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幾家歡喜幾家愁
王老拱拱手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還好還好。”
“你近來飯食可好,可還能吃得動硬米飯?”景延帝竟旁若無人的和王老拉起家常來,眾人雖然在憤怒依舊在,可是麵上卻不得不掩飾起來,皇帝老了,他和王老惺惺相惜,如果眾人在對王老咄咄逼人那麽老皇帝心裏該做如何想法。
“早些時日就吃不動了,不過喝些稀粥。”王老謙卑的說道,一副可憐的老人形象。
景延帝歎口氣,轉向眾人問道:“你們是不是也嫌我老了,辦事不和你們的心意了?”
眾人忙跪下來,深怕跪得不夠快不夠重讓老皇帝起了疑心,紛紛說皇帝不老,紛紛說皇帝還是依舊英明,紛紛說和王老不過誤會一場。
景延帝看著眾人搖頭晃腦一番,定了定神說道:“那你們還吵嚷些什麽。”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話可說,一腔憤怒便成了莫名其妙,梁義穩妥的扶著景延帝下了朝,人們的怒氣也因為沒有即使發出憋在心裏給別沒了,大家都在紛紛的猜測老皇帝的用意。隻要能從新人這裏獲得好處,道義算什麽,去薛家大吵大鬧一番又如何,你高興拆了也可以,殺幾個人算什麽,仁義著稱的薛起殺起人來也沒眨眼啊。
確定了風向,不少人收起義憤填膺的嘴臉向王老表示了遲到的友好。
蕭弘瑾回到京師,第一件事就是請了景延帝的尚方寶劍掛在薛家門口,尚方寶劍掛在薛家大門上時金光燦燦,薛梓彤端莊站在門口,聲音洪亮的說道:“也是,在沒個東西震一震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來撒野。”撂下這一句扶著靈壽拖著略顯臃腫的身體走了回去。
薛梓彤很明白王老喜歡放些暗哨支在人家家,果然薛梓彤的話傳到王老耳朵裏,饒是王老涵養再好,也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可憐他呼哧帶喘的差點一口氣搗不過來就過去了。
薛梓彤最近心情不錯,薛起見天的好了起來,他雖然看來他失去了大將軍的職位,可是這個職位對於薛起這樣耿直的人而言沒什麽油水可言,倒是受了不少委屈和軍傷。現如今他能安度晚年,又有兩個孩子獲得皇上的敕封,薛梓彤怎麽看都算是核算的,薛起看孩子們得到了庇護,到也釋然,他這一生什麽都經曆過了,老了倒也希望過過普通人的生活,他現在躺在床上,再也不用擺出一副大將軍大家長的樣子,享受著薛梓彤水蔥似的手將橘子輕輕剝開的橘子,將橘子上白色的紋路細細的剃掉,薛起十分受用的吃著,舒服的眯眯眼,看著薛梓彤珠圓玉潤的富態模樣,他心裏很是高興,在父親的眼裏,女兒總是胖些好看。
“算著日子,你肚裏的孩子也該出生了吧,你這幾日回去安胎,你二妹的事由你姨娘操辦,薛家現在安全的緊,你就安安心心的享幾天福就好。”薛起是心疼大女兒挺著大肚子還陪著薛家經曆了這麽艱難的一段時光。
薛梓彤笑笑遞過去新剝好的橘子喂在薛起嘴裏說道:“在父親身邊自然是天下第一舒服第一享福的事了。二妹妹出嫁我也沾沾喜氣,給您這小外孫積點福氣。”
薛起點點頭,想象也是,她們姊妹嫁了人各在一片屋簷下生活,雖然平時也沒有那麽親密,可是到底自小一快長大,願意在一起就多在一起。而且他也樂得見二女兒能多和大女兒親近多學習些。不過薛起隱隱覺得大女兒表現出來的才華絕不是能輕易被人模仿的,她的眼界她的觀念,她的思維方式,不要說常在深閨的薛梓嬌不能比擬,就是薛起也自歎弗如,他很驚訝這孩子是怎麽突然如此靈竅大開。
