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將手中的手爐遞給了侯老夫人,轉身看向了陳氏的方向,唇角微微下拉,冷笑了一下。
“二弟妹現在手握著掌家大權,可不要隻是嘴上說說罷了。”
“既然知道常媽媽伺候母親是辛苦的,二弟妹就該多多照拂著常媽媽,不該因為幾兩銀子的小事,傷了常媽媽心才是啊!”
趙氏陰陽怪氣道。
自陳氏將掌家權拿到手中後,陳氏就徹底成了趙氏的眼中釘,無論陳氏做什麽,她都要挖苦幾句,踩上幾腳。
“怎麽?最近發生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嗎?”
侯老夫人喝參湯的動作一頓,皺了眉頭,看向了麵前的常媽媽,追問道。
“沒有。”
“哪有什麽事情能夠逃過老夫人的眼睛啊?”
“不過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罷了。”
常媽媽避開了侯老夫人審視的目光,小聲的回應侯老夫人道:“今天是小年,什麽事都不能影響咱們老夫人的心情。”
“哼!”
“你這麽支支吾吾的,就已經影響了我的心情了,你今天如果不說明白的話,我哪裏還有心情過小年啊?”
常媽媽越是掩蓋,侯老夫人越是疑心,到最後,直接動了怒,氣呼呼道。
“常媽媽,您實在是太大度了,這怎麽能算是不足一提的小事呢?”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您說,如若昨日不是屋裏的丫鬟正好撞見了,拿了我體己錢去,您那小孫子耽誤了治傷,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趙氏這會是異常的‘善解人意’,不用侯老夫人追問,趙氏已是原原本本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母親,昨日常媽媽她兒子是來府上要過錢,隻是,前段時日,他不僅將常媽媽月錢給支走了,還欠了賬麵上十兩銀子。”
“後來兒媳讓人打問了才知道,那些錢都被他拿去賭坊,輸掉了,這些事,兒媳都和常媽媽提過了,並想著若是他再來要錢,就提前知會常媽媽一聲。”
“昨日他又來賬麵上預支常媽媽下個月的月例銀子,兒媳以為他隻是尋了個理由來騙常媽媽月例銀子,實在不想,真是小寶受了傷,等著醫治了。”
“是兒媳疏忽了,請母親折罰。”
陳氏來到堂中,將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搬了出來,一一說了。
“這件事,確實不怪二夫人,實在是老奴那兒子不爭氣,嗜賭成性。”
“哎,這些年老夫人替老奴攢下的那些體己錢,也被他拿去賭了……”
說到這裏,常媽媽不由捏著方巾不停地拭淚,言辭哽咽,不能出聲。
“哎,這個不肖子啊!”
對於常媽媽家裏的事,侯老夫人倒是也聽常媽媽提起過,早年侯老夫人給常媽媽指了親,可婚後不長時間,常媽媽她的男人就意外去世了,常媽媽接著又回到了侯老夫人的身邊,生下了遺腹子。
常媽媽養大了兒子,給他娶了媳婦,不成想,兒子不爭氣,氣的媳婦投河死了,留下了個幾歲大的小孫子。
“這麽著吧,趕明,你把小寶接到府裏來吧,養在你的身邊。”
“咱們錦安候府也不差他那一口飯,養在身邊,你也好多多管教,免得他走了和他老子一樣的路。”
“至於你那兒子,莫要再管他了。”
說到這裏,侯老夫人抬頭看向趙氏和陳氏,沉聲道:“若是他再來賬上要常媽媽她的月例銀子,隻管打出去,一個大子也不能給他。”
眾人皆恭聲應了。
常媽媽自然對侯老夫人是千恩萬謝,跪下連連磕了頭。
“你我年齡都大了,以後啊,你不要再如此要強了,家裏有什麽事,那就盡管和我說,能幫你的,我自然會為你想辦法的。”
“你這麽悶在心裏,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哪能知道這麽多,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府裏這些小輩們,隻報喜不報憂,許多事情都是瞞著我的,今日如若不是咱們侯夫人不懼人言直接與我說了,恐怕到現在我還要被蒙在鼓裏了。”
侯老夫人拉著常媽媽手,拍了又拍,連聲囑咐道。
處理完了常媽媽事情,侯老夫人這才皺眉看向陳氏的方向,道:“管家雖講究個公正,可有許多事情,並非‘公正’二字就能解決的,這為人處世,利弊分析拿捏,你還得和你大嫂多學學啊!”
“掌家之事,你還是能力欠缺啊,以後不要再獨斷專行,凡事要和你大嫂多多商議。”
將掌家權交給陳氏本就是侯老夫人懲戒趙氏母女兩個人的權宜之舉,如若不是顧全二房的顏麵,保住自己賢母的名聲,估計侯老夫人早就已經將掌家權從陳氏的手中收回來,交還給趙氏了。
現如今,侯老夫人雖是吩咐陳氏,凡事和趙氏多多商議,可是,陳氏本來就軟弱不反抗,這商議自然就成了趙氏獨斷專行了。
“母親放心,兒媳今後一定會多多指點二弟妹,讓她早早的學成出師。”
隻是費了這麽幾句唇舌,就將實際權勢要了回來,趙氏自是喜上眉梢,開開心心的應了侯老夫人的話。
陳氏自是更不敢反抗,恭恭敬敬的應了。
這個時候,常媽媽知道自己拖累了陳氏,有心替陳氏辯解幾句,可是,常媽媽心裏麵更清楚,侯老夫人不過是將這件事情當成了一個契機罷了,即便是這個時候她替陳氏開口求情,也是改變不了什麽。
稍稍沉吟了片刻,常媽媽選擇默聲,埋頭繼續給侯老夫人整理外衫了。
“三妹妹……”
一側的晏宛蓉扯了扯晏宛綰的衣袖,望向晏宛綰的眼神間滿是求助。
周府花燈會後,晏宛蓉對晏宛綰的信任感猛增。
晏宛綰回手端起了桌上已經微涼的茶盞,輕抿了一口,而後,對著晏宛蓉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在晏宛綰看來,或許現在就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前世的陳氏從未得到過掌家權,日子雖不風光,倒也平靜,現在掌家權兜兜轉轉回到趙氏手中,一切走上正軌,這就是最好的。
如若不然,趙氏的後手,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