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最遲明日我們就該走了,接應我們的馬車已經到城外了。”

齊淵被蘭溪竹被劫的事情煩得茶不思飯不想,聽到這句話更是胸口發悶。

他點了點頭,“嗯,去做吧。”

這次算是他對不起蘭溪竹,有朝一日能再見麵的話再好好彌補吧。

隻不過還有一件事……

齊淵環視了自己的房間一圈,這是他和子書玨朝夕共處了小半年的地方,他馬上就要離開了,而且此去一行便是永別。

齊淵怔了好一會兒,才吩咐阿肆道:“拿筆來。”

其實他本來是想帶著子書玨走的。

但是還沒有等他攢足勇氣開口,對方就給了自己這麽一個絕佳機會,一個逃跑的機會。

就算他開口,得到的答案也大概是令自己失望的。

子書玨是南衡的右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多少達官貴族上趕著巴結他,他都不在乎他們提出來的那點利益。

而齊淵不過是個小國的繼承人,命運尚且未定,拿什麽能換來子書玨在南衡的大好前程?

或許趁早斷了念想才是他們的最好結局。

齊淵提起筆來寫了一段話,然後把信紙對折,塞進了一個信封中。

他緩緩站了起來,又將它塞進了枕頭下麵。

這是他對子書玨的虧欠,對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的虧欠。

阿肆不忍看見齊淵如此悵然若失的模樣,提醒他道:“殿下,該收拾行囊了。”

其實他們主仆幾人在這丞相府要緊的東西並不多,能收拾出來的東西光小五一個人就能拿的下。

齊淵在房中又留了一會兒,捧起了他之前在玉飾店買的和子書玨一對的玉佩。

下麵還有一張竹箋,上麵刻著三個小字:“共白首”。

齊淵覺得自己的心猛然墜落下去,像有一把鈍刀慢慢地磨著自己的皮肉,那是一種無法言表的疼。

子書玨應當也是喜歡自己的吧?

他為自己做了那麽多。

他們倆在一起共度的時光,如今都要被鎖在腦海中,變成一段不能回憶的往事。

齊淵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臥房中半個時辰才出來。

而外邊是整裝待發的阿肆和小五,他倆正用一種擔憂的眼神看著齊淵。

“殿下,你還好嗎?”

“我沒事。”

齊淵的眼尾還有些泛紅,“馬車已經候著了吧,我們先離開這裏。”

誰都看得出來齊淵並不像一個沒事人。

他對子書玨動了情。

阿肆他們自我安慰道,或許殿下到了南梁,見到更多更好的人,就不會再惦記著子書玨了。

幾個人剛走到門口,侍衛們就攔住了他們。

阿肆走上前來,斜目一掃,“我們陪殿下出門采置小少爺的衣物,你們也要攔?”

子書玨之前不是都允準齊淵自由出入相府了嗎?

這是鬧什麽呢?

那幾個侍衛不為所動,解釋道:“大人吩咐,夫人不能出去。”

齊淵心跳空了一拍,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子書玨好像知道了點什麽。

“大膽!”

阿肆走上前來,“你們家大人攔著殿下不讓出去采辦東西了嗎?哪有這樣的道理?”

“夫人,大人也是擔憂你的安危。”那侍衛恭敬地答道。

“若是夫人一定要出去,還請讓我們查看一下夫人包裏的東西。”另一個侍衛道。

如果剛才隻是懷疑子書玨知道了自己的目的,那麽齊淵現在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子書玨是真的知道自己最近在籌劃什麽。

小五退後了一步,緊緊地拽著手中的包。但是他周圍有七八個大漢立即撲了上來,阿肆和齊淵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被按倒在地。

包中的物品一應散落,都是些金銀細軟和日用衣物。

怎麽看上去也不像是出去采購東西要用到的。

倒像是離家出走用到的東西。

齊淵愣住了片刻,跟自己的兩個小廝使了個眼色。

反正都要跑了,若說在不行就來硬的。

顧念著身份,這幫侍衛總不會對自己下狠手。

正當齊淵打算抽出懷中的武器護身的時候,耳畔響起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阿淵。”

子書玨白色的衣角出現在齊淵的視線中。

他眼神疲憊,發絲也有些淩亂,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他語氣危險,低沉中夾雜一絲脅迫:

“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