無盡的傷害。隻會讓眼前的東陵褚天,更加危險!

低頭看著眼前的她,淚水如決堤的洪流,他再也不顧一切的親吻著她。闊別多年,他一直深愛的女人,周而複始,失而複得,這叫他怎能不珍惜?

他慢慢的吻幹她的吻,吻遍她如美玉的臉頰,再滑至冰涼柔軟的紅唇,直至細滑如脂的下巴…….

她一聲嚶嚀,他卻如墮入陳釀裏的蜜蜂,一時失了方向,貪婪的吸收這令他情意迷亂的香甜。

而此刻,不知是因為克製許久的思念瞬間爆發,還是因為他所帶給她那一塌糊塗的感動促使她也像上癮般的渴望他。現在,她隻能環住他有力的肩膀,漸漸癱軟的身體沒有任何掙紮,直到他的吻深深的滑至她圓滑深陷的瑣骨,一陣酥麻才將她神智喚醒。

她眼神有些迷亂的望著他,見他麵色微紅,氣喘急燥,那翟亮的眸子卻深情的盯著她。

一陣風來,微覺涼意,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裙袍已被褪去,僅留的翠色肚兜那綁在身後的絲線也被拉開。

此時垂頭,已是春色外泄。她反射性的雙手護胸,羞澀的扭開頭,想要躲開。

可是剛踏出前腳,下一刻就被東陵褚天打橫抱起。

她如醉酒的妃子,臉色酡紅而含絲絲羞愧;“小鬼,放開我,你這個壞家夥,放開……”

麵對她的嬌嗔,他憐惜的低頭吻她,這次的吻比上次更為凶猛,狂妄,霸道……….

……………………………..

次日天明,伴隨著一聲雞鳴,暖陽漸漸高升。

“尾兒……尾兒……你醒醒…….”

那溫潤且低沉略帶深情的聲音,蘇念尾似乎無數次在夢中聽過。隻不過,每一次醒來,都滄海成空。這一次,她卻強烈害怕又是南柯一夢,強迫而恐慌的使自己睜開眼。

眼前的他,天使般幹淨的容顏,配上那纖細如塵的濃密睫毛,加上他如孩子般的憂忡之色,讓人有種海市蜃樓的虛幻感。

她癡愣了好久,才想起昨夜之事,當即嬌顏一紅,拉過錦被,將自己緊密一裹,誰知這一扯,卻將東陵褚天那健壯頎長的上身裸現了出來。

看著他精壯而充滿力量的胸膛,再想起昨夜的纏綿溫存,蘇念尾“咕嘟——”一聲,咽了咽口水,立馬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你…...你……醒了……”無話可說的她,隻能用最老套的話語假裝問安。該死的,昨夜自己究竟幹了什麽,竟然腦子昏頭了,和這小鬼做了什麽…..她承認,這小鬼皇帝長得俊美無雙,天下僅有,可是她也不該老牛吃嫩草,就這樣糊裏糊塗的就…….

發現蘇念尾心虛的水眸不停悠轉,連看自己的勇氣都沒有,東陵褚天就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怎麽?笨女人,你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間?”

聽著他久違的稱呼,蘇念尾在心酸苦澀交融的同時,不免朝他狠狠一瞪;“誰不敢看你啊!”說完,她猛的回頭,卻見他一臉孩子氣的望著自己,那完美的臉上,有些疲倦與困色。她詫異的驚呼一聲,然後指著他道;“你沒睡嗎?好像有眼袋?”

東陵褚天朗聲一笑;“這你也看得出來?真是聰明的女人,不如給朕當皇後吧!”

蘇念尾一愕,隨即羞憤的在他胸前一捶,嬌怒道;“我才不要給你當皇後,後宮三千,早晚要被害死!”

“不行的,朕曾經對你承諾過,弱水三千,隻飲一瓢!”

蘇念尾聽罷,內心微酸,哪怕心裏此刻感動得想哭,但她也忍住,裝成毫不在意的說道;“誰知道你騙不騙人,反正我不要當皇後!”是的,她大出小鬼那麽多歲,就算容顏變了,可是她的心已經滄桑了。而他,還那麽的小,也許他對自己隻是一時衝動,亦或是多年來的照顧讓他產生依戀。他是帝王,將來會接觸更多美麗年輕的女子,或許有一天,他會發現,他並不愛自己,那將來她該是多麽的難過!

“朕從來沒有騙過你,一言九鼎你知道嗎?如果你不信,朕現在就可以許下毒誓,隻要你答應朕,再也不要離開!”

望著他突然又變得嚴肅認真的眸子,蘇念尾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麽資格要求他什麽,連忙打斷他的話道;“好了,我相信你就行了。我們先不說這個話題,我問你,你為什麽一夜沒有休息?”