好像換了一個人人一般,這個人雖然和大女兒同樣的音容笑貌,可卻不完全是大女兒。
“父親為什麽這樣看著我啊。”薛梓彤翹著蘭花指仔仔細細的給薛起剝著橘子,嬌俏的看了眼薛起。
“彤兒,你真是個好孩子。”
“那當然了,虎父無犬女。等小毅在長大些,您啊都沒時間看我一眼了。”薛梓彤難得嬌嗔道。薛起寬慰的點點頭,經薛梓彤的勸慰開解,他最近心裏舒坦了很多。
房書平最近往薛家跑的也很勤,薛梓嬌在沒有大家庭壓抑的時候到也有幾分小女兒情態,天真爛漫,雖然不十分驚豔,到底不討人厭。
蕭弘瑾扶著薛梓彤緩身坐在了一個花藤拖著的秋千上,這個秋千挨著水,雖是夏日道別有一番清爽,薛梓彤坐在秋千架上由著緩緩清風一波一波的吹拂著自己。
蕭弘瑾坐在她身邊,兩人在一起久了,仿佛漸漸融為一體,在靜默中體味著歲月繾綣,雖然沒有了甜言蜜語,沒有了激情澎湃,可是卻多了分相濡以沫的溫柔相守。
老夫老妻這邊正甜甜蜜蜜的享受難得的靜謐時光,卻聽到一旁一串嬌俏的笑聲,薛梓彤揚了揚眉,和蕭弘瑾兩人對了個視線,便小心翼翼的悄悄扒開一片樹叢露出兩隻漂亮的眼睛,兩人看好,發現正是房書平和薛梓嬌兩人躲在後花園約會。
蕭弘瑾知道房書平來了,和自己心不在焉的說了兩句便找了個由頭出去了,蕭弘瑾的一雙眼一顆心都在薛梓彤身上,哪還有心思看顧房書平的那點小心思,兩人分開,房書平便悄悄去找了薛梓嬌。
薛梓彤一直挺鼓勵薛梓嬌和房書平多培養培養感情,雖然是政治聯姻,但是薛梓彤還是希望薛梓嬌和房書平能琴瑟和諧。薛梓嬌初次和薛梓彤進行了深度交流後,薛梓嬌已經從無限嬌羞中轉而為震驚,心下更是對這無所不能的大姐多了層佩服,難怪薛梓彤把京城第一花花公子吃的牢牢的。不知她得知薛梓彤和蕭弘瑾還沒成親時就經常同床真該把下巴重新接一遍了。
房書平平日裏沒個正形這會倒是正襟危坐顯得很是紳士風度,薛梓嬌倒是不同於以往的驕矜,顯得十分嬌俏活潑,一顰一笑都惹得房書平側目。
“公子,你今日忙什麽呢?”薛梓嬌甜甜糯糯的聲音,讓兩個偷聽的人實在是一陣惡寒,薛梓彤和蕭弘瑾一麵覺得搞笑,一麵感到身上一陣惡寒,緊緊的靠在一起。
“忙著想你呢。”蕭弘瑾學著房書平的腔調說道,薛梓彤憋笑憋的內傷,對麵兩個如膠似漆的小情侶隻能聽到對方看到對方,將薛梓彤和蕭弘瑾完全屏蔽了。
“哦,我幫宸王做了幾件事。”房書平依舊一副老夫子模樣。
看的蕭弘瑾和薛梓彤好生稀奇。
“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我不懂。”薛梓嬌那副小女兒家崇拜的眼神,房書平很是受用,他一向吊兒郎當在同齡人眼中是個好笑的角色,但是被一個女孩子如此另眼相看還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蕭弘瑾和薛梓彤這才發現,房書平最近的發型和衣服也都變了,頭發梳的板板正正,也不再像平時穿的五顏六色嘻哈頑皮,穿的仿佛任何時候都可以去朝見景延帝一般。
“嗯,宸王你知道的吧,他呀,花花公子一個,現在你姐姐盯得緊,他也要求上進,所以我們這些做兄弟的少不得得幫他做些事。”房書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蕭弘瑾差點沒從樹叢裏鑽出來,被薛梓彤深深按住。
