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淵心尖一顫,像是做了什麽壞事似的後退了兩步。

子書玨卻一步步逼近,兩個人的距離不斷縮短,直到子書玨抓住了齊淵的肩膀。

“你想去哪兒?”

他又問了一遍。

一旁的阿肆推開了子書玨,抽出懷中的長劍擋在了齊淵的前麵。

子書玨踉蹌了一下,隨後站穩住,麵無表情地看了一樣這主仆三人。

他眼神中不見一點波瀾,好像真的不在乎似的。

但是齊淵能感受得出,他在醞釀怒火,或者說……在掩飾怒火。

“殿下,我隻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你就想逃了,你要去哪兒,南梁嗎?”子書玨又慢慢地走上前來,阿肆本來想攔住他,但是被齊淵緩緩地推開了。

“殿下……”

“你退下。”齊淵答道,這是他和子書玨的私事。如果子書玨不讓他,阿肆是打不過他的,沒有必要用這件事去惹怒他。

況且他心裏是有愧疚的。

不告而別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子書玨突然回來讓齊淵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可能短時間不能離開相府了。

若是他一個人也就罷了,可是他是有孕之身,怎麽平安無事地逃出戒備森嚴的相府呢?

齊淵的手無意間覆上了自己的肚子,他看著子書玨,啟唇道:“子書,總有一日本王要回去的。”

子書玨的目光瞬時變得充滿了戾氣:“殿下是不是糊塗了?南梁已經滅國了。”

“不是不能複國。”

齊淵淡淡地回答他。

“那殿下認為我能放你離開嗎?”子書玨勾起一抹唇角,蒼白的膚色襯著殷紅的唇,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子書玨,你關不住我。”

齊淵深呼了一口氣,“今日被你撞見是我倒黴,回去吧。”

他就想這麽一走了之嗎?

他這語氣,分明是還想著逃呢。

子書玨走上前來,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可謂不大,“殿下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

“你要什麽解釋?”齊淵甩開了他的手,“你沒有和我終身成契,我們除了一個婚約以外沒有任何束縛!你是乾君,應該知道……不成契,咱倆什麽都不是。”

子書玨的怒火已經堆到胸口上了,他感覺自己下一刻就會忍不住爆發。

“殿下,我不想傷害你,你別逼我做出什麽我控製不了的事情。”

齊淵身子僵硬了片刻,退後了一步,轉過身去,“我今夜去自己的院子裏睡。”

“我已經給殿下的院子增派三倍的看守了。”

子書玨的聲音從後邊傳來,“如果殿下想要確保安全的話,還是跟我一起睡吧。畢竟我手裏的人沒有分寸,傷了你和我們的孩子就不好了。”

齊淵氣得握緊了拳頭,他木頭似的轉過了身子,瞪著子書玨,一字一句道:“子書玨,你敢威脅我?”

他連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都不管了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要走了嗎?既然都猜到了,還做出這麽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幹什麽?”

齊淵繼續冷嘲熱諷道:“所以現在就裝不下去了嗎?”

他倆才好了幾天,又要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了。

子書玨閉上了眼睛,“殿下,我不想讓你走。”他不顧齊淵的反對,將人打橫抱起,直接抱去了自己的院子裏,“你還是留在我身邊吧。”

齊淵沒有掙紮,隻是在他的懷中冷漠地問了一句:“子書玨,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你是我的妻子。”

子書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留我是為了什麽?”

“殿下,我總不能讓你和我的孩子流落在外吧?你這是叛國,你可別忘了你現在還是南衡的人。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會告訴陛下,你別再嚐試離開了。”

齊淵不重不輕地給了他一個巴掌。

“子書玨,你混蛋。我之前說過我以後可能要回南梁,你當時答應我……”

“我是答應了,但是我現在反悔了。”子書玨說得理直氣壯,表情甚至有一些扭曲,“殿下,我現在很喜歡你,你別離開我。我絕對不允許你帶著我的孩子在外麵造反。”

齊淵想笑出來。

他這幾句話都沒離開“他的孩子”,他在乎的到底是什麽。

方才他那句“我很喜歡你”的語氣,跟對一隻小貓小狗沒什麽區別。

“子書玨,你不喜歡我。”他感受不出來這種喜歡,就好像是對一個漂亮的木偶,而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你什麽時候能放過我。”

齊淵幾乎要擠出眼淚。

子書玨抱著他的腳步頓住了,他似乎失去了耐心,於是慢慢吐出了幾個字:

“等到生完孩子,你願意做什麽做什麽。”

齊淵的瞳孔睜大了幾分,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他從來沒有想象過一句話能對他造成這麽大的殺傷力。

他隻感覺自己的心被一層薄霜凍住了,又冷又麻。

“你喜歡男人,但是必須找個坤君,因為你需要孩子,是嗎?”

所以說子書玨對自己好是為了孩子?

子書玨不置可否,“你願意怎麽理解怎麽理解。”

他踹開了房門,把齊淵正麵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然後鎖上了房門。

子書玨慢慢地脫去了自己的外袍,露出了一截中了箭的肩膀,那肩上有個血洞,看起來有些可怖。

剛才抱著齊淵一路走過來,那傷口又滲出了一些血。

“殿下,我這兩天去救蘭將軍受傷了,你不心疼嗎?”

齊淵別過了頭去。

“子書玨,你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