“因為朕看了你一個晚上。”

麵對他的回答,蘇念尾愕然一驚,嬌顏驀地潮紅的低下頭,聲音如蚊;“你看我幹什麽?還看一晚上,你看不膩嗎?”

“是的,朕不會膩,你的臉,你的眼睛,你的模樣,你的睡容,是朕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東西,哪怕是再看一萬年,朕也不會覺得煩悶!”

望著他深情款款的回答,那沒有一絲欺騙的誠摯眸光,蘇念尾瞬間呆滯。

下一秒,她本想說些什麽,可是話卻卡在喉間,怎麽也說不出來。

看著全然呆卻的她,他寵愛的將她抱在懷中,輕聲道;“怎麽,很感動嗎?要回報朕嗎?如果要回報,那就一生都別離開,好好待在朕的身邊。”

蘇念尾嗅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檀香,有些迷醉的閉上眼。半晌,才輕聲回道;“你是皇上,早朝時間到了。”其實,不是她故意繞開話題,隻是她明白,這個東西需要緣分,光嘴上的承諾遠遠不夠。與其說這種空口誓言,不如珍惜在他身前的每一分鍾。

他將她的提醒拋之腦後,微微伸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神溫柔似水;“不去了,朕還未好好休息,昨晚害怕你會離朕而去,守了你整整一夜,現在豈有心思上朝?”

蘇念尾笑罵著將他推開道;“不行,你必需去!”她可不想像《長恨歌》中所寫的那詩一樣,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將來若被朝中大臣罵起,那豈不是苦了自己?

“不去!”東陵褚天撒嬌的啄了啄她的紅唇,俊顏全是執著與任性。

蘇念尾甩開他的手,逃出他的懷抱,連忙將錦被往身上一扯,東陵褚天此刻全身裸現在外。還好,身上僅剩的那條白色褻褲,將一切蘇念尾擔憂的場景,避之眼外。

發現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的那般不堪,蘇念尾倏地鬆了一口氣。抬眸間,卻赫然發現龍榻中央,那抹觸目驚心的殷紅,她心陡然一顫,眸光朝他一瞥,卻見東陵褚天的眸子早已遺落在上。

氣氛瞬間變得死寂,蘇念尾想用極快的速度遮擋這讓她疏忽後的尷尬,可是還未下手,東陵褚天修長的食指卻觸碰了上去。

隻見他麵色凝重的望著那抹豔紅,指尖微微摩挲數下,隨後緊蹙的眉宇突然舒展,一臉興奮的說道;“原來你………”

“我怎麽我,我……我又沒什麽!”紅著臉的蘇念尾羞得不敢回頭,隻能用背替帶一切。是的,雖然她曾是東陵修的王妃,又嫁給烏礓國的修塔王子,但因為一個受身份的嫌棄,一個受毀容的厭惡,導致她一直守身如玉。想不到,這一刻竟然毫無遺漏的展現在了小鬼眼前,這真叫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原來朕是你的第一個男人,第一個……..”

雖然看不到東陵褚天的臉,但蘇念尾能清晰的聽出,他語氣裏的喜悅與顫動。說完,他撲上前來,親了親她的後頸,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深深令她折服。

“好了,別鬧了,上早朝了!”

蘇念尾推開他,眼裏滿是對他的不滿,心裏卻有著從未有過的甜蜜與幸福。也許,這就是被心愛的男人寵著的滋味,被心愛男人寵著的感覺。世界,瞬間變得非常美好。

“好好…..朕答應你,馬上去上早朝。尾兒,從今以後,朕一定會好好愛你,一定會!”東陵褚天說完,又在她頸間印上一記,仿佛在標示著,她就是他的誌屬物品一般。

“不要囉嗦好不好,快來不及了,去穿衣服吧!”盡管心裏已被感動和幸福溢滿,但她仍顯得很平靜。

東陵褚天撅嘴瞪大黑瞳,天真而無辜道;“上朝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朕一個條件,否則朕就不去!”

“什麽條件?”蘇念尾見他竟然講條件,於是沒好氣的回答道。

“這袞服你幫朕穿好嗎?朕想讓你親手為朕穿,當初母後也是在朕登基的第一天,為朕穿上的!”

“別鬧了,不是有宮女嗎?再說,我不會穿!”

“不,朕,希望你親手為我穿上!”

“可是我不方便,我沒穿衣服啊!”蘇念尾低下頭,為難的望著自己除了靠錦被遮掩,就空無一物的身體。

東陵褚天似料定她會如此一說,當即露出惡魔般得逞的無賴壞笑道;“那好吧,朕就替你穿,然後你再替朕穿上,這樣不就扯平了!”

“呃……..”下一秒,知道自己被算計了的蘇念尾,當即一陣暴喝;“找死啊,臭小子,不想活了!”

“哈哈,笨女人,你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朕,好懷念哦!”

“欠打的小鬼,再不去早朝,休怪我無情!”

“好,朕等你這句話已經很久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