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過得很安靜,許溫蒂沒有去上班,歐陽聿也沒有過來要他的車子。快到中午的時候,秋日暖陽溫柔地從窗台鋪到桌麵,而某人已經老老實實地看了兩個小時的時尚雜誌了。
目光駐留在花花綠綠的頁麵上,但是許溫蒂的腦子裏卻在想著如何能盡快的見上蕭玨一麵,距離天嘉競標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按照她的預測,蘇雪陽不會好心地等到那一天,近期的他一定會有所動作,搶在前麵給楚家致命的一擊,尤其是這兩日,她與歐陽聿的事隻怕都成了過期話題了,蘇雪陽竟然會好|性子的連個照麵都沒有,除非她判斷失誤,否則唯一的可能就是蘇雪陽有更重要的事脫不開身。
看著吧,好戲就要開始了。而她不能指望著楚家倒了以後歸並到蘇雪陽旗下,那不是她要的結果,楚家當然要傷,但是傷不代表著毀掉,凡是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必須要榨幹最後一分價值之後才可以親手毀掉。
“大小姐,有人送花過來。”女傭輕叩兩下房門,脆聲說道。
這麽早?!許溫蒂微微一愣,心想楚然定的蘭花都是每隔第三天下午的六點鍾送過來,今天怎麽了?不僅提前了一天,還早了好幾個小時。難不成實時監控發揮了“作用”,楚然真的猜到些什麽,並且開始悄悄試探了?
“進來吧。”按照事先想好的應對,許溫蒂立馬將微微詫異的神情進行了合理放大化,然後合上雜誌,站起身。
門開了,許溫蒂最先看到的不是送蘭花的花匠而是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花束大到門口都進不來,送花的過來的保安人隻好側著身子先擠進房間,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花朵分片分批的挪進門框。
“大小姐,一共是五百二十一朵紅玫瑰,外加九十九隻滿天星,都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問題,這是卡片。”年輕的保安笑容青澀,不知是折騰的,還是怎麽回事,臉頰紅撲撲的,遞上卡片的時候都不敢直視許溫蒂的眼。
“卡片也檢查過了?”瞄了一眼玫瑰花,許溫蒂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再打開卡片,良好的臉部表情登時顯出幾許無奈。
“這個,這個是例行……”看著大小姐不太高興的表情,保安有些委屈的噤噤鼻子,開口解釋道。
“東西放下吧,辛苦你了。”許溫蒂隨手指了指地上,吩咐道。
“是,大小姐。”保安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將花放在地上,整理了半天才起身離開。
五百多隻紅玫瑰啊,堆在地上都快趕上許溫蒂身高的一半了,先不說那香氣逼人,單就這麽大陣勢換個女孩子也早被幸福迷|暈了。但是許溫蒂卻覺不出半點高興來,這麽多天了,該出現的不出現,出現的時候卻看不到人麵,五百二十一支玫瑰花,別當她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這是要挑釁還是示威啊,如果是的話,也不該衝著她來吧,這樣送過來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諷刺。
好個蘇雪陽,都忙得脫不開身了,還有閑情逸致調侃她?把“心意”大張旗鼓地送到楚家來是什麽意思?想要楚家上下所有人都認為她許溫蒂是個腳踩兩隻船的女人?
蘇雪陽太小看她了,對於慣在誹謗與詆毀中打滾了一世的許溫蒂來說,這點小諷刺不痛不癢,無關緊要。不過東西來的正好,正好給她找個出去的借口。
午飯時間,飯廳裏異常冷清,除了許溫蒂就勢恭恭敬敬伺候在身邊的周管家。據說郝麗莎的燙傷很嚴重,因為忌口,每天隻能吃清淡的食物,楚萬均待了幾日終於也按捺不住家中苦悶,一大早出門去打高爾夫,至於跟誰嘛,估計這種非常時期,約上誰都得惹上一大堆堵氣的問題與回答,所以不如自己一個人清靜去了。
許溫蒂孤零零地麵對著一桌子的菜肴,胃口是有的,但是心裏揣著事兒,難免的會有點食之乏味。
“大小姐,這海鮮湯是新來廚子的拿手菜,您嚐嚐。”周管家滿臉堆笑地從傭人手裏接過湯碗,規規矩矩地放在許溫蒂手邊。
“又換廚子了?”許溫蒂抬起眼皮,輕飄飄地白了周管家一眼。