薛梓彤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解釋道:“唉,男人就是這樣喜歡在自己愛慕的女孩子麵前吹噓自己,就當是為了他們小兩口的感情吧。”
蕭弘瑾不服氣的笑聲嘟囔道:“每次都是這個膿包壞我的事,這會子竟然倒是在這吹起大牛來了。”
“那不然換你進去吹。”薛梓彤打量了蕭弘鄞一眼,冷颼颼的眼刀飛了過去。蕭弘瑾做出一個投降的手勢,一副說吧說吧隨便說的情形。
“公子好厲害啊。”薛梓嬌嬌呼連連,聽的人一陣麵紅耳赤,薛梓彤點點頭,這個薛梓嬌還算是個可造之才,蠻上道的嘛。
房書平故意擺出的那張撲克臉很快就要繃不住了,他僵硬的身子忍不住向薛梓嬌轉過來。看著房書平還未經人事,經不起女孩子一點點誘惑,薛梓彤和蕭弘瑾躲在暗處都不厚道的笑了笑,想房書平平日裏總是被人追著打,身體靈活的跟個猴子似的,這會看著薛梓嬌動都快動不了了。
“他不是反應了吧。”薛梓彤忍著笑偷偷湊到蕭弘瑾耳邊。
蕭弘瑾拍了下薛梓彤的頭以示夫威,打完立馬偷笑到:“你別亂看,我看看,唉,袍子太長了看不到裏麵誒。”
“是啊,宸王不靠譜,我們是發小,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還有你那姐姐,唉,真是沒有你身上半點女人味,一天跟個夜叉似的,也隻有宸王那種眼光能看得上她。”房書平這邊大話不讚,薛梓嬌倒嬌羞的謙讓道:“姐姐國色天香,迷倒宸王自是不在話下。”可是她聽著房書平對自己的恭維明顯很受用。
薛梓彤瞬間一點都不覺得小情侶可愛了,齜牙咧嘴的指指自己,蕭弘瑾雲淡風輕的說:“做長姐的要有奉獻精神。”
“唉,還好有蕭弘瑾收她不然真成老姑娘了。”房書平繼續補刀。
蕭弘瑾使了吃奶的勁才拖住即將飛出去的薛梓彤,一麵緊張的小聲喊道:“小心小心,孩子孩子要緊。”
兩人好容易平靜下來,隻聽薛毅脆生生的喊道:“姐姐,姐夫你們在躲貓貓嗎?”薛毅驚訝的問。
薛梓彤和蕭弘瑾訕訕的站起身來異口同聲的說道:“你姐姐腳崴了。”兩人在心裏都為對方大大點了個讚。
這時隻見房書平臊眉耷眼的出來了,薛梓嬌躲了去,兩人看向他的眼神十分不善,站在一旁懵懂無知的薛毅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房書平幹笑兩聲說道:“女人嘛就是要哄哄的。”裝的一副萬花叢中過片也不沾身的模樣,薛梓彤冷笑一聲,房書平也不過是個沒多少經驗的情場菜鳥罷了,一個深閨中的無知少女就把他搞的暈頭轉向了,說話都每個把門的,雖然一向沒有把門的。
“小毅,你先去別處轉轉。”薛梓彤不懷好意的看了眼房書平話確實對薛毅的說的。薛毅已經感到了這平靜氣氛中的電閃雷鳴了。乖巧的退了出去。
當隱蔽的後花園隻剩下薛梓彤,蕭弘瑾和房書平三人時,薛梓彤坐在之前的花架子下,一手攀著花,一手指指房書平對蕭弘瑾吩咐道:“別打臉啊,過兩天還要成親呢。”
房書平委屈的說:“你們兩偷聽人說話,還打人。”
蕭弘瑾歪在一旁的柳樹下,眯著眼睛微笑著說道:“那不然我們把你剛才和薛梓嬌說的話傳揚出去,省的你覺得我們占了便宜似得。”
花紅柳綠中兩個男子扭打在了一起,將最近的一片陰霾一掃而光,薛梓彤看的有些不過眼清咳兩聲,見兩人還沒反應,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倒沒看出你們兩還有這斷袖的癖好,倒是我和二妹多餘了。”
