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督辦買辦

裏正。

不算是什麽大官。甚至連正式官員都算不上。別說是如今李民的身份,管著自家的封邑村落。就是一個知縣,那也是能隨意更換的。

而且,武鬆如今的身份,好歹也算是一個統製,放到後世,那都是大校正師級的幹部了。若不是宋代的官職,大多隻是表示一個身份,武鬆的實質還是李民地私人護衛。武鬆就是給自家兄長在軍中安排一個小官,那也是不成問題的。故此,以武鬆如今的身份,幫著自家的兄長討一個小官。那也是不過分的。畢竟中國古代,曆來都講究一人成仙,雞犬升天的。

但是。如今的李民,卻想把隊伍帶好。李民生為現代人,卻是知道裙帶關係晉升,卻會引發如何後果的。如果李民隻是想混日子,允了武鬆這個要求,自是不難。可允了武鬆,他人效仿,若是不允,必令他人不滿心散。若是一一允了。李民手下日益人多,總有允不過來的一天。而且,這些靠關係上來的人,能力不一,品行不一,有些不僅幫不上忙,更添許多亂,總也是不好。

李民琢磨了一下,隨即對武鬆說道:“武二哥,令兄想出來幫我做事,這是好事。我十分歡迎。不過,私相相受,卻是不好。這樣吧。你讓你兄長來一趟。我跟他聊聊,卻看看他能幹些什麽。”

武鬆知自家兄長生的矮小,相貌不佳,伏不得眾,又膽小懦弱,向來遭人恥笑慣了。實在不是一個當官的材料。隻是想憑自家的臉麵,向李民討個閑差,給自家兄長長些臉麵,也就是了。可如今李民如此說,武鬆卻也不好再說些什麽,當下退了。

不大會兒工夫。又領著武大郎回來了。

武大郎一見李民,當即拜倒,給李民磕頭道:“小人武大郎。給國師磕頭了。”梆梆梆,還真是實在。

李民很有幾分愛惜。笑著扶道:“大兄快快請起。勿須如此。你弟雖是我的護衛統製,可卻與我有大緣法,我都稱其武二哥,你是他哥哥,就是我哥哥。快快請作。”

武大郎誠惶誠恐的站起,連連說著不敢。

李民待武大郎和武鬆坐定。笑著向武大郎說道:“我這些日子,淨是操勞些瑣事。卻是沒有好好招待大兄。有些慢待了。我這裏給大兄賠罪了。大兄這些日子可過的好?”

武大郎連忙從椅子上蹦下來對李民說道:“敢勞國師過問。這些日子,我武大最是痛快,卻是平生沒有這麽好過。”

李民忍著笑說道:“大兄,無需拘禮。坐著講話。”

武大又是雙手一按椅麵,跳著坐了上去。李民肚子頓時又有些**,笑意幾乎忍耐不住。看武大郎坐椅子,竄上蹦下的,實在是太滑稽了。隻是,這種事笑出來,卻實在不禮貌。也太不給他弟弟武鬆的麵子了。

李民強自忍著。沒話找話的對武大郎說道:“聽聞大兄想尋個事做。卻不知大兄本意可想幹些什麽?”

武大郎倒也老實。又跳下椅子,站個筆直,實話實說的說道:“回國師。小人本是一個賣炊餅的。大字也不識幾個。可小人這麽大的人了。卻也不想靠兄弟養的。小人原本想拿些繼續經營我的炊餅攤。可我家婆娘卻說,如今我兄弟都是統製了,又是國師的人,我再挑著炊餅挑,沿街賣炊餅,卻是給我家兄弟和國師抹黑丟人,讓他人說我家兄弟刻薄,當了大官,連兄長都不照顧。我覺得有幾分道理。故此想找國師討個官做。小人定當全心報效國師。”

李民聞言,頓時也不覺得武大郎竄上跳下的動作的可笑了。很是疑惑,這人到底是真正的義士,還是奸詐之輩?怎麽討個官,還如此理直氣壯,還說是為了自家兄弟著想?

