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位齊大人他怎麽也在?”香葉揉著腦袋,完全不知自己怎就睡了過去。又怎麽一醒來,就到了齊大人的馬車上。
香葉湊在沈昭月的耳旁,小聲嘀咕了一句。對麵的男子閉目凝神,似是睡著了一樣。
沈昭月搖了搖頭,示意香葉莫要多問。
本來她想著自己向管家借一輛馬車回謝府,誰知齊恒竟是直接截住了她的話頭,“這不是沈姑娘嘛,正巧我也要去一趟謝府,我送你。”
“宮中宴請使臣,你如何不去?”沈昭月隨著齊恒的腳步上了馬車,問出了心中的話。
齊恒隻笑著回了一句:“我抱恙在身,自然不好去。”
說謊罷了。若非流雲暗中盯住了沈昭月,他也不會走這一遭。
見沈昭月不信,齊恒也不與她繼續玩笑了,直言道:“放心,這宮宴遲著呢。我晚些去而已。”
而後一路,兩人皆是相對無言。
等到沈昭月回了謝府,府門內站著的人,竟是衛安。
衛安看了一眼齊家的馬車,他恭恭敬敬地將沈昭月請了回去,在一旁為她撐著傘。
快要走到漣漪院時,衛安快步轉身,橫臂攔在了沈昭月的身前:“沈姑娘今日為何出府?”
沈昭月蹙眉不喜,“你家公子讓問的?”
“京城人多眼雜,沈姑娘做事,應當多想想謝家。齊家並不好相與,沈姑娘還是少來往的好。”衛安這句話,並非是謝長翎所囑咐。隻他身為謝長翎的親衛,對齊家頗有偏見。
如今見到自家主子的心上人與齊恒有了糾纏,衛安心有不安。
沈昭月見他避開了所問,也是輕笑了一聲:“好,小女記下了。也難為他了,明明公務纏身,還有空讓你來盯著我。”
果然,昨日那被人盯著的感覺沒有錯。
說罷,沈昭月越過了衛安,於微雨中,回了漣漪院。
一連淋了兩次雨,香葉擔憂不已。
屋內的暖爐皆燃起了炭,又另外灌了一些湯婆子,放在被子裏。
“那齊大人看著的確不像是好人,二公子也是關心姑娘。”香葉想了想剛才衛安的話,也在一旁勸了幾句,“姑娘還是多注意的好。”
沈昭月何曾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今日親眼看到了姐姐在慶王府。即便齊恒是刀山火海,她如今也隻能與其狼狽為奸。
這世上,沒有人比姐姐更重要了。
“殘荷姐姐可說了,什麽時候來學做糕點?”沈昭月突然問了一句。
香葉算了算日子,“應是後日來吧。”
“嗯,那就多準備一些吧。”沈昭月對二夫人有愧意,她隻怕日後會牽連謝府。既然殘荷要給二夫人送糕點,那她就多教一些,就當盡了綿薄之力吧。
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漸漸消散。
唯獨偶爾會傳來幾聲蛙鳴,沈昭月趴在窗前,一想到幾乎麵無血色的姐姐,她一顆心都糾在了一起。
皇宮內,午後風停。
大殿內,眾人早已落座,歌舞升平,人人皆是麵露微笑,不敢有些懈怠。
四皇子燕徹暢飲兩杯,視線從對麵的朝臣身上一一劃過,最後落在那皇家女眷那兒。
讓人不適的視線,讓安平郡主轉頭望去。
燕徹風流一笑,舉起酒杯朝著安平郡主示意,暗想著:嘖,他那好皇兄過得可真不錯,委身這安平郡主,也不虧啊!
隨後,燕徹朝著坐在一旁的燕洵低聲笑了句:“皇兄豔福啊!”
燕洵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他離開燕國時,燕徹未曾出生。他自然對燕徹毫無兄弟情誼,可剛剛他的那句話,實在是令自己惡心。
三公主順著安平郡主的目光看了過去,嗤笑了一聲:“妹妹果然國色天香,這燕國的兩位皇子可是都看上了妹妹呢。”
安平郡主收斂了視線,用銀叉戳中了杏脯,輕嚼了幾口咽下,才悠悠地湊到了三公主麵前,小聲回道:“比不得姐姐,香肩外露,旁人都不願看一眼。”
自燕洵入大周為質子後,三公主便早有心思放在了他身上。如此俊美的郎君,便是整個大周都尋不到幾個。
何況,也唯有燕洵可仍由三公主肆意踐踏。可惜,人家錚錚鐵骨,硬是不從。
這是,宮中之人早有耳聞。不過是礙著皇家顏麵,無人敢言破罷了。
三公主一口氣堵在心頭,咬牙切齒。可宮宴之上,她還得維持著體麵,罵不出口,動不了手,隻能說了句狠話道:“你給我等著!”
安平郡主理都沒理她,隻低頭吃著盤中菜。
一曲畢,燕國的使臣進獻了禮物,所謂珍貴,也不過是些珍寶瑪瑙罷了。
大殿之上,大周皇帝笑著收下,可眼中早有了些厭煩之意。一場宮宴,太久了,久到他已有些困倦了。
“燕國此次來我大周,可有要事?”座下的張禦史瞧出了聖上的疲態,他出聲問道。
葉磐跪在殿中,言辭懇切道:“我燕國與大周所簽署的和約,期限已至。此次來大周,望能重新簽訂和約,以保兩國邊境安定。”
“哦?你們是想繼續派質子來我大周?”皇帝冷笑一聲。
葉磐眼角一抽,他剛想回話時。
燕徹走到了大殿中央,單膝而跪,仰頭回道:“我燕國願與大周聯姻,娶大周的公主。”
此話剛說話,皇帝的眼神更加冷駿。
嫻妃所出的二皇子裴寂站起身來,不屑道:“憑你們?也想娶我大周的公主?”
“我燕國有意與大周結下百年之好,這倒成我們的錯了?”葉磐擋在了燕徹身前,與二皇子目光相對,語氣絲毫不讓。
“陛下,我燕國願以十年朝貢,求娶大周公主。此乃我燕國之誠心。”葉磐對著皇帝叩拜。
十年朝貢,確實能顯其誠心。
按照年齡算,三公主乃大周唯一適齡的公主。她一時慌了神,喊了一聲:“父皇!”
“此事,容朕想想吧。”皇帝揉了下腦袋,以兩國聯姻換取和平,乃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