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殺機
薛梓彤看向蕭弘瑾,蕭弘瑾波瀾不禁的看著方世昭一副不是很熟也不很在意的模樣,薛梓彤對方世昭笑笑,方世昭對著薛梓彤臉上的笑意也更深了。
“鏡天真人向來不怎麽出們,更不參加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紅白喜事,不如我們請鏡天真人和我們坐在主席可好?父親和夫君意下如何?”薛梓彤像一個熱情的女主人問道。
薛起笑笑,他現在脾氣很好,見著一個漂亮白淨的後生來為自己的道喜心下也歡喜,蕭弘瑾下意識點了點頭。
鏡天真人的位置擺在了蕭弘瑾身邊,而蕭弘瑾的另一邊是薛梓彤。薛梓彤側目留心著方世昭,她對這個人很是好奇,她總覺得這個人和自己有著一種緊密聯係,而不知為何卻從來無法正麵和他攀談上,薛梓彤不確定他是敵人,因為他做的事並沒有損害自己的利益,還間接的幫過自己。
蕭弘瑾和方世昭有距離的客套了幾句,便看向了表演歌舞的胡姬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方世昭也在此時那白茫茫的目光對上了薛梓彤的探尋,他依舊好脾氣的一笑。
“王妃氣色不錯,想來將來會生養出一個非常健康的孩子。”方世昭首先打破沉默說道,絲竹管弦的聲音為他們的交流做了很好的掩護,而蕭弘瑾一心在看表演似乎完全沒聽到他們再說什麽。
薛梓彤笑笑說道:“謝謝鏡天真人吉言,禦醫為我畫了不少胎位的圖,小家夥長的很好,不知鏡天真人神通廣大,可有什麽吉言送給這孩子。”
方世昭看著薛梓彤笑的一臉無邪,淡淡說道:“恐怕這個孩子的結局要讓你這個做母親的傷懷了。”
看著方世昭一臉認真而無辜的表情,薛梓彤身上起了一層白毛汗,薛梓彤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一個稍有冒犯的笑話,圓潤的笑笑繼續說道:“方真人果然快人快語。”
方世昭依舊一副如沐春風的模樣,淡淡說道:“我一向不說謊。”
“梓彤看表演吧。”蕭弘瑾將身子靠到了椅背上這個動作做的毫不經意將薛梓彤和方世昭隔開來。薛梓彤還想在和方世昭說兩句,可是在看向方世昭的椅子時,那椅子已經空了,他一身淡淡花色的衣,穿梭在人群中不見了。
“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薛梓彤看著有些反常的蕭弘瑾不放心的問道。
“唉,學玄學的性格是要怪些,最喜歡說些驚世駭俗的預言,顯得自己能耐,等以後孩子出世,不聽話哭鬧,你就會想,啊方真人說的真對,孩子磕磕碰碰,你又會說,啊,方真人說的真對,孩子做了錯事,調皮惹你生氣,你又會說啊,方真人說的真對。”蕭弘瑾的目光依舊集中在那一群胡姬身上。
薛梓彤聽著蕭弘瑾的戲謔輕笑一聲,原本的緊張也就散了不少,她循著蕭弘瑾的目光看過去,胡姬們已經一個一個的散了下去,薛梓彤看著那個猶自遮著半邊臉的領舞胡姬覺得很是眼熟,她覺得這些胡姬很是有幾分做作,白花花的修長**和小蠻腰都俏生生的露在外麵,倒是把臉遮了起來。
那雙眼確實很美,眼波流轉間,楚楚動人,想來即使不是位絕色的美人,那勾魂攝魄的眼神也足夠震撼一個男人的感官了。她的身材纖弱,可是舞步卻有著一種妖而不豔既清冷又誘惑的味道,她把握的非常好,這樣一位尤物難怪蕭弘瑾看的如此認真。
薛梓彤酸巴巴的問道:“好看嗎?”
