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聿的車子雖然沒有經過專業改裝,但是性能一流,許溫蒂一路飆下來,竟然沒有讓林奈奈趕上絲毫,不僅如此,當她一個打舵轉下偏僻的小巷時,緊跟在後麵的車子明顯遲疑了幾秒。
就這幾秒,許溫蒂已經又拉開了將近五十米的距離。
“老板,前麵是方興水的地盤,還追嗎?”林奈奈降下車速,低聲詢問道。能在繁華地帶肇事逃逸的絕對不是平常百姓,如此詭異的事情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個陷阱。
林奈奈能想到的,蕭玨早就有意識,隻是潛在的感覺告訴他,前麵的那輛車子如果不追一定會後悔,所以對於自身的安危,他反而沒想得那麽多。
“方興水哪會舍得花錢買豪車,追上去。”蕭玨沉著臉,聲音也是悶悶的。
收到命令,林奈奈猛踩油門,轟起發動機,加速攆了上去。
大路上車來車往,照顧到自家身份不能暴露,所以林奈奈開得十分收斂,此時一旦拐下小徑,速度與心情登時就跟脫韁的野馬,發揮得淋漓盡致。隻見兩車的距離眨眼間就從五十米減到三十米,然後又從三十米減到二十米……
呼——,暴起的速度夾帶著驚人的風聲,幾乎是擦著許溫蒂的車子呼嘯而過,然後在一聲刺耳的刹車聲中,蕭玨的車子打橫攔在了許溫蒂的車前。
在這之前許溫蒂早已減速,所以她可以輕鬆的停穩車子,在離蕭玨車身還有將近三米的地方穩穩停住。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每過去一秒,許溫蒂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正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林奈奈這個人她太熟悉了,最擅長先下手為強,而且一擊命中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現在之所以沒動,不過是蕭玨還在猶豫。也正是因為了解,所以許溫蒂絕不能先動,否則被誤傷的可能性也不會低於百分之九十。
感覺僵持了很久,其實不過三五秒鍾,不出意料的,蕭玨還是瞧出了端倪,所以在某林按捺不住之前,哢嗒一聲打開了後門的車鎖。
“你直接去碰頭的地點,就說我有要緊事要辦,會晤時間日後再定。”蕭玨撂下話,開門下了車,隻留下皺著眉心一頭霧水的林奈奈。
好久沒有這種事情發生了,她記得以前有那麽幾次都是跟許氏當家有關,可是現在那丫頭已經不在了,怎麽還會有人連個照麵都不用打,就可以讓蕭玨隨意放鬆警惕被牽著走?林奈奈看不出門道,於是一麵發動車子,一麵死死地盯著那輛看起來十分拉風的豪華小轎。
呃,這車子好像在哪兒見過。就在林奈奈歪著腦袋想要瞧個清楚的時候,不想竟與蕭玨投過來的冷峻目光撞了個正著,尷尬之餘,林奈奈快速整理姿態,踩下油門驅車離開,恨不能一下子逃離蕭玨的視線範圍,與此同時,她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小心髒在胸腔裏不住的狂跳,臉頰發燒,握著方向盤的掌心不知何時竟滲了一層細汗。
目送著車子駛出小巷,許溫蒂這才暗地裏鬆了一口氣。上次能從林奈奈手底下全身而退不得不說占了一大半的運氣,因為就她現在這副體格簡直與林奈那差出好幾個等級,硬碰硬絕對是吃虧受罪,就在剛才膠著的片刻,她的腳尖都沒離開過油門,生怕林奈奈突然襲擊之下,自己能夠反應及時卻力不從心。
“勁敵”離開,許溫蒂緩緩落下車窗,,不出意外,最先看到的是一雙掩藏不住驚喜的眼眸。
“你總算來了。”蕭玨輕歎一聲,冷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微笑。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唇角向上牽了牽,許溫蒂的笑容多少摻了點無奈。任性的離開以後,她遇到了好多事,多少次孤單無助的時候也曾懷念過他在身邊時對自己照顧,直到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有一個人不離不棄的伴在身邊是種多麽奢侈的幸福。
“來了就好。”蕭玨低下眼光,打量了一番許溫蒂的座駕。這種拉風豪車絕對不會出自楚家,並且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種車型應該更符合某個妖孽的胃口,而那個妖孽型人才非歐陽聿莫屬。
蕭玨當然不會輕信謠言,比如什麽楚家大小姐跟某個妖孽好上了,但是這樣一番情景出現在眼前,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忽地湧上心頭,蕭玨蹙著眉頭糾結了半晌,不得不承認那種莫名的情緒就是人類所說的妒忌。
“怎麽,不上車嗎?”許溫蒂眨眨眼睛,笑得有點心虛。沒辦法,如果不開這輛,就得開楚然送的那一輛,兩輛車都是如出一輒的紮眼,權衡再三,索性一條胡同摸到黑吧,反正自己已經跟歐陽聿撇不清關係了,就不要再跟楚然之間生出什麽事端了。
“嗯。”蕭玨悶聲答應道,臉上的表情顯然沒有了初見時的明媚。然而當他拉開車門,一股濃鬱的花香登時衝入鼻腔,隻見後排座椅上鋪了滿滿的玫瑰花,花海豔麗,芳香四溢,本是秒不堪言,但是此刻看上去竟是那麽樣的別扭,蕭玨的臉色不禁又沉了幾分。
“要丟掉的……”
“他送你的?”