“夫人說這個廚子的素菜做得好,所以就留下了。”周管家一麵笑著回答,一麵拾起湯勺幫著許溫蒂舀了一小瓷碗的海鮮湯。
還未入口便已聞到了湯水的鮮亮,許溫蒂不禁放下刀叉,拿起手邊的銀勺攪了攪濃湯,香味登時滿溢,忍不住嚐了一口,鮮香濃鬱,濃而不膩。
“果然不錯,借麗姨的光,我有口福了。”許溫蒂表麵上讚了一番,心裏卻犯起嘀咕。碧海雲天不缺廚藝一流的人才,怎麽家裏的廚子竟然要從別的酒店聘用呢?心裏想著,許溫蒂又嚐了一口湯,如果第一口隻是質疑的話,那第二口抿在嘴裏的那份久違的感覺絕對不會錯。
菜色千篇一律,但是做菜的人不同,做出的口感與滋味那是大相徑庭,這湯的味道許溫蒂熟得很,因為做湯的人是她千方百計從別人家挖到Shangri-La的。
湯不必再嚐,那個廚子的來曆她已經了解幾分了。有點出乎意料,耿帥言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安插眼線進來,更奇怪的是,郝麗莎會不顧楚家安慰引狼入室,即便今時今日的許家已經沒有能力與楚家一較高低了,但是能力沒有威脅還在,耿帥言非要利用許家分羹一杯的話,楚家也無法立即分身應對。
唉,自己有心無力,隻希望耿帥言念在許家還有些利用價值,不要雪上加霜才好。
“周管家,你找個人去我房裏把那些花都搬到車上,一會兒我要出去找個地方丟了。”攪著湯水,許溫蒂不緊不慢地說道。
“您要出去?”周管家微微一愣,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本來主人要出去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但是大小姐不同,真要有個什麽閃失他可擔待不起,偏偏山莊裏除了早已不管事的二夫人之外沒有別的主子在,他是推也不對,應也不對,一雙眉頭登時糾結起來。
“我不可以出去嗎?”許溫蒂故意拉下臉,放下湯勺,回頭盯向了周管家的眼睛。
“不是不是,大小姐當然可以隨時出去,我這就去叫司機準備。”一點也不誇張的說,周管家變臉就跟變天似的,愁容刷地一下就換了副笑眼彎彎。
“我一個人出去,不想有人跟著。”忽地掛了份傷感在臉上,許溫蒂的表情真心的讓一般人瞧不懂。
不過,周管家可不是一般人,細細咂摸了一下少女眼神中的哀哀淒淒,便豁然開竅。試想那可是被兩個頂級優質男同時追求啊,換成哪個女人都要難以取舍一番,更何況是個從海邊來的,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少女。冷不丁地就要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感情糾葛,怎可能說放就放,必然要糾結一些時候。
“大小姐,您的事您做主,隻是老爺臨出門前是知道您在家的,萬一突然問起來,我總得答個去處不是?”老周笑嗬嗬地躬了躬腰,聽話裏說著是商量,其實哪有商量的餘地,完全的一副要走可以,得先交代清楚去哪兒才行。
“我去落寧園。”許溫蒂早就料到會有一問,所以想也沒想立即答道。
這個回答噎得周管家一愣一愣地,半晌才吞了下口水,悻悻地出門安排人搬花去了。
興許是怕擋了視線,玫瑰花搬到車廂後排座的時候被拆成了三份,許溫蒂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便接過保安手裏的鑰匙上了車。深秋時分,一路上窗外的景致已顯凋零,但是車廂裏花海花香,跟車廂外比起來更脫出幾分盎然鮮活。
車子裝了監控,許溫蒂必然地要將終點定為落寧園。隻是碧麗山莊去落寧園本不應經過蕭玨的會館,恐怕這般一走少不了要準備幾句解釋。
這樣想著,車子已經調頭轉向,朝著相反的方向一路駛去。
許溫蒂沒想到自己的運氣會這麽好,在距離會館還有好長一段距離的地方,竟然會偶遇蕭玨的座駕,眼看蕭玨的車子與自己迎麵錯過,許溫蒂心中一喜,登時打舵追了回去。
不出意外,開車的應該是林奈奈。唇角微微一揚,許溫蒂加大油門在馬路上橫衝直撞起來。
剛過中午高峰期,馬路上的車流不是很大,本來都按章駕駛的車輛突然被許溫蒂一衝,全都遠遠地避道讓開,前路通暢,許溫蒂很快就攆了上來,就在與蕭玨車子形成並排的一霎,許溫蒂猛地一拉方向盤,但聽嘭地一聲悶響,兩輛車子來了一次稍縱即逝的親密性接觸。
刮到車子,許溫蒂立刻加油打舵離開。
麵對如此卑劣的挑釁,就算開車的不是林奈奈也不會輕易罷手。
果然,蕭玨的車子轟起發動機追了上來,許溫蒂甚至都可以在那嗡嗡的發動機聲中感覺到此時駕駛者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