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躁動的人群,此刻鴉雀無聲。
有人裝作沒來過,低頭朝外擠去。
有人眼珠亂轉,不知在想著什麽。
有人則是當場跪了下來,試圖詭辯。
“晨教習,逆子頑劣無比,我今日是特來道歉的,還望晨教習不計前嫌。”
晨由紀平靜地望向跪在地上華服老者,淡漠道:“登記吧!”
說完,一甩衣袖,推門而入。
眾人還想挽留,大門卻重重關上。
晨曦苒守在門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人群,嘴角微微翹起。
“你們迫不及待來要錢,莫非真的以為晨字院沒落了?”
視線掃過,所有人紛紛低頭。
一個個祈禱著沒被發現,不著痕跡朝著外麵擠去。
晨曦苒不屑一笑,冷冷道:“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以後嚴禁購買晨字院的丹藥。”
銳利的目光最後停留的那黑衣壯漢身上。
“還有你,黑衣衛的人吧?告訴你們指揮使,從今往後,別想從晨字院再獲得一粒丹藥。”
說完,不過那黑衣壯漢難看的臉色,摔門而去。
眾人麵麵相覷,懊悔不已。
黑衣壯漢氣得手臂發抖,望著晨曦苒遠去的身影,最後隻能強行忍下心中怒火。
短暫的沉默過後,所有人都反應過來。
晨字院再度崛起。
而這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機會。
那些記名弟子昨夜盡數跑光,空出的位子總要有人來補吧。
更重要的是,既然能再次煉製出丹藥,就說明晨字院已經徹底掌握丹藥的煉製方法。
若是能將此學去,前途不可限量。
人群飛速散去,不一會兒整個晨字院就陷入了安靜之中。
不到一炷香,又再次熱鬧了起來。
昨晚逃走的記名弟子紛紛回來。
每個人都背著荊條,跪在大堂外的台階之下。
豔陽升高,帶來陣陣熱浪。
懊悔不已的弟子們卻無一人敢動彈,筆挺地跪在地上,負荊請罪。
縱使熱得渾身冒汗,也不敢有絲毫怨言。
直到中午,晨字院主廳大門這才緩緩打開。
換好衣衫的晨由紀,站在陰影中,淡漠地俯視著跪了一地的記名弟子們。
“請師父責罰!”
領頭的少年俯身磕頭,在石板上發出重重的響聲。
剩下的記名弟子們也紛紛效仿。
“請師父責罰!”
現場一片安靜,自有院外秋蟬鳴叫個不停。
晨由紀淡漠地瞥了眾多記名弟子一眼。
一字一句道:“凡是退出晨字院的,永不錄用。”
決絕的態度頓時讓所有人絕望不語,有幾個當場就暈了過去。
少年們慌忙救人,晨由紀卻隻是重重地一甩衣袖,轉身走了回去。
一片慌亂中,少年少女們如上考妣,沉默離去。
不過,很快又有人前來。
早上慫恿人群的壯漢,光著膀子,被鐵鏈鎖著拉進晨字院。
一眾黑衣衛沉默肅立,分列兩旁。
緊接著,一個身著官府的壯漢,小跑到門口,舉著拜帖躬身行禮。
“黑衣衛指揮使洛養性大人前來拜會晨字院教習。”
做的高堂上的晨由紀,望向門外肅穆的黑衣衛,連忙起身。
“不知總指揮使駕臨,晨由紀有失遠迎!”
他雙手抱拳,臉帶微笑,不經意瞥了一眼遞送拜帖的壯漢。
此人正是前日帶人緝拿他的百戶。
短短兩三天,凶神惡煞的黑衣衛百戶此刻卻彬彬有禮,態度謙卑和藹。
還未出門,就見一大腹便便,滿臉橫肉的壯漢笑著朝他走來。
“晨老弟啊,我今天是來給你賠罪的!”
洛養性親熱地抓住他的手,如同許久不見的老友般,熟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哥我實在對不住啊,手底下人太多,總有些沒長眼睛的。”
說著,輕輕一揮手。
被鐵鏈鎖住的黑衣壯漢立即被推了出來。
洛養性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道:“說,你做了什麽?”
早上還在慫恿眾人壯漢,此刻滿臉後悔,不停磕頭。
“晨教習,是我豬油蒙了心,是我帶著那些人前來討債的,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
他的腦袋重重磕在地板上,不一會兒便鮮血淋漓。
晨由紀心下感慨,臉上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洛指揮使,此人雖然心術不正,卻也罪不至死,不如就放過他吧!”
“誒,喊什麽指揮使,生分了!”洛養性故作豪邁道。
晨由紀訕訕一笑,拱了拱手,“洛兄!”
洛養性哈哈一笑,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既然老弟發話,那就饒了他!”
說完,轉身對著跪在地上的壯漢嗬斥道:“還不快謝謝我老弟!”
“多謝晨教習!”
黑衣壯漢慌忙磕頭。
一場冰釋前嫌的戲碼結束,洛養性牽著晨由紀的手走進大堂,自顧自開口。
“老弟啊,為兄苦啊,巫教作亂剛平息,又得追查皇宮失竊的寶物。”
“手底下這些人,一個個貪生怕死,這才來晨字院求取丹藥。”
說到這裏,他重重地歎了口氣,似乎傷心至極。
晨由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個國子監外院教習,憑什麽和堂堂指揮使稱兄道弟?
他拱了拱手,微笑道:“黑衣衛為國為民,老弟佩服。”
“原本應該給黑衛衣無限供應丹藥,不曾想,本座逆徒背叛師門,這才斷貨。”
“這點為兄當然清除,那個叫李沐然簡直人間敗類,兄弟你放心,為兄必定幫你將他抓回來。”
洛養性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副義憤填膺模樣。
頓了一下,他意有所指道:“不過,聽說這丹藥又被煉出來?”
躲是躲不過去!
晨由紀略一思考,微笑道:“當然,丹方一直都留在晨字院,這煉製過程繁瑣複雜,小女不眠不休好幾晚,這才勉強煉製出一些。”
說到這裏,他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模樣。
大家都是老狐狸,洛養性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漠,微笑著開口。
“莫非出了些紕漏?”
“誰說不是呢?”
晨由紀感慨了一句,“那逆徒心思沉重,從不讓其他人觀摩起煉製過程,小女實驗了無數次,這才勉強煉製成功,炸了兩個丹爐不說,還耗費不少材料。”
洛養性立即明白過來,這是要錢呢!
他哈哈一笑,從袖口中抽出一疊銀票。
“為兄當然不白拿,一粒十金如何?”
這價錢,連成本都無法覆蓋。
晨由紀沒有伸手,而是一臉為難。
“洛兄,此事都是小女負責,不如我將她喊來如何?”
“應當的,快快請來。”
洛養性笑嘻嘻地說著,眼神已經徹底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