“不好看不好看,一點不好看。”蕭弘瑾忙雙手奉了一快栗子糕給薛梓彤。
薛梓彤突然想起為什麽那胡姬如此眼熟,眉目含情,柔若無骨,最重要的是那副可憐相,是薛梓柔。
“靈壽。”薛梓彤壓低聲音,急急對靈壽吩咐道:“去派人截住那些胡姬。尤其是那個領舞。”
蕭弘瑾看著匆匆跑出去的靈壽,靠了過來問道:“夫人真生氣了,難道你要去殺那剛才的胡姬滅口。”
薛梓彤看著蕭弘瑾微笑的眉眼,覺得很熟悉,又很陌生,這張臉是她熟悉的,她見過這張臉歡喜,見過這張臉憤怒,見過這張臉痛苦,也見過這張臉撒謊。薛梓彤的記憶突然跳到了初見蕭弘瑾的樣子,那時他是愛慕薛梓柔的,那時他的一雙桃花眼難得落在他的臉上。
“梓彤怎麽了?”蕭弘瑾有些緊張的問,習慣性的伸手想要摸摸她,薛梓彤突然很反感他的手碰她,腦海裏突然想起了很多蕭弘瑾的不好,她對自己的漠視,對薛梓柔的縱容,對自己的懷疑等等,雖然她在極力克製自己,可是還是忍不住,看著蕭弘瑾的手伸過來,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隨機覺得自己做的太過明顯,自己的情緒來的太過莫名其妙,歉意的笑笑,小聲對蕭弘瑾說自己身體很不舒服,先去休息了,蕭弘瑾看著薛梓彤並無大礙,便點頭隨她去了。
向薛起和望鄉侯告了聲身體不適便退了出去,薛起自然擔心大女兒的身孕,以為她坐久了身子乏,便也沒留意她的臉色,隨她去了。
薛梓彤剛進房間靈壽便跟了進來,向一旁侍候的侍女們使了個眼色,眾人紛紛退下她才說道:“王妃,那群胡姬走的很快,而且似乎不是咱們府裏請來的,我們原來請的戲班子,中途被換掉了。”
薛梓彤心中更是騰起一片狐疑,看了看靈壽說道:“你眼力向來不錯,可看出那領舞的胡姬和誰想像?”
靈壽知道自己心裏的疑問也同樣在薛梓彤心裏,便直言道:“光說長相形貌有個七八分像,可是體態韻味卻絕沒有半點相似,領舞的胡姬比起四小姐更豐滿一些,眉眼中含的風情更濃重一些。”
薛梓彤輕噓一口氣說道:“去叫秦寂同來。”
腿快的侍衛很快就叫來了秦季同,秦季同對著儷娘和夏洺瀾喝了足足幾壇子酒,幾乎是被架到薛梓彤麵前的,他人剛進來,薛梓彤就仿佛浸在酒缸裏一般。
秦寂同雖然喝的不少心裏還是明白的,向薛梓彤行了一禮問道:“王妃有何吩咐?”
“我隻問你,你當初將薛四小姐,二皇子的側妃送到哪裏去了?”薛梓彤寒聲問道。
秦季同瞬間酒醒了大半,腦袋也從未有過的清明,腦海中一遍遍閃過蕭弘瑾的眼神,閃過蕭弘瑾的囑咐,爆發了空前的演技,大著舌頭說道:“四四小姐?四小姐不是嫁給房書平那臭小子了嗎?”
薛梓彤看著站都站不起來的秦季同顛三倒四的不知所雲,便叫人扶他出去了。
靈壽過來為薛梓彤寬衣,輕聲安慰到:“王妃別著急,明日等秦副統領醒了自然知道四小姐去了哪?”
