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晏宛綰抬手揉了揉隱隱做痛的太陽穴,抬眼看向青芷,“現在什麽時辰了?”

青芷將晏宛綰手中的空杯接過來道:“現在已經未時三刻了,未到晌午您就睡下了,到午時奴婢看您還睡著,就沒敢叫您起來。”

晏宛綰穿上鞋襪走下床塌,起身時頭頂被帳幔上係荷包碰到,她回頭看著那來回晃悠的青竹荷包,泄憤似得打了一下。

青芷回頭看了眼那荷包有些不解,小姐前些時日還盯著這荷包發呆,怎的今日像是和它有仇似的。

“小姐,您不餓?我讓小廚房將給您準備的飯菜端上來?”

“不餓,不吃了。”晏宛綰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致,“等我餓了再讓他們送過來吧。”

“誒。”

從夢裏醒來的這幾日,晏宛綰一直煩躁的很,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終於她還是等來了祁簫要離開侯府的消息,明日清晨就隨著蘇家的隊伍出發。

這幾日晏宛綰有意躲避著祁簫,說不上來是為什麽,但就是不想見到他,總覺得看到祁簫看過的那雙眼睛,她就會想到夢裏的場景。

按說夢總會消散,但晏宛綰這夢或許是太過駭人,深深的烙印在她心底,幾日的時間都沒能讓她忘記。

為了讓自己別總是想夢境的事情,晏宛綰讓青鷺給自己找了幾本古著,其中還有些著名的醫書。

雖說她現在還是有些看不懂吧,也就當打發時間,偶爾鑽了牛角尖也能參透其中一些意思。

前幾日回暖的天色,這幾日又變差起來,看樣子還有更加惡劣的趨勢。

都說今年正日新春不好過,若是如此趨勢下去,今年的節氣京城內必定不會有新春的喜氣了。

黛蘇搓著手從外頭回來,“小姐,奴婢剛去前院領這個月的份例,您猜奴婢聽到什麽了?”

“什麽?”晏宛綰正低頭看著醫書頭都沒抬。

“奴婢聽說呀,侯老夫人讓侯夫人撥了二百兩銀子給祁公子帶去賑災呢,就怕咱們侯府的名聲不好聽。”

“而且。”黛蘇壓低聲音道:“好像還把侯夫人氣的夠嗆呢,侯夫人壓根就不想給祁簫出銀子呢。”

聽到關於祁簫的事情,晏宛綰抬起頭來,“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覺得祁簫和忠武侯的蘇公子出去賑災,不過就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不應該咱們侯府給銀子。”

晏宛綰垂下眼眸道:“我大嬸嬸不是向來如此嗎,她一向看不起祁公子。”

“不過這次可由不得她,侯老夫人親口說的,她不想給也得給,小姐我都能想到她那臉色了。”

“好了。”晏宛綰止住黛蘇的話,“我知道了。”

黛蘇看出來晏宛綰心情似好了些,便鬆了口氣,住了嘴,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後,又退了出去。

晏宛綰咬了咬自己的筆杆,這幾日自己躲著沒見祁簫,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煩人!

晏宛綰晃了晃腦袋,他怎麽樣跟自己又有什麽關係。

墨竹院中。

影衛在祁簫房中,“主上,此去災區的路上,屬下已經探好,除了幾個村落尚存在危險,路上已無大礙。”

“嗯。”祁簫斂眉垂眼盯著手上的書籍看,可這書從剛才就沒被翻過一頁。

“屬下已經安排了人護在裴田葉,定會護他周全。”

“嗯。”

影衛微微抬頭看了眼自己的主上,總感覺這幾日,主上的心情都不佳。

該不會是因為侯府的事情吧?祁簫在侯府的日子不好過,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難不成侯老夫人又給主上臉色看了?

“主上,若是在侯府過的不如意,不如趁此機會,博得一個功名順利離開侯府。”

影衛試探的話語,迎來祁簫的一個冷眼,“我要做什麽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左右了?”

“屬下不敢!”影衛立即低下頭,他後頸一涼,主上剛才的眼神讓他不敢直視。

祁簫淡淡的移開視線,“管好你該管的事,其他事不需要你操心。”

“是。”

影衛離開後,祁簫合上沒有翻動的書籍,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天色。

他自然能感覺的到晏宛綰這幾日在躲著他,雖然有幾次他都忍不住想上前攔住她的衝動。

但看她在走過去後,就放棄跟上去的衝動,就算是攔住她又能說什麽,他想不出來看著晏宛綰的眼睛,他還能說出什麽來。

外麵暗下來的天色,如同祁簫現在沉入深潭中的心底。

忽然院外響起一聲動靜,祁簫沉下眼眸轉過頭去,盯著門外。

他的院子一向不會有人進來,祁簫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卻不見外麵有人。

祁簫微微簇起眉頭,本想關上門的時候,拉門卻忽然聽到門上碰撞的聲音。

他走出來看到門後,係著一個淺色緞麵竹子花紋的荷包,還隨著門的開合在拉環上晃動著。

將荷包解了下來,祁簫將荷包拿在手中,便知道這是晏宛綰來送給自己的,在這侯府中除了她也不會有人來給自己送東西都要藏起來。

祁簫陰霾的心情消散了個幹淨,勾起唇角握著荷包回了房中,他感覺荷包的手感有些硬,裏麵好像不是摻了香料一類的東西。

他垂下眼眸,解開荷包的細繩,看到荷包裏冒出來的一截黃色折紙,拿出來後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這小丫頭是把求來的平安符放在了裏麵,祁簫將平安符放了回去,解開自己腰間的常年佩戴的玄色古玉,將荷包小心翼翼係了上去。

第二日一早,晏宛綰早早醒了過來,在房中有些坐立不安。

“青鷺。”晏宛綰將青鷺叫了進來。

青鷺聽到後立刻來到房中,“小姐,什麽事?”

“嗯……”晏宛綰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祁公子的馬車離府了嗎?”

“還沒有,不過奴婢覺著應該快了吧。”

“有人去送祁公子嗎?”晏宛綰問道。

青鷺搖了搖頭,“小姐,你也知道咱們侯府……是不會有人去送祁公子的。”

晏宛綰垂下眼眸,不斷的做著心理鬥爭,手指絞在一起還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