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妹,你管家的日子還是太淺了,許多事情沒經曆過,此時聽不懂母親話語之中的深意,倒也不足為怪。”
“今日我就給你解釋解釋,為何母親說你管家過於公正,反倒是不好。”
趙氏心中亦是明白侯老夫人偏愛於她,趙氏自是不能讓自己和侯老夫人落了別人的話頭。
念頭一轉,趙氏將舊事重新搬了出來,做了文章。
“就拿你前段時間發賣打發的那一批老奴來說吧,母親是吩咐了,讓你看著處理了這些鬧事的婆子媳婦們,可是,你倒好,一杆子打翻了一船的人,不問青紅皂白,通通的都處置了。”
“澤哥燙傷了,我們也是心疼,可是,心疼歸心疼,處理侯府裏的事情卻是不能意氣用事的。”
“你處置的那一批下人裏麵,有許多在咱們錦安候府伺候了幾十年的老人了,先不論她在府裏伺候的苦勞了,那她的身後,可還連著一串的人呢,你把她這麽直截了當的處置了,那她身後府裏當差的兒子媳婦們能再盡心盡力的為咱們錦安候府效力嗎?”
“要我說啊,你這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沒落好啊!”
說到這裏,趙氏不由轉身看向侯老夫人,一臉苦楚的說道:“母親是不知道,那崔媽媽兒媳可是到兒媳這裏哭了好幾場了,央求著我將崔媽媽再招進府裏來,伺候幾年。”
“可是,這掌家權在二弟媳的手裏,兒媳也是不敢做主的,這才沒應了她。”
“這幾日我瞧著她,幹什麽活好像都不似從前那麽上心了,說來,到底還是崔媽媽那件事給鬧的。”
那日被燙傷的是澤哥,如若燙傷的是趙氏的源哥,恐怕這會趙氏已經將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給扒皮抽筋了,現如今,趙氏反倒是指責陳氏處置那些丫鬟婆子是錯的。
趙氏這番話聽的陳氏心中一陣陣的冒火,雙手攪動著手中的錦帕,陳氏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趙氏。
侯老夫人心中不喜庶出的晏盛知,自然連帶著也不待見澤哥。
自澤哥燙傷到現在,侯老夫人不過是打發了常媽媽到吟秋院看了一眼,她自己竟也是從來不曾問過的。
所以,在侯老夫人看來,趙氏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並無不恰當之處。
“既如此,你看著把之前那件事情處理處理吧,實在是舍不得錦安候府的,就再買回來,讓她們幹些粗活,也是可以的。”
侯老夫人皺眉看著趙氏,沉聲吩咐了。
“母親就是心善,兒媳也是這般想的。”
“正好也到了年關了,正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將那些老人招回來,也是好讓他們一家團聚團聚,讓她們呀,也能沾沾母親的光,享受享受這天倫之樂。”
終於從侯老夫人這裏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趙氏心中樂開了花,麵上也是絲毫未掩飾,用手帕掩了唇角,開心的笑出聲道。
“要說啊,還是你們這些做兒子做媳婦的做得好,事事都依著我,這才是我莫大的福氣。”
被趙氏幾番恭維,侯老夫人心情大好,不由笑著讚了趙氏等人。
一家人其樂融融,晏宛綺這個時候卻是心頭酸楚,不樂意了。
“綺兒的姨娘對祖母也是無不用心的,隻可惜,她現在要自己一個人在京外的莊子上孤孤單單的過小年了。”
“她想給祖母盡孝,也沒了機會。”
“綺兒想要盡盡孝,也是不能了。”
晏宛綺十分不合時宜的將自己的話說了出來,頓時,暖閣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莫說侯老夫人臉色沉了下來,就連晏盛平的臉也黑的難看。
他以前竟是沒有發現,他寵愛的小女兒還有這特長,哪壺不開提哪壺。
“哎喲,四丫頭這是說的哪裏話?楊姨娘怎麽會孤孤單單的過小年呢?咱們錦安候府親厚下人,這莊子上的小年,也是熱鬧的很呢。”
“再者說了,那楊姨娘現在是個沒名沒分的下人,四丫頭,你可是咱們錦安候府正兒八經的千金大小姐,這錦安候府裏麵這麽多的長輩,你不想著盡盡孝心,倒是想著給一個下人奴才盡孝,你這是想幹什麽啊?”
“想打咱們錦安候府的臉不成嗎?”
趙氏冷冷的斜眼眯了晏宛綺一眼,一臉的不屑和嘲諷。
晏宛綺隻是想要抱怨幾句,給自己的母親找找存在感,希望能夠喚起侯老夫人和父親晏盛平的憐憫之心,自己再求求情,說不定母親就可以從京外的莊子上回來了。
不曾想,趙氏迎麵扣了這麽一頂大帽子在自己的腦袋上,晏宛綺被砸的七葷八素,眼神驚恐地看向侯老夫人的方向。
不等晏宛綺為自己辯解說話,趙氏轉而看向侯老夫人的方向,笑著對侯老夫人說道:“母親,這話說回來,四丫頭這般年幼就和生母分離,著實是可憐,說不思念生母,那也是騙人的。”
“楊氏有罪,母親已經發了話,發落她到莊子上,不允許她再回錦安候府,如若不然,咱們把四丫頭送到京外的莊子上,讓她陪著楊氏一起過年吧?”
趙氏的話音落下,這個時候,晏宛綺的小臉已是慘白一片。
在整個錦安候府裏麵,唯一掛懷她和楊氏的人也就隻有晏盛平了,可是,楊氏已經離開了晏盛平的身邊,時間長了,晏盛平自然漸漸地就忘記了對楊氏的感情。
失了晏盛平的愛,到了那個時候,錦安候府裏更是不會有人再想起來還有一個四小姐。
去莊子上簡單,可是,想回來,就難於登天了。
晏宛綺自然知道趙氏心中的算計。
“祖母,孫兒不是那個意思,孫兒隻是……隻是……”
想要盡孝的話語是自己說出來的,這個時候,晏宛綺想要替自己辯解,卻也不能說自己不想去莊子上。
若說不想去的話,那不就等於告訴大家,她之前表明的孝心都是假的,隻是為了博人眼球罷了?
晏宛綺趴伏在地上,絞盡腦汁卻是未能替自己想出來一個好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