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這句話就像是一枚重型炸彈,在三個人的心中轟然炸開。陸侑和顧少辰知道,李聿是不會說沒有根據的事情的。但是喬伊曼不以為然,隻認為這句話是為了偏袒蘇言而說。“為了一個殺人犯的女兒,你就不惜誣陷你自己的親生父親?”
陸侑粗枝大條或許看不出什麽,但是顧少辰從小眼明心細,總能夠發現常人看不出的端倪。比如現在,從李聿極力克製的情緒中,他隱隱猜到,這件事和伊曼有關。而一旦開口,絕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麵。“聿,還是先找人要緊。”
李聿這才驚覺自己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轉身留給眾人一個背影。
“侑,這裏你熟人比較多,你去幫聿,我先送伊曼回房間。”
“哦!”陸侑應了一聲,就追著李聿的身影而去。跑了幾步,感覺渾身涼颼颼的,才發現自己隻圍了條浴巾,又慌忙退回來,“我先換件衣服!”
顧少辰嘴角忍不住抽搐,摟著丟了魂哭得像個淚人的喬伊曼回房。
消息傳出去沒多久,很快就得到回應,說是看見了他們描述的那個東方女孩子剛進了鄰街一間叫“fleeting time”的畫廊。
他們匆匆趕到的時候,蘇言正專注於一副畫前,白色的帽子,白色的圍巾,白色的棉襖,和周圍複古的裝潢有些格格不入,卻讓人移不開眼睛。
陸侑忍不住抱怨,“這位姑奶奶,我們大家急得要死要活的,她倒好,在這裏欣賞什麽畫。”說著就要喚出她的名字,被一旁的李聿伸手阻止,“你們先回去吧!”
陸侑不甘心,但是也懂得李聿的心情,雖然嘴裏說著什麽“見色忘友”之類的話,還是順從的招呼著身後一大幫子人離去。
蘇言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沒有什麽錢,語言更是不通,所以她不敢亂跑,隻是圍著他們下榻的酒店附近轉悠。她是被這家畫廊的名字給吸引進來的,“fleeting time”,流年。在她還小的時候,WF一首《流年》紅遍大江南北。在學校,大街上,隨處可以聽見和她同般大小的女孩子吟唱這首動人的情歌,雖然她們還不明白這首歌表達的感情。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
用一種魔鬼的語言
上帝在雲端 隻眨了一眨眼
最後眉一皺 頭一點
愛上一個認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開的時間
你在我旁邊 隻打了個照麵
五月的晴天 閃了電
有生之年 狹路相逢
終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 情動以後
長不過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遇見一場煙火的表演
用一場輪回的時間
紫微星流過 來不及說再見
已經遠離我 一光年
有生之年 狹路相逢
終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 情動以後
長不過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有生之年 狹路相逢
終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 情動以後
長不過一天
哪一年 讓一生 改變。
她麵前的這幅畫描繪的是一個騎著大貓在空中飛翔的女巫正把一塊方巾扔向一個正手握金屬底鞋向聖母瑪麗亞祈禱的男人。畫風什麽的她不是專業人士不敢妄加評論。好在畫的旁邊有一段英文,概述了這幅畫的來曆。她憑著自己有限的英文水平連蒙帶猜,看了個大概。
這幅畫取材於奧地利一個古老傳說,飛翔的女巫。據說一個士兵遠道從匈牙利來此乞求聖母解除他身上的一個咒語。曾有一個吉普賽人要求這個士兵和她一起跳舞,但士兵借口自己的鞋太難看拒絕了。這個女人勃然大怒,詛咒他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鞋穿,並偷走了他的方巾以使詛咒生效。從此之後,士兵穿的每雙鞋最多隻能穿上兩天就壞了。士兵在絕望中來到Mariatrost教堂向聖母求救。正在祈禱時,那個吉普賽女人騎著一隻貓以女巫的形象出現並把方巾還給了他,從此以後他的咒語解除了,他的鞋再也不會那麽容易被穿壞了。
蘇言相信,每個看見這幅畫的人都會有不同的見解。她從這幅畫裏,隻看見了吉普賽女人對於士兵的絕望的愛。應愛生恨,所以偷走了士兵的方巾詛咒他。到最後,看著士兵向聖母求救,她醒悟了,把方巾還給了士兵,解除了他的詛咒。至於最後吉普賽女人為什麽要以女巫的形象出現,她想,是為了讓自己更加死心吧!
出了畫廊,她又開始漫無邊際的在街上遊走。她不知道前天的宴會上那些東方麗人是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至少現在她放眼望去,都是一些膚白高挑的西方人。因此,長著一張東方麵孔的她就格外的顯眼,總是惹來很多人的駐足觀看。
都說西方人是熱情的,不一會兒,就有好多年輕小夥子過來跟她搭訕,語言不通,她隻看見他們嘴角一開一合地像是念著某種古老的咒語,然後微笑拒絕,離開。隻是她不知道,每個她出現的場合,不遠處,總是站著一個俊美的東方男子,深情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對周圍的搭訕都充耳不聞,好像,在他眼中,她就是唯一。
一位以街頭賣藝的畫家剛好看見了這一幕,他拒絕了前來要求畫畫的客人,用畫筆刻下了那震撼他心靈的一幕。而那一幕,將成為永恒。
今天,烏雲籠罩著維也納的上空,無形之中帶給人些許沉悶。一場大雨即將而至。蘇言也不敢再繼續往前走,而是返回了酒店。她沒有進去,停駐在酒店外麵的中央噴泉前。大理石砌的池底,積了一層硬幣,各種麵額的都有,猜想應該是人們用來祈願的。
她下意識摸摸口袋,隻有幾張國產紙幣,不禁心生嘲諷,就算有硬幣,她又要許什麽願了?是她和袁媛能回到從前,還是她和李聿能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許願池是人們對於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與寄托,她不能否認它的作用,但是她確實一個實際的人,過去了的不能改變,而將來的,單憑一枚硬幣,一個願望就能夠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