靈壽雖然是個有些本事的小丫鬟可是她不比薛梓彤久經酒場,對喝酒這回事在熟悉不過,薛梓彤沉聲說道:“秦季同是裝醉的,他在幫蕭弘瑾瞞著什麽。”
靈壽突然心裏也是跟著一緊,她在大宅門裏待得日子也久了雖然還是個沒經人事的丫鬟,但是聽過不少老爺少爺家裏有懷孕的娘子出去偷吃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且最是頻繁,靈壽忍不住為薛梓彤委屈起來,這王爺真是讓人傷心,王妃肚子裏懷著孩子本就辛苦,最近又遭了那麽多變故,他不體恤王妃居然還沾染了最不該沾染的四小姐。
靈壽能想到的薛梓彤自然也能想到,可她也想的通透孩子是為自己生的,她對蕭弘瑾的態度從她決定和蕭弘瑾在一起就決定了,她固然會真心真意愛他,但她並不會奉獻自己的全部,甚至還隱藏了一大部分很可觀的力量在身邊。若蕭弘瑾真對不起他,她一定有辦法讓他為自己曾經的海誓山盟後悔。
想通透了,便安心睡,至於那個邪門的方世昭,和麵貌酷似薛梓柔的胡姬,等她生下娃來慢慢對付。
薛梓彤剛剛淺睡,就感覺到了蕭弘瑾輕輕上床慢慢挨著她,按著她喜歡的之字形,附和著她緊緊挨著她,薛梓彤雖然背對著蕭弘瑾可是能感到他滿腹的心事,蕭弘瑾確實沒有半分睡意,夜色朦朧透過窗子看到他一雙滿懷愛意的眼睛,輕輕的將薛梓彤攬在懷裏,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她,仿佛撫摸著一件不可多得瑰寶,心裏疼惜的無以複加,既忍不住想摸摸她,又怕碰壞她。
薛梓彤即使沒有睜眼也能感覺到蕭弘瑾對自己的那種滿滿的深情從他的指尖流到她的身體上,讓她的神經跟著蕭弘瑾一起沉浸在一種淒美的情緒裏。
不知過了多久,蕭弘瑾將頭埋在薛梓彤的後背上,輕輕說道:“梓彤,無論我做什麽你都原諒我好不好。”
薛梓彤聽到這聲呢喃,心裏陡然涼了下來,他果然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嗎?薛梓彤能感到蕭弘瑾的愛,可是這愛能彌補他的錯嗎?
第二日薛梓彤回了宸王府準備待產,她讓靈壽給了烏鴉們口信為自己打聽薛梓柔的下落,薛梓彤到了渙梧院,門口栽的桃花滿樹繁畫,遙遙下起一陣花語,薛梓彤立在門口遲遲不肯離去,這花落得好不應景,到勾起薛梓彤鋼鐵一般的心髒也跟著小小一酸,雖然她的理智一再否定自己會因為蕭弘瑾潛在的出軌行為難過,可是事實證明她還是難過了。
英兒看到薛梓彤回來忙蹦蹦跳跳的衝了出來,真心實意的給薛梓彤磕了個頭,她好些日子沒看到薛梓彤回來了,心裏說不好出的歡喜,歡喜的臉帶淚光,薛梓彤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形容倒笑了,牽著她的手就進了渙梧院。
“你這傻丫頭難過什麽啊,沒見你少往將軍府跑啊?”薛梓彤用指頭輕輕的點在她的小鼻子上。
“可到底沒有和您同住,反正在大將軍府和在宸王府不一樣嘛。”英兒撒嬌道。
“是不一樣。”薛梓彤認真的讚同道:“在大將軍府你都不顧上看我,一雙眼睛就在薛毅身上滴溜溜的轉啊轉啊的,你這是埋怨我回娘家沒帶上你啊。”
英兒氣的臉都漲紅了自顧自打簾子進去了,也不管薛梓彤。薛梓彤不以為忤笑著跟了進去,勸道:“英兒啊,你怎麽不跟儷娘學學,你看人家喜歡夏公子,就敢去爭取,你跟著我這麽久怎麽還這麽沒出息。”
英兒扭扭捏捏的看了眼眾人,薛梓彤遞了個眼神,大家紛紛都退了出去。英兒這才囁嚅道:“儷娘人家是千金小姐出生不比我從小就是個奴婢。”
“我薛家從來不是那起勢力眼,再說我的婢女比起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不遑多讓的。”薛梓彤自傲的說道。
“可是小少爺也太小了。”
“嗯,這種事要從娃娃抓起,從小好好引導以後就可以長成你喜歡的樣子了。”薛梓彤認真的分析道。
英兒難以置信的看著薛梓彤覺得自己實在不大適合和她談論感情問題,雖然她已經成功俘獲了京城第一美男,可是他們兩的感情,英兒這樣單純的小女孩是不會懂的,於是話鋒一轉說道:“王妃回來還沒見過小可吧。”
薛梓彤皺皺眉頭,解決了蘇嬤嬤,還一直沒顧上招呼這個小丫頭,雖然這小丫頭在自己出來乍到的時候冒犯過自己幾次,倒還不算太壞,到底是讀過書的人,雖然小性子刁鑽,到還沒有壞透,而且知道她的身世,又讓蘇嬤嬤那樣刁鑽古怪的老女人養著,薛梓彤對她一向比較寬容。
“她怎麽樣了?”
