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由紀臉色微微一沉。
張開嘴似乎想要反駁，卻隻是重重歎了口氣。
“本座也是昨晚在黑獄中才明白，那些黑衛衣都是因為丹藥的緣故才會給晨字院麵子的。”
“不過，丹藥是人煉製的，他可以煉製出來，其它弟子自然也可以煉製出來。”
念凝冰冷聲道：“所以，你願意幫我找他，隻是因為他能煉製丹藥？”
“非也！”
晨由紀搖了搖頭，“本座是為你好，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等你真正了解到他的真麵目，自然會明白老夫苦心的。”
念凝冰笑了。
她還以為晨由紀後悔了，沒想到竟是這樣。
明明知道晨字院之所以備受尊重都是李沐然的功勞，卻依舊不認為自己做錯。
想要煉製丹藥維護體麵，卻又假借為她好的名義。
既當又立，簡直無恥。
念凝冰站起身，冷冷地望著晨由紀，一字一句道：“晨教習，是我多想了，從今往後我不會再來，晨字院的事我再不插手。”
她神情冷峻，目光深邃，天機聖女威嚴漸漸攀升。
晨由紀不由得瞳孔一縮。
是了，眼前之人可是見帝不拜的天機聖女，未來天機閣的閣主。
而不是那個在晨字院枯等天黑的無助少女。
“還有，李沐然隻是和晨字院恩斷義絕，他還是國子監的人，天機閣的大門也永遠對他敞開。”
念凝冰說完，拂袖而去。
“你...”晨由紀氣得胡子亂顫，忍不住吼道：“別說我們馬上就能煉製出丹藥，就算沒了丹藥又如何？大乾三百年不都這樣過來了？”
念凝冰平靜地搖了搖頭。
晨由紀不是修煉者，根本不清楚那些丹藥的厲害之處。
普通的修煉者恐怕也難以體會。
沒有丹藥的確能夠修煉，可每刺入一階靈紋，都要耗費很長的時間吸收。
而且，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徹底抗住靈紋反噬，否則這世上的修煉者早就該滿街走了。
丹藥的出現，將這兩種弊端極大降低。
就像一個人類，以前一直靠米糠過活，突然一天吃到了精米，再想回去再沒可能。
現在就算集齊大乾名醫，恐怕也沒法再複製出這些丹藥的煉製方法。
因為，真正的古籍已經消失，光憑修複版再難推導出真正的煉製方法。
望著念凝冰離去的背影，晨由紀重重地呼出幾口濁氣，頹然地靠在椅子上。
內心隱隱感覺徹底失去了什麽，卻很快又被一股怒意取代。
“恩斷義絕還擺了一道，逆徒，逆徒！”
他發泄般拿起桌上茶碗重重摔出，隨即直奔丹房而去。
而此刻，他口中的逆徒正平靜地坐在藏書閣窗戶邊。
傍晚的微風將一片黃葉卷落，徐徐飄進窗內，盤旋著緩緩落下。
李沐然渾然不覺般，依舊津津有味地讀著書。
黃葉打著轉掠過他發梢，貼著脖頸滑過，最後輕飄飄落在桌上。
夕陽映照下，如同一幅靜謐的風景畫。
他抬起手翻過一頁，好似不經意般，捏起黃葉隨意丟到窗外，目光則是繼續盯著那手中的書籍。
直到一個太醫院的學徒送來晚飯，他這才將手中的書放下。
提起食盒，從中拿起一個肉餅，他眼神不經意瞟過窗外，神色平靜地再次坐下。
摘葉飛花，將任何物品當做武器，至少是五轉禦物流高手。
他被黑衛衣監視了。
那片看似唯美的黃葉，實則帶著無限殺機。
一旦發現任何異常，就會立刻割開他的脖子。
怎麽會突然暴露？
“是因為那張銅牌，還是因為我脖子上的東西？”
李沐然捏著胸口的靈髓項鏈，暗自沉思。
事關十轉的秘密，這件東西恐怕會引來天下人關注。
看樣子，得盡快想辦法離開上都城了。
而悅溪公主出嫁，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沉思之際，院門被再次敲響。
緊接著，一個姑娘探頭進來，正是侍女彩雲。
“李禦醫！”
她喊了一聲，閃身走進院子，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
走進藏書閣，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將食盒放在桌子上。
“娘娘說，您昨晚救回太後，特地命奴婢拿了些糕點來感謝您。”
說話間，打開食盒，將糕點一點點放在桌上。
低頭之際，她以一種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皇上今日派總管太監拿走了你給的藥粉。”
李沐然猛地抬起頭，侍女彩雲仿佛什麽都沒說過一般，隻是麵帶微笑，將一碟碟點心擺在桌上。
是皇帝派人來監視他的。
而且，淑妃顯然已經知道，這才派彩雲過來報信。
昨晚在太後寢宮，皇帝和淑妃看起來恩愛和睦。
可現在看來，那隻是表麵功夫而已。
“東西送到，奴婢就不多打擾了。”
將所有糕點拿出來後，侍女彩雲微笑著行了個禮，沒有絲毫猶豫轉身要走。
李沐然沉吟道：“請你轉告淑妃，她的病我會盡快複診的。”
侍女彩雲輕輕點了點頭，意有所指地補充了一句。
“李禦醫醫術天下無雙，宮裏不知多少人都誇讚您呢！”
說完，提著空食盒轉身而去。
待到院子門關上，李沐然目光驟然變冷。
昨晚救活太後，並沒換來皇帝的感激。
反倒讓他起了疑心，竟然派黑衣衛來監視自己。
至於皇帝如何知曉安神丸藥粉，恐怕就是淑妃身邊那個叫做清風的侍女了。
初次見麵之際，她不僅反駁過淑妃，還明裏暗裏誘導自己晚上去見淑妃，有恃無恐，明顯是來監視淑貴妃的。
一入宮門深似海，宮內的情況比他想象的亂了不少。
“沒想到黑衣衛連宮內都監視！”
李沐然眉頭緊鎖，暗暗沉思。
他對黑衣衛沒有任何好感，當初剛煉製出丹藥的時候，黑衣衛每次都是直接索要。
被強硬拒絕後這才不情不願給錢。
後來又借故找了國子監幾次麻煩，直到他以丹藥不足斷了供給，這才讓黑衣衛服軟。
若是讓他們順著安神丸藥粉查下去，遲早是個麻煩。
李沐然並不想這麽快就離開上都城。
至少，在找到控製魔道流反噬的方法之前，不能貿然離開。
“既然黑衣衛沒事，那我就給你們找點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