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下意識的抓進了衣袖,扯了扯外衫,將外衫更加緊貼的裹在了身上。
“綰兒,你讓為娘想得好辛苦啊!”
棉簾打開,一身著白色狐裘外衫的年輕女子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
烏發高盤成了貴妃髻,金釵玉簪插滿了發鬢,一身白色的狐裘外衫襯托的女子皮膚更是白皙水嫩。
屋內光線很暗,可是,女子身上那金絲線穿繡的暗紋仍是閃閃奪目,貴不可言。
女子穿戴打扮高貴,那眉目更是如畫,美的不可方物。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晏宛綰去世了許多年的母親,吳氏。
“母親?母親……”
當晏宛綰看清棉簾邊站著的美婦人是誰時,眼眶中充盈的淚水頓時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倒而下。
痛呼兩聲,晏宛綰踉踉蹌蹌的前行兩步,一把抱住了吳氏,傷心的哭了起來。
“母親可知道,孩兒真的好想你啊!”
這一刻,晏宛綰恨不能將這些年受的委屈一股腦的都哭訴給了吳氏。
自吳氏撒手西去後,她名為侯府的嫡小姐,實則是無人疼無人愛的浮萍,每個受苦受委屈的夜晚,傷心落淚後,晏宛綰都會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親。
若是母親還在,斷然是舍不得讓自己受這般的委屈的。
今世重生,上天的垂憐,可是,晏宛綰唯一的遺憾就是,重生後卻未曾見到自己的母親。
她真的好想母親。
“我的綰兒受苦了。”
吳氏將晏宛綰抱在懷中,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可當那淚水滑落臉頰,滴在衣衫上的時候,卻是連半分印記都沒有。
吳氏將晏宛綰抱在懷中,左右稀罕了許久後,卻又突然之間鬆開了晏宛綰,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直到拉開了和晏宛綰之間的距離,這才停止了腳步。
“母親,你這是……?”
晏宛綰疾步上前,想要再投入母親懷抱。
這個時候,吳氏卻是突然之間連連擺手,而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哎,終究是陰陽兩隔的人了。”
“綰兒,母親實在是放心不下你,這次來,隻告訴你一件事,千萬不要離開侯府,無論他們想什麽辦法讓你走,千萬不要離開侯府。”
“一步錯,誤終生。”
“千萬不要離開侯府……”
吳氏未曾理會晏宛綰的追問,隻是自顧自的反複不停地說著這一句話,而隨著吳氏話語的重複,這個時候,好似有強大的吸力從吳氏的身後傳過來一般,吳氏就這麽飄悠悠的從棉簾邊倒退了出去。
“母親……”
眼看吳氏的身影就要消散在門邊,晏宛綰不由猛然一撲,伸手想要抓住母親的手腕。
腳下離地,晏宛綰懸在半空還未落地,一個激靈,晏宛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屋內的光線很暗,已經黃昏了。
冬天的夜晚來的特別的快,太陽還未落山,夜幕已是覆蓋下來。
炭火盆中的銀炭已經將熄,屋內清冷的很。
此時屋內的場景和夢中別無二致,可是,獨獨缺了一個白衣妙婦人,缺了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這個時候,一陣喧鬧聲突然之間從院門邊傳了過來,婆子的呼喊聲哀嚎聲混雜著青鷺的訓斥聲。
她們三個人這個時間未曾在屋內,看來是有別的事情要處理的。
“小姐,小姐莫怕,奴婢在這裏了。”
抽火折子的聲音響起,頓時,屋內的蠟燭被點燃,星星點點的光澤將整個屋都填充滿了。
“奴婢被那婆子纏住了,耽誤了功夫。”
“這屋裏的炭火都要熄了。”
青芷忙不迭的往炭火盆中加了銀炭。
“小姐,你怎的哭了?”
回轉身,青芷疾步來到晏宛綰的跟前,一臉疼惜道。
抬手,晏宛綰輕輕地撫‘’摸了小臉,直到這個時候,晏宛綰方才發現,她的臉頰上竟然掛滿了淚水。
“我適才見到母親了。”
“說了好一會的話。”
晏宛綰接了青芷遞過來的大氅,披在身上,而後,輕聲道。
聽得晏宛綰的話,青芷微微一怔,而後,柔聲道:“小姐……你……是不是夢魘了?”
眼角下意識的瞥向了棉簾的方向,那裏空****的,隻剩下了搖曳的珠光,哪裏還有母親的身影。
現在猛然之間回想起來,晏宛綰甚至都記不起來夢中的母親和自己說的是什麽了。
依稀之間,她隻記得母親不停地和她說,讓她不要離開侯府。
“外麵怎麽了?”
這個時候,院子外麵的吵鬧聲未停,反倒是越吵越烈了,晏宛綰端坐屋內,甚至還能聽到院外婆子的呻‘’吟聲。
“沒什麽大事。”
“是看門的婆子在咱們院門口滑倒了,好像是把腿給摔斷了。”
青芷煮了熱茶捧給了晏宛綰,緩聲回應晏宛綰道。
“既然摔斷了腿,那邊去給她治,為何在咱們院門口吵鬧不休?”
“實在是煩人的很!”
方才從夢中驚醒,晏宛綰尚且還沉浸在和母親的離別傷懷中,聽得院門口吵嚷不休,晏宛綰心中自然也是跟著煩亂的。
“原是和咱們沒什麽關係的,可是,這婆子卻非說是咱們院門口看門的婆子推的她,這不,兩個人在咱們院門口就吵嚷上了。”
“青鷺已經過去說和了半天了,可是,這田婆子就是油鹽不進,硬是一口咬定,就是咱們院子裏的婆子心壞,故意推的她。”
說到門口的吵鬧,青芷也是一臉的無奈。
“說到底不過是幾兩銀子的事,你打發給那田婆子幾兩銀子,再給她請了大夫來,想來她也是不鬧了。”
晏宛綰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皺眉道。
“奴婢也說過了,讓給那田婆子幾兩銀子,可是,看她那架勢,好像不是幾兩銀子能夠了結的。”
“關鍵,咱們院子裏看門的婆子卻也是大呼冤枉的,那田婆子在門口摔倒的時候,咱們院子裏的婆子正在小房子裏燒水,壓根就沒有在門口站著,哪裏就能推倒她了?”
“那田婆子卻是一口咬定,她就是在自己的身後看到了咱們院子裏的看門婆子,然後跌倒的。”
“現在兩個人可以說是僵持不下了,在門口吵嚷了許久了。”
青芷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