“到沒鬧過什麽事,隻是一天到晚穿身素服,為蘇嬤嬤守孝,搬了一屋子書去蘇嬤嬤墳前的一個小房子裏守陵去了。”英兒到露出幾分同情的神色。
“傳她回來吧。”薛梓彤吩咐道,聽了蘇小可的事跡,她倒覺得這是個重情義的孩子,蘇嬤嬤再多不是,蘇小可也並不一定完全沒了救,在薛梓彤眼裏,一個朋友的價值可遠遠大於一個敵人的價值,尤其是這個人和蕭弘瑾的特殊關係,多少讓她有所顧念,雖然蘇小可沒有蕭弘瑾的驚豔容貌,但眉眼中總是說不出哪裏就是和蕭弘瑾有些相似。
第二日蘇小可一身素縞坐在薛梓彤的堂前,蘇小可低眉順眼的垂著頭,盈盈一握的腰身倒坐的端端正正,顯得溫婉而堅毅。她抬頭看了看薛梓彤,安靜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薛梓彤看著她幽幽一歎,薛梓彤相信若不是她的到來,蘇小可恐怕會保持同一個姿勢一直坐下去,坐到晚上,坐到地老天荒,她的臉上在沒有小女兒那種似嗔含怨的情態,以前覺得矯情,現在覺得那也是一種生氣,她以前雖然也是一副清淡裝扮,但是多少還穿些粉綠的衣服,用些晶玉類的小珠寶點綴自己,現在卻隻是用一個木杈仔仔細細的綰好一頭青絲。
她那雙煙水晶似得眸子倒映著薛梓彤珠圓玉潤的身影,無悲無喜,也無恨無怨。看這薛梓彤朝她微微展顏,蘇小可起身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問了安,便又像入定了一般不再動作了。
蘇嬤嬤瘋了後沒多久跌落到池塘裏,就再也沒爬起來過,蘇小可作為她在世上最牽掛的人到是對這個所謂的姑母十分盡心盡力,從她瘋癲入魔到她離開人世便一直陪伴她,蘇小可和薛梓彤見過禮之後,便從一個青色的布袋子裏取出一些泛著黃色的白宣紙,蘇小可聲音淡淡的說道:“這是小可為宸王殿下與王妃的孩子祈福抄的一些經文,希望孩子能平安降世。”
雖然薛梓彤不大信這些虛無的神鬼之說,翻看一頁頁經書,看到蘇小可娟秀的筆記,抄著些拗口的天文,可是慢慢看過去確實有幾分精心的作用,薛梓彤想起以前蕭弘瑾也為她抄過經文,這兄妹兩到很有幾分相似之處。
“你為蘇嬤嬤守靈也守了些日子了,守靈的小茅廬孤寒清冷,不如你還是回來,住在從前的院子,我們會好好待你,就像蘇嬤嬤還在一樣。”薛梓彤緩聲安慰到。蘇小可看著薛梓彤眼中依舊沒什麽情緒,聲音清冷的說:“可是她已經不在了。不論我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姑姑死了,小可在宸王府裏好吃好喝的養著,落在旁人眼裏難免生出流言蜚語。”薛梓彤微微愣怔,一個外人眼中的老仆侄女有這份體麵卻是令人費解,現在如此敏感的時間被有心之人拿來大做文章宸王府難保不會因此受到折損,薛梓彤看著蘇小可,半晌靠在了椅背上,轉頭對靈壽吩咐道:“蘇小姐的茅廬翻修一番,她愛讀書,著識得字的幾個小廝為她采辦些。再多派幾個侍衛過去,指一個伶俐些的丫鬟去伺候著,我記得蘇嬤嬤身前跟前有個叫小桂圓的丫頭,就讓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