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淵就這麽被鎖在了屋子裏,他想起了從前在皇宮的日子。皇宮裏的高牆透不出一點兒風,他總是在自己的院子裏看書,聽聽蟬鳴,或者池塘裏的蛙叫。

痛苦嗎,是痛苦的。

可是他寧願痛苦,也不願意麻木。

他這輩子好像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一次。

什麽是他想要的,什麽是他喜歡的,他問過自己,卻是答不上來。

自從母妃走後,他總是讓自己浸泡在複仇和苦恨當中,他分不清自己想要什麽東西,他已經被這樣的目標給驅使了。

這麽活著好苦啊。

直到他遇見了子書玨,做成了許多他從前沒有做過的事情。子書玨會對他好,對他笑,會照顧自己,會關心自己。

齊淵從來沒有遇見這樣的人。

子書玨像是一道光,擠進了自己斑駁潰爛的心牆。

可是這道光不是為他而來的,子書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齊淵果然還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齊淵的臉瘦了一圈,剛剛隆起的肚子顯得有些詭異。若是他再這樣下去,恐怕這孩子真的不能平安生下來了。

“阿肆,幫我倒杯水來。”

阿肆跪在齊淵的床邊守著他,聽到他的要求後,祈求地看了他一眼,“殿下,喝點奶吧,你現在都瘦成什麽樣了。”

齊淵淡淡地搖了搖頭,“那東西我喝不下去,求你了,給我倒杯水就成了。”

阿肆從來沒有見過齊淵這麽樣子,人不人鬼不鬼地被鎖在一個小屋子裏,像牲口一樣吃外邊遞進來的飯,齊淵的身形越來越瘦弱,阿肆真的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出什麽事情。

“不行,殿下。”阿肆猛然站了起來,“我去求求侍衛,我去給你找點你想吃的東西。”

“不用了。”齊淵拉著他的衣角,“他們每天送進來的飯菜挺好的,就是我自己不想吃。”

“怎麽會這樣呢,殿下!”

阿肆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他真的看不得齊淵這般受苦受累的樣子。

他要是能出去,一定會把子書玨拽過來,讓他看看齊淵現在被折磨成了什麽樣子。

子書玨眼裏的愛竟然這麽可怕。

“不知道,”齊淵看著床邊已經冷掉的飯菜,瞬間一陣反胃,“我吃不下,你拿去倒了。”

阿肆雖然照做了,但是他覺得這樣的齊淵實在是危險得很。傍晚,他苦苦哀求才勸動了門口的侍衛,讓他們將子書玨請了過來。

看到齊淵的那一刹那,子書玨整個人都站不穩了,阿肆能看得出來,這人的臉色也差勁得很,像好幾天沒睡覺似的。

他眼下的烏青十分明顯,淩亂飄搖的發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阿淵。”

他跪在了齊淵的身邊,“為什麽不想吃東西?”

齊淵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雪椿氣息,才覺得全身上下稍微輕鬆了一些。他沒有看子書玨的臉,隻是張嘴說了一句:“給我信香。”

原來徹底成契之後兩人的羈絆這麽深,齊淵就算想要子書玨離自己遠遠的,也會本能地做出一些反應抗拒這種令人討厭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