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戰鬥已接近尾聲。
上都的居民們依舊瑟瑟發抖,不敢出門。
承平日久,誰也想不到巫教的人會在上都城內發動襲擊。
國子監內院,天機閣內。
念凝冰是昏迷中悠悠醒來,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入,映出她臉頰慘白如雪。
望著地麵星星點點的血跡,她猶豫著站起身走到書架,踮起腳尖鄭重取下一個木盒。
打開木蓋,大片斑斕星光閃耀著,映照整個房間好似璀璨星空。
這是一件華麗禮服,五顏六色的寶石以一種奇特的紋路點綴金黃色的絲綢之上,裙邊袖口皆係著碧玉打造的小鈴鐺,看起來奢華異常。
念凝冰低著凝視,輕輕捧起禮服。
反鎖房門,拉緊窗簾。
隨即緩慢褪去自己的衣衫,露出絕美的雪白酮體。
纖細的胳膊輕輕抬起,緩緩穿上禮服。
璀璨星光中,她踢掉鞋子,扯下頭繩,甩動衣袖,鈴鐺叮鈴作響。
纖柔玉足在光滑的地板上旋轉,時而輕輕躍起,時而腳尖墊地。
漆黑的長發隨著身形舒展飄逸,仿佛深秋湖麵飄落紅葉而**漾出的陣陣漣漪。
凹凸有致的身軀隨著叮鈴鈴聲,好似山巒般起起伏伏。
細長的腰肢嫋嫋扭動,在寶石光芒映襯下,如月下仙子般,美豔動人。
緊接著,她開始加速。
身形旋轉,長袖飛舞,鈴鐺聲漸漸響成一片,胸口靈紋漸漸騰起淡藍色的玄妙光芒,與寶石的光輝在房間內緩緩凝聚成一副絢麗圖像。
“啪”的一聲,一顆鈴鐺碎裂。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念凝冰立即止住身形,抬起頭眺望那副寶石凝聚成的圖像。
“一線希望!”
她神色震驚,喃喃自語。
“連問天舞也隻能推算出這一線希望?”
她虛脫地癱坐在地,望著那漸漸消失的光圖,目光無比堅定。
“他決定不能出事。”
說著,她立即站起身,換好衣服,拿上身份令牌,出門直奔大理寺。
皇家一直倚重天機閣,她雖不是朝廷官員,大理寺卿還是連夜起身,親自迎接。
得知目的後,大理寺卿立即喊來師爺。
“拿我令牌去天牢將一個叫李沐然的人提出來,記住,一定要好生對待,不能有半點損傷。”
老爺的話讓師爺格外慎重,連忙點頭。
看到師爺帶著人急衝衝離去,念凝冰終於鬆了一口氣。
“找到他以後,幫他洗涮清冤屈,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樣子的。”
她暗暗想著,心不在焉地和大理寺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天機閣主真乃神人,竟然算出巫教作亂,簡直國之大幸啊。”
“哦!師父一直在研究巫教,他們能創造出血道流的確讓人驚訝。”
“是挺厲害的,今晚皇宮那一場大戰,聽說連巫教副教主都被炸死了,這下他們可...”
“等一下?”念凝冰突然打斷道:“今晚巫教襲擊了皇宮?”
大理寺卿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道:“聖女不知?”
他微微一笑,輕咳一聲,捋著胡須道:“也不知道這些家夥怎麽混進上都的,甚至還偷偷溜進了皇宮藏寶閣,好在黑衣衛和內廠早有準備,一舉襲殺了巫雷,剩下的那些人也被驅趕著逃出了東門。”
“逃了?”念凝冰疑惑道。
大理寺卿咧了咧嘴,“怎麽可能逃?東門外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而且,兵部早就調來了大軍,將整個京畿地區都圍住了,就算他們能逃出京城,也回不去的。”
念凝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裏總覺得有什麽變故發生。
就在這時,師爺驚慌失措地跑了回來,一個趔趄直接跪倒在門外,“大人,不好了!地牢全空了!”
大理寺卿神色一變,立即站起身,“什麽情況?怎麽都空了?”
“是巫教。”師爺氣喘籲籲。
“巫教把地牢打破了?”大理寺卿忍不住問道。
“不是,那些作亂的巫教分子就是關在地牢裏的死囚。”
師爺慘白著臉,說話喘個不停。
聞言,大理寺卿猛地瞪大了眼睛。
緊接著,仿佛被抽去了力氣,一屁股坐下。
大乾王朝一直都有將死刑犯押送進京的傳統。
開國之初,太祖殺伐過甚。
太宗繼位,為表仁政,定下律法。
除謀反之外,其他死囚必須盡數運到京城複審無疑後,方可執行死刑。
大乾十三代,開國之初的律法幾乎都已失效,唯獨這一條被很好得執行。
對於帝王而言,這意味著仁政,對於大理寺也是一份不可或缺的油水,每年押送犯人的預算不在少數。
對於下麵的兵丁,這更是一份外快,犯人要想沿途不受罪,少不得打點一番。
是以,大理寺地牢每月都有不少從外地運來的死囚。
“一個叫巫由的家夥在牢房裏留下字,說大理寺的牢飯太難吃了。”
師爺哭喪著臉說道。
“李沐然呢?”念凝冰緊張地站起身問道。
“沒了,牢房裏一個人都沒了,就剩下幾個被殺的兵丁。”師爺顫顫巍巍說道。
念凝冰身體不由得一晃,連忙撐住桌子,這才穩住身形。
大理寺卿此刻反應過來,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對著念凝冰下跪。
“聖女殿下,你要給我作證,這件事我可全不知情。”
一旁的師爺也連忙推卸責任,“都怪下麵那些人,事情發生一個多時辰,他們竟然隱瞞不報。”
可念凝冰充耳不聞,失魂落魄站在原地。
一個混淆天機的人不可能死在牢房,那他去了哪裏?
緊接著,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睛猛地一亮。
旋即毫不理會正在磕頭的大理寺卿,大步朝外走去。
與此同時,一個幽暗的巷子裏,李沐然正扶著光頭大汗向前走去。
“再拐三個彎就是藥鋪後院,這會兒應該沒人。”
“停下吧。”
光頭大漢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推開他靠著牆壁坐下,罵罵咧咧道:“瞎眼的黑衣衛,怎麽全往我身上招呼?”
“因為他們知道我沒什麽威脅。”
李沐然靠著坐下,隨口答道。
光頭掰了掰自己被砸斷的腿,吸了口涼氣,歎氣道:“早知這樣,跳下來的時候就不該帶你。”
“想拉我擋箭,結果發現他們不理我?”
“那你怎麽不自己跑?”
“至少你幫過我一次。”
李沐然撕下一塊布,試圖幫他包紮。
光頭抗拒地推開,挪了挪屁股,讓自己更舒服一點,嘟囔道:“老子當初就不該來的。”
頓了一下,他抬起僅剩的胳膊從懷裏掏出一個包裹。
“小子,老子求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