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與怪盜基德的殊死搏鬥
七十一收麥,鄭鑫兒,小白吐了
農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
原本說好了開出荒地來就佃給村裏人,可這會兒真見著滿山的地,薛白又反悔了。
原本他不是愛跟宋嘉祁打別的人,這回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非要留出幾畝給自己種。宋嘉祁又不肯同意:這自家種要是雇人照看,那還不如佃出去劃算;要是不雇人,薛白難道還想留在村裏照看地?
早說了異地戀很影響感情的!絕對不行!
“要不這樣,咱們去鎮上周邊買一畝地,給你種可好?”薛白一向是自己說啥就聽啥的,現在好不容易有個自己的主意,宋嘉祁也不想拒絕。
“咱家地還不夠多?還買啥?”薛白瞪大了眼睛,“再說了,鎮上的地也沒多好,跟咱村裏的地一樣一樣的,就因為靠近鎮子卻要貴出許多——才不花那冤枉錢呢!”
“可是你要種地豈不是要留在這裏?那咱倆還是得分開啊。”宋嘉祁道。薛白頓時猶豫了,他也不想和宋大哥分開,可是他也不喜歡鎮上——就總是感覺鎮上不是他們的家,不踏實。
再說莊稼人,不種地更不踏實了。
“要不,咱種點兒耐旱好活的,隔三差五的回來一趟?”薛白猶豫道,也不知道咋了,他就是覺得不種點東西這心裏慌慌的。
宋嘉祁想說何必呢,這一山頭的地佃出去,收回來的糧食要是不賣夠他們吃幾年了,這開荒的頭兩年又不用交稅。可是看著薛白亮閃閃的小眼神,宋嘉祁還是鬆了口風:“……那行吧,那要不然咱們種點紅薯土豆?”
紅薯土豆高產穩產,適應性強耐旱耐瘠,又不容易生蟲子,隻要種下了就不用怎麽管,頂多也就是拔拔草,連澆水都不太需要。
薛白倒是沒什麽意見,土豆紅薯也不難吃,況且產量還高,薛白很滿意。
宋嘉祁隻在自己和薛白成親的時候跟村裏人介紹過土豆,紅薯卻一直是藏著掖著的。一來他現在在鎮上的生意就是紅薯麵兒饅頭,不想斷了自己財路,二來他還惦記著做紅薯粉條呢。
宋嘉祁把紅薯粉條的事兒跟薛白一說,薛白果然高興:“那就種紅薯,多種點兒,粉條我會做呢,到時候我來做!”
到時候又能給家裏填上一份收益了。
不過種紅薯也不用急,現在先把苗育起來,過兩個月再種也不遲。
現在當務之急的倒是春耕時種下的那三畝麥子,和李二狗家地裏本來種的兩畝麥子。宋嘉祁舍不得讓薛白下地,可他自己又不會,隻好跟在薛白身後一邊學一邊收割,薛白還得時不時的操心他有沒有剌到手。
就算鐮刀沒有剌到手,麥芒也跟針似的穿過衣服紮在人身上,真是不舒服急了。
宋嘉祁幫著薛白把身上的麥芒都摘了,又幫他揉了揉腰。薛白一語不發的推開宋嘉祁的手,轉過身去替宋嘉祁摘身上的麥芒。
兩人都累得說不出話來,宋嘉祁是個生手自然不必說,薛白算是個老莊稼把式了,大概因為在鎮上過慣了舒坦日子,猛一幹活也有點受不了。
宋嘉祁就趁機勸啊:“你看著幹活多累,要不咱之後還是把地佃出去吧,要是自己種又得來這麽一出。”
薛白難得的白了宋嘉祁一眼:“幹啥不累啊?咱就是賣個饅頭還得起早貪黑呢,莊稼人誰不是這樣啊。”
宋嘉祁委屈道:“我這不是心疼你嗎。”
薛白的心頓時又軟了。“宋大哥你回去歇著吧,這些農活你幹不慣的,這才三畝地,我一個人收拾得了。”
“那可不行。”宋嘉祁是絕對不肯走的。不說他舍得不舍得薛白一個人幹這麽多活兒,這會兒薛白的臉色就不大好了。“要不咱倆一塊兒回去,我回頭雇倆人來幫咱把地收了得了。”
“你雇誰?這時候誰家不是忙著收自己的地呢,能有空來給你幹活。”薛白歎道。過幾天忙過這陣兒了倒是行,可誰知道這期間會不會下雨呢?要是下雨,這地裏可就要減產了。
“況且咱倆幹完了,把麥子往空間一放也方便,要讓別人來幹,這離下山還有段距離呢,你要給人家多少錢啊?”
給少了人家未必幹,給多了自家又不劃算。
宋嘉祁被好一頓教育,看起來是低頭認錯,其實大部分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就出去了。倒不是他存心敷衍薛白,隻是最近薛白不知道擰著哪根筋了,脾氣倔得很,他是說不過薛白了,薛白說啥就是啥吧。
好不容易一天的活幹完,兩人收了一畝多點兒地,明天還得繼續。兩人互相拍著身上的灰、麥芒、幹草,一路挨挨蹭蹭的往家走。
誰知道到家門口一看,院子前蹲了個人,看見薛白跟見了救命稻草似的:“小白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宋嘉祁冷不丁的看見一個灰頭土臉的人要往薛白身上撲,下意識地把人隔開。那人嚇了一跳,也不敢去拉薛白了,隻站在跟前不住的哭。
“鑫兒?”薛白也嚇了一跳,鄭鑫兒瘦多了,頭發也亂著,臉上也沾了土:“你這是咋了?”
