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不能殺她……”忽聞鸞舞一聲驚叫,羅威神情一震,刺出的刀鋒隨即停了下來……

“你說……鳳鳴真的沒死?”羅威的聲音忽然也顫抖了起來,說話之餘,他的神情也逐漸變得蒼老了起來……

“沒錯,活得好好的!”高清晰冷聲笑道:“你丫看我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難道像是在騙你嗎?”見羅威收回了刀鋒,高清晰心中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如今一看,這村長羅威,雖然早已被千百年的村規束縛得如一個隻懂執行而不懂用腦的鐵人一般,但卻依舊殘存著幾絲對女兒的牽掛。高清晰仔細觀察羅威臉上的表情,卻見他的麵孔中確實現出幾絲短暫的喜悅,一閃而過……

“爹爹……我們去接姐姐回家吧……”此時鸞舞姑娘已經跑上了前來,一把便拉住了羅威的手,歡喜地說道。

“不……”卻見羅威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隨即緩緩搖了搖頭,又望向了身旁的女兒,冰冷地道:“不要聽信他的胡言亂語,你姐姐早就已經死了,已經時隔三年,怎會複活?”

“我說的可都是真的!”高清晰立時又驚聲喝道:“就在今晚,我見了兩次鳳鳴姑娘,這還有假嗎?”

“你給我閉嘴!”高清晰話音未落,卻見那羅威已然猛地一把將高清晰一手提了起來,另一手中的匕首寒鋒隨即頂在了他的脖子上,鮮血霎時間順著他脖子上壓出的傷口,流了下來……

“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宰了你……”

高清晰咽了一口唾沫,隨即緩緩點了點頭,若說剛才他不畏生死隻是想將自己的性命賭上一賭,看看這羅威的心裏到底還有沒有女兒的一絲位置,那麽這次,羅威是認真的,他的眼中已經射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寒光,如今隻需稍微將手中匕首往高清晰的喉嚨上壓幾分,高清晰的小命便就此算是臭消玉損了……

“爹爹……”

“你也給我閉嘴!”鳳鳴話說一半,立時也被羅威冷聲喝了回去,“我說你姐姐死了,她就是死了。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你快給我滾進屋子裏睡覺去!”

“爹爹,我……”

此時隻見羅威猛地一晃手,“啪”地一聲便將自己的女兒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上……

高清晰心中一震,隻見鸞舞已然伏在地上流下了眼淚來,卻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音……

“別讓我再跟你廢話,這裏沒有你的事!快給我滾!”

聽見爹爹的叫罵聲,鸞舞立時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顧拍打掉自己身上的灰塵,便哽咽著快步跑去了前院……

羅威沉默片刻,隨即又回過身來,用鑰匙將那殘破的屋門上掛著的鐵鏈鎖打開,再次扛起了高清晰,朝著屋子內走去……

那屋子中昏暗無光,進了門,羅威立時又從懷中掏出火折子來,將屋子內的一盞油燈點燃,高清晰伏在羅威的背上抬眼朝周圍一打量,這屋子中除了擺放油燈的那破爛的木桌子,竟然什麽東西都沒有……

“姑娘,你馬上就能和你的朋友們相會了……”說話間,隻見羅威又將高清晰放在了地上,隨即伸手朝著牆角處的一垛雜亂無章的雜草內伸去,手在雜草堆中一陣摸索,忽然抓住了一根類似鐵鏈的東西,這便猛地向後一拉,隻聞“嘩啦”一聲,地麵上立時現出了一道暗門來……

高清晰心中正驚訝間,羅威又已將他扛上了肩頭,隨即拿起桌上的油燈,便朝著那暗門中走去……

暗門內是一段並不算長的台階,走下了台階,便見裏麵明亮了許多,高清晰抬眼一看,這密室就如一間小型的囚牢一般,兩壁上掛滿了熊熊燃燒著的火盆子,而正前方便是一間牢房,也是這密室中僅有的一間牢房。那牢房被三麵堅實的牆壁所包圍著,剩下一麵上擋著一麵厚實的鐵柵欄,而無碼兒、禿魔王、茫風、雪嬌兒、蘇十三、武鬆、陳公公和徽宗都東倒西歪地躺在那牢房之中……

