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字院主業是研究古籍。
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研究古籍隻是表麵功夫而已，最重要的是內院名額。
除了李沐然，沒人對丹方古籍有興趣。
熊芳潔對此一竅不通，倒是晨曦苒略有涉獵。
隻不過，那也是李沐然硬生生教她的。
當年她摔下山身受重傷，李沐然晝夜不分救治之時，自然而然地教會了她一些簡單的藥理。
可她對於如何幫人調養一竅不通。
望著眾人投來的目光，熊芳潔輕輕扯了扯師妹的衣袖。
在她看來，人都救醒了，接下來的調養自然不在話下。
晨曦苒卻遲疑了，
她當年受傷後可是調養了好幾年，這才恢複得七七八八。
就這樣，後腰偶爾還有不適之感，幫助一個死裏逃生的老人調養身體，並不是什麽簡單活。
頓了一下，她斟酌著說道：“調養自然沒問題，不過，我不像你們，隻需要坐在太醫院就行，我還要煉製丹藥，還要研學。”
和李沐然預料的一模一樣，巧妙地轉移話題。
隨著她話音落下，立馬就有人打抱不平。
“太醫院現在調養身體都做不到了嗎？”
“禦醫這麽好當，改明兒把我遠方表哥喊來，他幫母豬助產可有一手了。”
眾人聽得哄然大笑，看向李沐然的目光帶上了濃濃的鄙夷。
李沐然表情平靜，淡然而堅決開口。
“救人救到底，太後既然是你們救回來，如何調理恢複自然由你們負責。”
說著，他伸手推開攔在自己麵前的小太監，朝著院門外走去。
剛走兩步，宮殿內突然發出“呀”的一聲。
緊接著，大門打開，一個老嬤嬤探出頭來，飛快地掃視四周，目光停留在晨曦苒和熊芳潔身上。
“快，太後又吐血了！”
聞言，兩女臉色皆是一變，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一旁的總管太監見狀，伸手拉住晨曦苒，焦急道：“還愣著幹什麽？快進去看看啊！”
兩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而剛剛還哄然大笑的眾人，瞬間沉默下來。
“不是說太後已經沒事了嗎？怎麽又吐血了？”
“你說會不會是回光返照？”
“噓，可不能說這麽說，太後洪福齊天，吉人自有天相。”
眾人小聲議論，幾個機靈的妃嬪已經悄悄往外挪去。
忠心孝心都已經表示過，再呆在這裏有害無益。
李沐然停住腳步，扭頭望向不遠處的淑貴妃，“她們直接喂了一整粒？”
“這...有什麽不妥？”淑貴妃詫異道。
李沐然冷冷地搖了搖頭。
這些丹藥原本都是為修煉者準備的，對於普通人來說，藥效太過強勁。
若是平日裏服用倒也沒什麽，可太後年歲已大，貿然服用一整粒，身體自然無法承受。
“兩個月。”
李沐然以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了一句，推開人群離去。
此刻，他的心情格外平靜。
恩斷義絕，兩女是死是活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不報複就是他最大的豁達！
現在最重要的事，便是聯係巫教眾人。
按照約定，
再過半個時辰他沒主動聯係，巫鐵便會率領僅剩的二十八個忠勇堂弟子大鬧上都城。
而現在，懷中的那塊令牌正在劇烈顫抖。
快步回到藏書閣，他謹慎地拿出銅牌。
激活能量，巫鐵焦急的聲音立即傳了出來。
“堂主，你在嗎？”
“堂主，兄弟們都很擔心你，我們準備衝進宮來。”
“堂主，我們已經準備好，八個兄弟在白虎門放火，等那些人救火的時候，我帶領剩下二十個兄弟從朱雀門打進去。”
聽到留言，李沐然瞳孔一縮，推開窗戶躍上屋頂。
剛剛站定，他便看見皇城白虎門突然冒出火光。
巫鐵竟然不按自己的命令來。
想到這，他拿出銅牌飛快地注入能量。
巫鐵幾乎是立即接通。
“堂主？”
“所有人立即撤，立即去悅溪公主府邸，她會收留你們，如果府內有人告密，格殺勿論。”
李沐然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命令。
“還有，我不喜歡手下違背自己的命令，銅牌我明日給你送去，至於誰當堂主，你們自行決斷。”
放下銅牌，他立即從屋頂跳了下去。
回到藏書閣，將銅牌放到屋角一塊鬆散的紅磚之下，保證隔絕震動聲音後，他直接躺回**。
隨著火光騰起，宮內已經大亂。
太後垂危、白虎門失火，黑衛衣必定大舉出動。
而皇宮外麵，放下聯絡銅牌的巫鐵，麵色慘白。
“鐵頭？接下來怎麽辦？”
一個巫教弟子小心翼翼開口。
“你們馬上出城！”
“那你呢？”
“我？”
巫鐵頓了一下，伸手將銅牌遞了過去，“我就在這裏等著。”
等在這裏就意味著等死。
他想以這種方式對新堂主認錯！
“鐵頭，一起走吧，黑衣衛很快會趕來的。”
巫鐵搖了搖頭，望著圍在身邊的二十多位兄弟，咬牙道：“忠勇堂不能散，新堂主身負天命，就算是死我也必須認錯。”
“可新堂主也說了，他不喜歡有人抗命。”
“這...”
巫鐵遲疑了。
忠勇堂如今元氣大傷，而李沐然是唯一能扛起大旗之人。
一方麵他是老堂主巫由的徒弟，另一方麵則是他擁有足夠的威望和智慧。
流沙渡那樣的絕境，他三言兩語就能帶領大家化險為夷。
就算是老堂主再生，也決計做不到。
“對了，堂主既然讓我們去找悅溪公主，說明兩人關係匪淺，到時要不讓悅溪公主說說情？”
另一個巫教弟子忽然開口道。
聞言，眾人皆是眼睛一亮。
對啊！
能讓一個公主包庇反賊，兩人關係必定匪淺，悅溪公主說不定就是堂主夫人呢。
東邊不亮西邊亮，求一下堂主夫人，吹吹枕頭效果說不定更好。
巫鐵頓了一下，點頭表示同意。
和放火的兄弟們會合後，眾人立即向城內跑去，很快便消失在深夜的街道拐角處。
這一次，黑衣衛比想象中來得更遲。
大部分人都派出上都城圍剿去了，剩下一部分去了太後宮殿，僅剩的人手還要防備有人偷襲皇宮，隻有寥寥幾人前來調查。
火勢早已熄滅，皇城周圍也並無其他突然情況發生。
簡單的調查過後，幾人以失火上報。
駐守皇城的千戶收到訊息，猶豫了一下，點頭表示同意。
現在最重要的是太後安危，其它事情都可以先放放。
不過，他還是讓黑衛衣暫時封閉城門，明日進行一次全城排查。
發布完命令，黑衣千戶憂心忡忡望向了殿內。
那兩個被稱為神醫的國子監學生，手忙腳亂搗鼓了一陣，太後愈發嚴重了，接連吐了好幾次血。
現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她們似乎並不懂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