鄭鑫兒哭道:“現在來不及說了,我爹就要找過來了,你救救我……”
薛白轉頭看了看宋嘉祁,“宋大哥?”
宋嘉祁瞧著鄭鑫兒也是可憐,便道:“要不然先去鎮上吧——你要躲你爹,這在村裏是早晚要被找到的。”
薛白又看了看鄭鑫兒,鄭鑫兒一邊哭一邊點了點頭。
宋嘉祁也不耽誤,立刻就上後院把小毛牽了出來。薛白在家裏翻出來一間自己的衣裳給鄭鑫兒披在身上,重點是把人給遮住點兒。三人直奔鎮上而去。
路上,鄭鑫兒才把話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說了。
原來他上次跟薛白借了錢之後,就跟他爹達成了協議:隻要他爹把李二狗家的婚退了,這跟薛白借來的兩貫半錢就歸他爹了。誰知道鄭寶根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實際上完全是哄鄭鑫兒的。之後鄭鑫兒幫著薛白縫一些布偶也賺了幾十文錢,鄭寶根就翻了臉,把鄭鑫兒打了一頓關在家裏,把錢全搶了去。
薛白聽說鄭鑫兒被打了,又是一陣焦急:“打哪兒了?好了沒有?”
鄭鑫兒抹了把臉:“好了……打得不重,就是讓我不能逃罷了。之後我爹就把我關在家裏,聽我娘說李二狗家的親也沒退,想來是到了日子就要逼我嫁過去了。”
不說兩個哥兒心裏多難受,就是前頭趕車的宋嘉祁聽了,也要罵上鄭寶根一頓:這是人嗎?這人配當爹?!
驢車急忙忙趕到了鎮上,付婆在門口坐著賣饅頭呢,看見宋嘉祁也是詫異:“東家咋這時候回來了?”宋嘉祁跟她說的可是明天上午才能回來。
“家裏有點兒事兒。”宋嘉祁把驢車停到門口,伸出一隻手扶薛白下車,薛白又伸出一隻手扶鄭鑫兒下車。
鄭鑫兒瞧了瞧付婆,又瞧了瞧薛白,低下頭來沒說話。
薛白帶著鄭鑫兒進了內室,打水幫他洗涮。現在天熱,早上一直又燃著火,隨便溫溫就能洗了。
鄭鑫兒往外室的方向瞅了眼,慢吞吞道:“小白,剛才那位……我聽他叫你家宋大哥東家?是你們鋪子裏的幫工嗎?”
薛白一時間沒繞過彎兒來,隨口答道:“是啊!”
屋外,宋嘉祁跟付婆一起看攤子,宋嘉祁正好趁此機會跟付婆商量事兒。
把鄭鑫兒的事情大致說了說,付婆也是唏噓:“這世上咋又這狠心的爹娘?”不禁又想起來自己在外當兵沒了音訊的兒子:“要是我家大山能平安回來,就是要了我的老命我也肯啊!”
宋嘉祁安慰了付婆一陣,見人情緒穩定了,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他現在想在鎮上避一避,我尋思著,這村裏人都知道他跟我家小白關係好,要是找到店裏來反倒不美了,所以想來求付婆一求:我上次見你家也有空房子呢,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去你那兒躲兩天?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可以住店裏來,放心,他的一應吃住該多少錢的虧不了你。”
“這有啥不行的?”付婆道:“我有啥不方便的,我半截身子都埋土裏的人了,再說這還是個哥兒,就上我家住去!”
這也總算是把鄭鑫兒給安排好了。宋嘉祁在外頭喊了薛白一聲,待薛白出來便跟薛白說了,又拿出幾十文錢讓薛白交給鄭鑫兒平日花用。
“我這兒有呢,宋大哥放著吧。”薛白別別扭扭的從自己懷裏拿出來一個荷包,從裏頭拿了二十文錢進屋給了鄭鑫兒。
……雖然鑫兒跟我挺好,但宋大哥隻能給我一個人零花錢。薛白摸了摸自己懷裏裝滿錢的小荷包,嘴角揚起一點兒笑。
安置好了鄭鑫兒,兩人又連忙往村裏趕。要是他們和鄭鑫兒一塊不見了,那用腦子稍微想想也知道是他們幫著鄭鑫兒跑了。
所以現在得趕緊回村給人營造一種我們一直在村裏的錯覺,把這事兒跟自家撇得幹幹淨呢。
宋嘉祁急著回村裏,車趕得難免就快了一些,沒顧得上回頭看,薛白此刻的小臉兒已經慘白了。
今天在地裏累了一天,末了又折騰了半晌,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放鬆了,薛白卻覺得自己手腳發軟,渾身不舒服。
“宋大哥……慢一點……”
薛白的手還扒著車板呢,晚飯沒吃,下午在地裏混了個水飽,這會兒卻覺得肚子裏的水跟著車晃晃悠悠、翻江倒海似的。薛白終於一個沒忍住,頭往車外一歪,“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不過他今天也沒吃什麽,吐了半點隻有酸水。
宋嘉祁連忙把車停下來,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是……坐驢車也會暈車??
暈車怎麽辦?吃橘子?……聞橘子皮?!
宋嘉祁趕緊過去摟住薛白,讓薛白靠在自己的身上:“你怎麽樣?要不要看大夫?要不……要不我進去給你摘個橘子?”
薛白往宋嘉祁身上一靠,抬頭看了宋嘉祁一眼,接著兩眼一翻……
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