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另外一個人設,裝扮成個有錢人。
陳冬梅是個愛財的女人,所以她才能跟了王春城。
但同時,她內心深處,也有點文藝範。盡管她的水平也就那樣。
我知道王春城滿足不了他對男人所有的幻想,充其量隻占了個有錢。
上一次我化妝成一個窮學生,隻是對她的一本書做了閱讀理解,他就已經激動成那個樣子。
所以如果有一個男人,又多金,又能理解她。
一定能很快地打動她的心。
打定主意,我決定上街去置辦一些行頭。
西裝革履自然是必不可少,我還決定買個大哥大。
之前孤身一人,在江湖上漂泊了多年,我身邊沒有真正的朋友,也沒有值得我聯係的人。
所以我覺得那玩意兒沒用,可現在用得著了。
我換了一身衣服,口袋裏揣了點錢,離開了我的住處。
出門打了一輛車,直奔友愛街。
有愛街是天豐的商品交易中心,別說在東北,就算在整個大夏國,都小有名氣。
周邊幾個省市做服裝鞋帽生意的,都來這邊上貨。
今天是周末,有愛街格外熱鬧。
我逛了兩家服裝店,沒選到合適的衣服。
說實話,我不太會買衣服,也不知道啥衣服值多少錢。
好在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太陽挺大,再加上這裏人多,也沒覺得有多冷。
又走了一陣,一眼看到一家服裝店的櫥窗裏,有一套藏藍色的西裝,格外的好看。
男人選衣服,靠的就是眼緣。
一眼看中了,也就是它了。
我剛要進門,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操,看你那德行,多貴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能穿出便宜味。”
宋金光!
果然是他,他正帶著他的那個手下買衣服。
那小子被他訓斥得十分拘謹,臉通紅通紅的。
“你看看你,還特麽叫虎子,這特麽是狗的名字!你媽幹你媽的時候,你家狗是不是幫忙了?”
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訓斥著,那些罵人的話還賊拉埋汰。
一旁的營業員都聽不下去了。
原來這小子叫虎子。
他一聲不吭,低著頭,臉都憋得發紫了。
我心裏為他不平。憑啥啊,跟了老大又不是認了親爹。
憑他這身高這體格,幹啥不能吃一碗飯啊,為啥要受宋金光這樣的羞辱?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雙手插兜,邁步走了進去。
“哎呦,宋老板,真巧啊。”
我皮笑肉不笑,衝他打招呼。
見是我,他一愣,剛才還冷著的臉,立刻換了笑模樣。
“哎呦,是三千兄弟,你也來買衣服啊?”
“隨便逛逛,剛走到這,就聽你罵人,你是一點臉都不給人家留哈!咋的,你救他父母的命了啊?”
我假裝打著哈哈,話裏帶著諷刺。
宋金光當然聽出來我話裏帶刺,他也不急不惱,笑嘻嘻地說:
“我也是為他好。”
說著,把一套黑色的西裝扔給他,說:“滾,去車裏等我,別給我丟人現眼。”
虎子如蒙大赦,趕緊抱著衣服走了。
我看著宋金光這一身行頭,說:“咋的,宋老板,打扮得這麽時髦,有大買賣了啊?”
“哪有什麽大買賣,跟三千兄弟比不了,比不了,嘿嘿。”
他點頭哈腰地跟我說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我也懶得跟他多鬥嘴,喊來服務生,試了我看中的那套衣服,覺得還不錯,便買了下來。
出門,右轉,穿過一條胡同就是通訊城,我打算再去買一部大哥大。
剛一轉彎,就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
“老板……好心的老板啊,賞一口飯吃啊……”
我下意識地扭頭看去,隻見旁邊的牆角,癱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很瘦。
兩條腿更是出奇的細,明顯有些變形。
那張小臉髒兮兮的,嘴巴有點歪,顯然,這是小兒麻痹的後遺症。
“是你?”
我一下認了出來,這不是在火車上遇見的那個殘疾小孩麽?
他跟著他奶奶蹬火輪當三太子。
犯了榮門“三不偷”的規矩,被我教訓了。
對,他奶奶叫蘭姨,他們都是跟著宋金光混的。
怎麽,這孩子癱在這要上飯了?
他奶奶呢?
他們不是混風門的麽?怎麽改了行了?
我左右張望,沒見到蘭姨的身影。
那孩子也認出了我,臉色一變,那雙原本黯淡無神的眼睛裏,立刻湧出憤怒之色,有點嚇人。
我看出他情緒的變化,心裏納悶。
沒錯,是我在火車上刨了他們的話,讓他們顆粒無收不說,還遭了宋金光的訓斥。
但這算不上什麽大事,並且已經過去了,這孩子怎麽會有這麽強烈的恨?
我蹲下身,試圖問問他到底是為什麽。
忽然,那孩子抬起右手,猛地朝我揮了過來。
手裏寒光一閃,我看清了,那是一塊鋒利的玻璃。
玻璃是朝著我的喉嚨劃過來的,要是被劃中,很有可能會被割開喉嚨,搞不好小命就沒了。
好家夥,這孩子是衝要我命來的。
我趕緊彎頭閃開,與此同時,拇指捏著中指,朝他手腕的關節一彈。
我這一下,用的力氣不大,畢竟麵對的是個孩子,我不會下太狠的手。
那孩子啊地叫了一聲,手裏的玻璃落地,啪的一聲摔碎。
他的整條手臂立刻垂了下去,抬不起來了。
他牙關緊咬,強忍痛苦,還要動手。
被我一下按住肩膀,說:“你別動了,告訴我,這是咋了?你奶奶呢?”
“你……是你……害……害了我奶……奶奶……”
他聲嘶力竭地喊道。聲音斷斷續續。
眼睛使勁瞪著,仿佛要吃了我。
他太激動了,這樣我問不出來什麽。
我起身到對麵的商店買了幾個麵包和幾根火腿回來送給他吃。
他堅決不吃,嘴巴使勁地閉著。
我說:“孩子,不管你咋恨我,不吃飽了,就沒能力報仇。”
這句話起了作用,孩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那急迫的樣子,像是餓了很久。
吃飽了,眼裏的憤怒總算少了一些。
我心平氣和,柔聲地問:“孩子,你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