“大夥兒這是怎麽了?”高清晰一見,心中頓時大驚,不由地驚聲喊道。

“放心,他們和你一樣,都中了除夕散之毒。”羅威一邊打開牢門,一邊說道:“獻祭前後十天都不準殺生,但祖上可沒規定祭祀當天也不準殺掉你們。哼,我會喂你們兩天解藥,讓你們活到祭祀當日,然後……哼哼……”

說話間,羅威已將抗在肩頭的高清晰一把扔入了牢中,高清晰“噗通”一聲摔在地上,立時疼得大叫了起來……

這麽一叫,牢中眾人隨即張開了雙眼,隻聞武鬆率先無力地問道:“高……高妹啊……你怎麽……怎麽也在這兒?”

“被抓進來的唄!要不我他大爺的會來這種地方旅遊?”高清晰憤憤罵道。

隻見那羅威隨即蹲下了身子,染滿家丁羅信鮮血的右手中還掐著一顆小藥丸……

“這就是除夕散的解藥,一天一服藥,便可保你們不死。”羅威說話間便用另一隻手掐開了高清晰的嘴,將那藥丸扔進了他的口中,“這是今天的份,一直到明日這個時候,你若不服藥,便會……”

“我知道,腸穿肚爛……”高清晰白眼一翻,答道。

“知道就好。”說話間,羅威又轉頭望向了躺在地上的雪嬌兒,隨即冷聲笑道:“小姑娘,明天這個時候,我便接你出去,打扮好行裝之後,隨著我們的花轎一同前往山頂,去做年獸的新娘子,哼哼……”

眾人狠狠盯著羅威,若眼神也能殺人,隻怕羅威早已被殺得連骨頭渣兒都不剩了……

不過,羅威自然不會理會他們,隨即站起身來,便又朝著牢門外走去。他重新鎖起了牢門,便又拿著那油燈,沿著來路走出了密室……

“高妹……這下可怎麽辦啊……”羅威一走,武鬆立時唉聲歎氣地問道。

“我擦,我怎麽知道?”

“哼,你們還好意思說!”忽聞禿魔王也靠在牆角惡狠狠開了口,“大過年的,老子本想陪兩位師妹在京城好好轉達轉達,誰知道沒等好好玩兒上一天呢,無碼兒這孫子就去找我幫忙,這下可好,狗屁忙沒幫上呢,把我也拖累成如此了!現在想打打不動,想逃逃不了,隻能坐在這裏等死!就跟個充.氣.娃.娃一樣,誰想用兩下,打上氣直接就用,老子一點兒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一聽這話,高清晰立時白眼兒一翻,隨即撇撇嘴道:“嗬,禿哥看你這話說的,這要是哪個廠子出的充.氣.娃.娃長你這麽個模樣,那還賣得出去?就你這長相,還沒陳佩斯好看呢……”

“你再說一句?我現在打不死你是不是?”禿魔王立時怒道。

“行了行了,你們吵什麽吵?”無碼兒立時在一旁說道:“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候,有這功夫,還是快想想怎麽出去吧……”

“還能怎麽出去?連解藥都沒有,渾身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就算門打開了讓我們走,我們都沒辦法爬出門口去……”茫風歎息道。

“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片兒到高.潮自然硬,總會有辦法的……”見眾人吵做一團,高清晰隻能打圓場道:“大家都別著急,一起想主意,一定能想到一兩個好辦法來!”

眾人都沉默了……

頓了一會兒,高清晰便又將獨自闖上山頂洞穴大戰年獸的遭遇與眾人說了一遍,眾人無不大驚失色。

規矩,古訓,本都不是該盲目遵從的東西,可卻偏偏有人為了那些不知變通的大道理,而吃力不討好地執行著,最終害人害己,卻到死都不知悔過……

對於這種人,無論對或不對,似乎都無法評價。歸根結底,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