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因謝長嵐舞弊一事,已在廣陵城中惹了眾怒,百姓皆有怨懟。
“是王大人,王大人給了我們二百兩白銀,說是隻要能將謝府的人殺了,就能分錢。”上次被捉拿的盜匪,共有十二名,其中五人皆是山匪,說是得了王旭的收買,這才闖入謝府行凶。
“王旭,你可有話說?”謝長翎已命人將王旭押在堂下。
王旭聳了聳肩,朝著剛剛指認的他的那人做了個鬼臉,而後笑道:“謝大人,這無憑無據,就要定我的罪,未免太過兒戲了吧?一個山匪為了脫罪,可是什麽都說得出來。”
齊恒幫腔了一句:“既有人證在,卻也不能隻聽他空口白牙的話。不妨,再讓人去尋尋物證?”
“物證人證皆在,方可定罪。”齊恒走到了王旭麵前,朝著謝長翎拱手道,“還望謝大人,切莫徇私。”
“謝大人,本就是你們謝家惹了眾怒,才引發這番災禍。要我說,這些學子都是無辜之人,都該無罪釋放才對。”王旭與跪在地上的幾位學子們對視而笑。這些人雖有幾分才智,但家中萬分貧寒,若非王家的資助,怕是都到不了廣陵城。
二人一前一後,將所有事情都推到了謝家頭上。謝長翎冷哼了一聲,絕不會讓他們如意。
“將人請上來。”
而後,一瘦弱女子手舉狀紙,狀告道:“民女如意,原被王旭王大人納入了房中,可他禽獸不如,不僅多次對民女施暴,甚至還想殺了民女滅口啊!”
王旭臉色一變,他分明已讓人將她處理了!怎還活著?
齊恒更是眸色一暗,他原以為這女子是自己跑了,沒想到竟是到了謝長翎的手中。可腦中一轉,想到了那個女子,他不由心下輕嗬了一聲,許是被她擺了一道不成?
原來比起自己,沈昭月似乎更信任謝長翎一些。齊恒暗想著,心底湧上了一絲醋意。
如意身上的傷勢已好了七七八八,因著她日日跟在王旭身邊,自然對他的行事有所了解,她除了遞上了狀紙,還遞上了王旭私下聯絡山匪的信箋,以及藏匿二百零白銀的地方。
物證確鑿,王旭臉色煞白,他箭步衝上去,一拳就要打在如意的身上:“賤人!當初就該玩死你!”
衛安一腳將王旭踹飛,護住了如意。
“王旭,你身為朝廷命官,勾結山匪,謀財害命。此事我會如實上報至京兆府。”謝長翎雖定了王旭的罪,可他到底是皇上親任的官員,必得回京懲處。
被提到胸口的王旭,一口血吐了出來。
回京?是了,隻要回京。王家定會想辦法將他撈出來。
“來人,將王旭壓下去,嚴加看管。”謝長翎一聲令下,衙役即刻將人帶了下去。
衛安扶著如意,將她帶去了堂下。“好好回去歇著,這段時日,切莫出門。”
隻怕王家還有後手。
齊恒看了這一出戲,突然想到了沈昭月那句:將王旭留在廣陵。
可按照如今來看,這怕是不能了。謝長翎不會為了一個女子徇私。
處理完王旭後,謝長翎又看向了地上跪著的其他七人。
這些人竟是本次鄉試落榜的學子們!
他們個個怒目橫對,指著謝長翎大罵道:“呸!貪官!狗賊!你幫著自己的弟弟徇私舞弊,我們便是闖進謝府又如何?你們謝家作威作福這麽多年,夠該死!”
“我們寒窗苦讀數十載,卻被你們這些權貴奪了功名!憑什麽?”
“要殺要剮,隨你!”
“……”
跪在堂下的幾人,都是從廣陵周邊的鄉鎮而來,光是路上的盤纏,在城中的住宿吃喝就要花去他們大半的家產,奈何時運不濟啊!
齊恒聽了一會兒,未等到謝長翎說話,就徑直走上前來,請願道:“謝大人,這些學子不過是一時衝昏了頭腦,情有可原。我看,應當從輕發落。”
“入室盜竊,行凶傷人,無論出於何種起因,都該按照律法行事。”謝長翎當即下了決斷,“堂下之人,遊街示眾三日,三日後行鞭刑,入獄十五載。”
驚堂木一響——
塵埃落定。
此刑罰雖重,但若是輕輕放過,那才是給謝家留了後患。然而,謝長翎心中明白,今後之後,謝家在廣陵學子中的名聲將大不如前了。
齊恒對此,喜聞樂見。畢竟齊家,可是本朝的第一文人世家。若非謝長翎當初在朝堂的上指控,齊家不會有任何汙點。
遊街三日後,謝長嵐被當街斬首示眾,謝家大房及其眾人皆被流放嶺南。謝老夫人雖被下了毒,但到底是多年的婆媳,她讓四夫人待她送上一程。
沈昭月跟著四夫人一同去了,她們備了一些衣袍與幹糧,一些碎銀藏在了夾襖之中。人群中,王嫣突然衝出來拽住了沈昭月的胳膊,她是被牽連的!她何其無辜?但經此一劫,她心中最忌掛的就是那個孩子。
王嫣從最裏層的衣服裏,掏出了一根金簪,遞到了沈昭月的麵前:“帶給我女兒吧。今生,怕是再無相見的機會了。”
那孩子尚且不滿一歲,謝長翎為大房保下了這唯一的血脈。
沈昭月接過了金簪,孩童無辜,“好,我會帶給她。”
站在城門口,四夫人與沈昭月目送著流放的隊伍離開。
四夫人不由感慨了一聲:“我們也算,逃過了一劫吧。”
謝家眾人皆知,若非謝長翎的四下周旋,隻怕整個謝府都要被牽連其中,流放都是最好的結果了。
“回吧。”
一陣風襲來,讓人不由縮起了肩膀。
深夜,有森陰暗的監牢內,一道詭秘的人影出現在了牢房內。
“是,是叔父讓你來救我的?”王旭看著那人,連滾帶把到了欄前,想要伸出手去夠他。
可等到看清那人送來的酒壺後,他被嚇得跌坐在地上,“哈哈哈——你們,你們竟是將我當成了棄子?”
“王家,不需要一個廢物。”那人說完,一把按住了王旭的嘴,將酒灌了進去。
第二日,廣陵人人皆知,那位從京城來的王大人,在牢中畏罪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