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北狄真穆旗的王子。”齊淵一點都不避諱,“我與他的樣貌十分相像。”

蘭溪竹神色稍變,“子書大人此舉是何意?”

“很多事情,一開始就是錯緣。”齊淵笑得苦澀,“他與那津南王子幼時相識,惦念多年,我不過是他苦思之餘的調劑品,他一開始奉皇兄之名靠近我、娶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子書玨是個很恐怖的人。

在你以為他已經把自己的真心掏出來給你看的時候,他又會在你滿心歡喜之時給你來上措不及防的一刀。

這一刀來得致命,總是躲閃不及,痛苦到無以複加。

齊淵認命似的語氣:“皇兄真心待將軍,六弟在這裏祝你們白首偕老,相愛一生。”

他以“六弟”自稱,是認了蘭溪竹大嫂的身份。

說起來兩人年紀倒是相仿,同為十九歲。

“王爺受苦了。”蘭溪竹拱手道,“子書大人的家事我不好管,但是王爺是皇室中人,王爺的情況我會和陛下細說的。”

“不必了。”齊淵微笑著搖頭,“皇兄和子書玨親如兄弟,若是有我橫亙其中,他怕是不好做。”

其實齊淵沒有說出來——自己嫁給子書玨都是齊珩算好的一步棋,當初他刺殺齊珩不假,他必是要報了這仇的。

他齊淵敢作敢當,既然被齊珩發現了,他也沒有說理的地方。

齊淵隻盼著齊珩不要來插一腳,在自己逃跑的時候幫助子書玨將自己再捉回來。他料齊珩沒有那個心思,子書玨也不會將他們二人的事情說給齊珩聽。

他和他那薄情的大哥之間此生便這樣了,若是今後再無交集才好。

蘭溪竹輕輕握緊了拳頭,“王爺若是有需要,可以找我幫忙,蘭家在朝中也算是有一席之地。”

豈止是一席之地,這話便是謙虛了。蘭溪竹的大哥蘭溪韻是當朝左相,他和子書玨皆是朝廷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兩方對峙,算是平分秋色。

必要的時候,說不定真的可以幫上忙。想到這兒,齊淵也沒有和蘭溪竹客氣,“那就多謝將軍了。”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府準備出發了。”蘭溪竹站了身,手勢製止了齊淵想要起身的姿勢,“王爺留步吧,王爺孕中切勿多思,凡事都要為自己多考慮一些。”

齊淵微微頷首:“那就祝願將軍此去一行一帆風順,平安凱旋。”

待蘭溪竹走後,他的房間又成了空無一人的牢房,鎖著他的自由和尊嚴。

齊淵把玩著手裏的玉瓶,時不時地打開聞上幾次,濃鬱的雪椿將他的鼻腔緊緊包圍住,這是他從前從未體會過的舒適。

子書玨臨走前臉色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肯定是抽了這瓶萃取液的緣故。他那樣的狀態,到了江南之後該怎麽辦……

想到這兒,齊淵立馬輕輕給自己扇了一巴掌。

想他做什麽,有空還不如給自己的孩兒織兩個圍兜。

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女工了,手藝大抵是又生疏了。

該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五日後,齊淵正在小院裏的長廊底下吹風,手裏繡著一雙金龍。他的孩子未來是南梁皇帝,龍也不是戴不得。

“阿肆,我這龍須怎麽也繡不好,你幫我看看?”

齊淵正想叫人給自己看看,回頭張望了一下,卻不見一個人。

奇了怪了,方才還在這裏的。

“阿肆?”

他又輕輕喚了一聲。

就在這時,消失的阿肆回到了他的視線中,臉上掛著汗,神情十分複雜:“殿下,前線傳來消息。”

齊淵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的嗓子一緊:“什麽事兒?”

“江南那邊說,子書玨染上瘟疫了。”

【作者有話說】:三十九度的天來姨媽真不是人類應該承受的痛苦……今天就這麽點,明天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