不過,這一回,卻是李民多想了。李民實在是低估了當時宋朝官本位的思想,以及親族概念的思想。

在當時,親族中,但凡有一個當官的,對自家親族,那就沒有不照顧的。即使是先朝的王安石、司馬光,乃至包公,都是如此。隻不過包公最耿直,多是拿俸錢供給族人,沒給族人跑過官罷了。這武大郎說的,自然隻是常態了。當然,反過頭來,若是自家親族惹了什麽禍,大部分的親族,也是不分是非黑白的,先包庇了再說。就像顧大嫂為了給親族的兄弟解珍、解寶脫罪,不惜劫牢反獄一般。

這個年代,大多人卻是親族大過王法的。而李民來得時日還淺,原先又隻是一個生長在新中國,認為法度大於一切的小老百姓。自然暫時還沒吃透這一點。

不過,李民看武大郎缺也不像是一個胡亂說的奸詐人。而武鬆也很認同的樣子。李民心裏卻也有了幾分計較。

李民當即笑道:“大兄說的卻也不錯。不過,我轄下得七個村落,個個莊頭裏正,都已有人擔任,無過卻是不好更換。這樣吧,我如今正在督造清福宮。青州府撥給了我五千徭役,用以修建清福宮。如今我正在讓他們修路,以便今後修建清福宮的物料,能夠運上二龍山。卻是缺少人手。大兄若是有心出來做事,我哪裏卻有幾個工程督辦,以及工程買辦的空缺。大兄卻是可選上一選。日後,清福宮建成,卻是也有幾分功勞,我也可給大兄保薦一個入品的官位。”

武大郎一聽大喜。又跳下椅子,跪地磕頭謝道:“多謝國師抬舉。小人必誓死以報。”可隨後,武大郎有疑惑的問道:“國師,這工程督辦,工程買辦,卻又是什麽樣的官?”

敢情武大郎連什麽官幹什麽的都沒清楚。就先跪下謝了。

李民忍了笑,再次讓武大郎起來說道:“這工程督辦,就是幫我看著那些徭役,按時完成進度。每個工程督辦,都要看管一百個徭役。雖不入品,可實權卻要比裏正大。那一百人,卻都是要聽他的。賞罰也有得他。他隻需監督那些徭役,按時完成進度,對我負責,也就是了。而那工程買辦,職位與那工程督辦也是相差不多,二者互不統屬。他負責的,卻是那一百徭役的日常生活物資,以及進度需求物資。也是責任重大,隻是卻需要賬目清楚。也是對我負責。”

李民給武大郎的這兩官職,卻不是臨時現編的。卻是李民最近一段日子組織徭役修路,看那五千人亂哄哄的聚在一起鋪路。很多人出不上力,整個一個混日子,這才整出來的一個分段施工。以每一百人,負責一個路段。工程督辦,就是工頭。工程買辦,就是負責後勤以及賬目。

武大郎看起來好像有些明白,可隨即卻又向李民問道:“國師,這進度是什麽意思?”

李民有些無奈,可這個問題已經不是一兩個人問了。武大郎又問,卻也在李民的意料之中。李民隨口說道:“進度,就是我製定出來的每日工作量,也就是每天修路應該修出來多少裏,路麵經得起多大力量的碾壓。”

武大郎這回全明白了。當即點頭說道:“小人懂了。小人選那工程督辦。”

李民有些好奇:據說這武大郎乃是一個性格懦弱,膽小怕事的老好人。怎麽沒選那有油水的工程買辦,卻選那要與人打交道的工程督辦呢?

李民當下問道:“大兄,你也曾作過買賣,也是曉得賬目的。卻因何不選那工程買辦?”

武大郎老實的回道:“國師。小人雖然做過買賣。可那炊餅,都是一文錢一個。烤了幾爐燒餅,賣了多少銅錢回來,都是交給我家婆娘,卻是不差的,小人自身卻是不認得幾個字。管不了百人的帳目。小人受國師大恩,卻是不好給國師壞事。小人幫國師看管幾個人。卻還是做的。”

李民當即微微一笑。要知道,李民當初作維修組組長,也不過才管著十五人。這武大郎張嘴就能說管百人,還可做的。自然很讓李民好笑。不過,鍛煉鍛煉武大郎,卻也不錯,萬一武大郎是個管理奇才呢?

隻是,李民原本就有心讓武大郎做一個工程買辦。要知道,五千徭役,那就需要五十個工程督辦,五十個工程買辦。雖然工程督辦和買辦都一樣是新差事。可是從五千徭役裏麵挑些有德望的工頭,那還容易。可這會管賬目的買辦,對這些徭役來說,實在是難度太高了。往往一個買辦,還要兼著好幾個隊伍。卻是很累。很亂。

而且,李民原本也是想通過買辦這個差事,給武大郎一些好處,收武鬆的人心。

故此,李民在武大郎接下了工程督辦的這個差事,隨即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