幾乎是同時,一個忙於辯解,一個急於求證。
許溫蒂心想這下子可亂了,車子是歐陽聿的,花是蘇雪陽送的,然後自己私會的人卻是蕭玨,唉,暗地裏還有個心揣懷疑,卻不敢當麵質問的楚然。上一世她就不喜歡在男人之間周旋逢迎,不過好在能跟自己扯上關係的寥寥無幾,而剩下的全是逢場作戲。可是重生之後,她的男人緣似乎有些爆棚,並且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蕭玨,這個……,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解釋。”許溫蒂瞄了一眼已經在後座上泛濫了一路的玫瑰花,表情略顯無奈。要她怎麽說,說這些都是她複仇路上必不可少的逢場作戲嗎?她不能欺騙蕭玨,那怕僅僅是一丁點的欺騙,她也不能自欺欺人,因為心裏對那個人的感覺還很模糊,她確定不了,也不敢確定。
“我們之間不需要解釋,你做什麽我都會全力支持。”稍作沉默,蕭玨的眼光漸漸柔和。不想讓她為難,不知怎麽隻要一看她斂起眉頭,自己的心就跟著揪起來。
多年的默契與相知,許溫蒂與蕭玨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越友誼,不僅是依賴,甚至已經到了相互依存的地步,尤其是蕭玨,那是真正的為她而存在,所以他的話,他的心思,即便他不澄清,許溫蒂也不會懷疑他的心意與堅持。
驅車趕到落寧園的時候,天空忽地飄起了小雪,滿目秋景還未完全凋零,此刻盡顯雪中,竟是別有一番趣味。
許溫蒂站在門前,幾次試圖去叫門,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若是方皓雅還活著,或許早就識破了自己不是她的女兒,而她呢,已經利用了一次方皓雅進入楚家,這次雖然情非得已,但是利用已成事實,她實在沒有勇氣走進去,麵對那間充滿了追悔與思念的房間,就像一個外人忽然闖入別人膠著的情感世界,那樣做是不對的。
稀稀落落的小雪怕是應景之作,就在許溫蒂決定四處走走的時候,雪悄悄的停了。來的急去的快,此刻再尋,蹤跡全無,那細瑣的小雪早在落地的一霎融入泥土,留下的隻有片刻冰涼與空氣中細微的潮濕。
“一個人賞雪,不覺得悶嗎?”男子的聲音從背後幽幽傳來,他的出現就像這突如其來的小雪,沒有預兆的同時又讓人不勝驚喜。
“雪已經停了。”說話間,許溫蒂轉回身。不過相視一眼,心裏竟湧出層層波瀾,她不肯承認的想念,就像一堵被洪水瞬間衝塌的牆垣,源源不斷的襲上心頭,原來會有這樣一種思念,相見比不見的時候還要強烈。
“花不是說要丟掉的嗎?怎麽還在車裏?”蘇雪陽故意瞄了一眼後車窗,語氣中帶著罕有的矯情。要知道這可是他頭一回給女人送玫瑰花,還按照花店老板的建議,一次送了五百二十一支。
“那麽多,不知道丟在哪兒。”許溫蒂的眼神有點飄,心裏暗暗咬牙,為什麽不在剛才一狠心把花全部丟在垃圾站,現在可好,被人逮正著不說,還落得個一切解釋都蒼白無力的下場。
“是嗎?”蘇雪陽調侃似的的反問了一句,然後摸摸下巴,眼中忽地閃過一絲狡黠,“我知道可以丟在哪兒,不如我帶你去吧。”
許溫蒂沒回答,但是接下來的動作卻勝似一切回答。
但見她從手包裏摸出車鑰匙,看好角度稍一用力,車鑰匙便劃著弧線啪嗒一聲被蘇雪陽抓在了掌心。
直到這個時候,她算全看明白了,原本是自己想方設法出來見蕭玨一麵,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終還是走進了蘇雪陽事先設好的套。
再看蘇雪陽拿到鑰匙後的得意神情,許溫蒂可以完全肯定,所有的這一切,都是這個男人一手安排的,原來心機深重的那個人,不是楚然,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