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話你就先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齊淵扶了扶自己的額頭,眉眼之間盡是疲乏之色。

他還沒習慣宮裏的日子,從前在相府安逸久了,現在又是孕中,久坐在龍椅上處理公文,他動不動就犯困。

陸沉戟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又匆匆別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陸將軍,有話不妨直說。”齊淵撐著頭看著他,“在朕麵前,不必拘謹。”

“陛下是一名坤君,登基後的選秀大事……”陸沉戟的神色不太正常。

“不慌。”齊淵淡淡給了兩個字,“朕還沒有這個想法,南梁江山已經後繼有人了,選不選秀都無妨。”

陸沉戟的眉毛輕輕抖了一下,語氣也有些不穩:“還是早些做打算好。”

齊淵哪裏是不曉得他的心思,隻是他自知這副破敗身子配不上陸沉戟,他倒是不必在自己這邊浪費時間。

“朕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乾君,他一出生朕便會封他為太子。”齊淵接著話,“將軍不用擔心,朕會好好教導他,他未來會是一名明君。”

這話便是將路說死了,齊淵不想再要孩子了。皇室不開枝散葉,擴充後宮確實變得不必要了。

坤君和乾君誕下的孩子一般都是乾君,隻要稍加培養,一定能成為不亞於齊珩那樣的人物,齊淵對自己的孩子很放心。

“陛下心中還有那個南衡丞相嗎?”陸沉戟抿唇問道。

齊淵緩緩抬起頭來看他,“將軍,這不是你該問的。”

“陛下,微臣鬥膽再問,陛下打算昭告於世——這個孩子身上淌著一半南衡人的血嗎?那南衡人還是位高權重的南衡丞相。”

這句話無異於在齊淵胸口點火,他的胸脯劇烈地顫抖著,說話都帶著顫音,眼神有些凶,“陸將軍,你不要逾矩了。”

“微臣不敢。”陸沉戟的眼神中帶著點哀色,“殿下,好好對自己,才不負公主的期望。”

齊淵的母妃看到他現在這麽活著應該會很心疼吧?

她這輩子沒來得及好好愛自己的孩子,她臨走前一定希望有個人出現在齊淵的生命中,填補這份缺失的愛。

那個人出現了,卻在愛過齊淵後給了他更多的傷害。

公主見到齊淵這般孤苦無依……大抵會怨自己離開得太早了。

果不其然,隻要提到齊淵的母妃,他的眼神就變了。

“陸將軍……”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所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沉戟搖搖頭,“微臣沒有別的意思。”

齊淵緩緩靠在了背後的靠墊上,嘴裏輕輕吐出幾個字,“陸將軍,放一些信香出來。”

陸沉戟怔了怔,但還是照做了。

濃鬱的沉香溢滿了書房,昏暗的燈光下好像燃起了一層薄煙。

齊淵有些難受。

因為成契的關係,他聞不了除卻雪椿外的任何味道。不過相比之下,他對沉香的抵觸已經很小了。

他捂著胸口,慢慢走到陸沉戟麵前,“將軍,有些事情決定好了就不能變了,你要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