兩人一聽這話忙站起身來,離得好遠,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在以同樣嫌棄的目光互相對視了一眼。薛梓彤滿意的招招手,蕭弘瑾乖乖跟進兩人便回了房間。
三日後,薛家張燈結彩的嫁出去了二女兒,薛梓彤和蕭弘瑾一身喜服做見證人,久臥病床的薛起也穿著一身大紅的起來為女兒送嫁。
薛家請的來皇上的尚方寶劍護宅,幾個兒女又得了皇上的敕封,宸王又是炙手可熱的新星,自然都來了大將軍府賀喜。薛起從高位退了下來,心情舒坦看人也順眼了很多,平日裏看不慣的人,也能笑著吃杯酒,連與薛家水火不容的王老也坐在了薛家的席位上。
雖然薛家全府對這個老妖怪都十分憎恨,可是人家帶著禮物和笑臉也不能把他趕出去,王老最近仿佛是皇上闊別多年的好友,薛梓彤看到他自然也是笑臉相迎。
薛府的管家親自為他領的路,可是薛家的親衛,一個個看到他都是睚眥欲裂,怒發衝冠,要不是薛梓彤一再壓製林耀他早已經把劍架到王老的脖子上了,給了林耀幾記連環眼風後,薛梓彤剛揉了揉眼睛準備好整以暇的看看自己為薛梓嬌準備的婚禮,說來薛梓嬌還算是個本分的懂是非的人。
一片大紅的喜糖,重重疊疊的掛著紅色的帷幔,掩印著一盞盞銀飾底座的蠟燭上,紅色的光芒曖昧而喜慶,幾十桌小菜是從知味軒請的大師父,薛梓彤帶著儷娘和夏洺瀾那個鐵公雞磨了好長時間的嘴皮子才談的妥。
滿桌觥籌交錯,溢美之詞飄得滿屋子都是,薛梓彤看到和儷娘坐在一處的夏洺瀾,和離他們遠遠的秦季同,還有齊紹均帶著齊飛燕,齊飛燕看著哥哥麵前一個個倒了的空酒杯,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薛梓彤。
薛梓彤有些倦怠了,這時走近來一個人,讓薛梓彤的食困一個激靈就醒來了。方世昭終於脫了他那身白袍子,穿了一身花影重疊的長袍雖然染了幾分紅塵味道,卻依舊是出淤泥而不染,他的衣服就是形象館的人都歎為觀止。
不過薛梓彤確認以他那張比蕭弘瑾還紅顏禍水的臉,穿個麻袋在身上,也會讓人看的流口水。
依舊未變的是他眼睛上覆著的白綾和皓皓白發幾乎融為了一體,在一陣微風中紛紛飄揚。
薛梓彤本來側靠在為她準備的軟椅上,遙遙看到方世昭卓然不群的落座在他的位置上,方世昭的出現讓婚禮出現了一個新的**,這個世外高人從來是來去無蹤的,隻有五皇子能聯係的到他的仙蹤,連皇上的邀約都經常推辭,居然出現在薛家的婚宴上,仿佛一枚重磅炸彈投入了人群中。
人們看向薛梓彤的目光更加不同尋常,薛梓彤盡然有如此手段可以請來方世昭。薛梓彤看到他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再一次襲來,隻是她已經有所準備這一次方世昭對她的影響力明顯若了不少。
而蕭弘瑾和蕭弘鄞兩道目光齊齊射向了方世昭,一個是憤怒的不明所以,一個是惶恐的不明所以,在蕭弘瑾看來這個道士如此出格的舉動難道是為了薛梓彤?或許滿朝文武誰要能有方世昭親自到場的體麵,都會覺得祖上冒青煙了,可是蕭弘瑾卻不在意。而蕭弘鄞的恐慌是怕方世昭從此單獨行動,連他做走狗的資格都剝奪了,不少人過來討五皇子的好,因為還有相當一部分的人以為是五皇子希望和宸王交好,特特請來方世昭撐撐場麵。蕭弘鄞一麵尷尬的應著,一麵向方世昭靠近。可他還沒靠過來,方世昭已經走向前去敬薛家和房家結成了秦晉之好。薛梓彤看著方世昭蒙著厚厚的白綾可是他走起路來足下生風,對人說話時的方向非常精準一點都不像個瞎子,很多看得到的人,都看的不如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