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戲台子早搭好了,那戲子都上好了妝了,就等您老點頭開鑼了。”

“咱現在就過去吧?”

二房婆子的回話,趙氏壓根就未放在心上,一如往常一般,催促著侯老夫人動身去前院花廳。

在趙氏看來,祁蕭來與不來根本就沒有什麽影響。

放在往年,即便是他帶話過來,眾人也是不會等他的。

侯老夫人卻未如往常一般起身離開,而是手端了茶盞,輕抿了一口,這才抬頭看向暖閣中眾人。

“現在天色尚早,不急。”

“大家在這裏吃一盞茶,等等祁公子吧。”

此語一出,不僅是趙氏,就連晏宛綰亦是一怔。

雖已聽聞侯老夫人給墨竹院賞菜,可是,侯老夫人這態度轉變的實在是誇張了些。

“母親,前院花廳也早早的備了茶,咱們去那裏一邊聽戲,一邊吃茶,豈不是更熱鬧?”

趙氏笑著為自己圓場道。

她想著,無論如何,侯老夫人也不會為了祁蕭駁了自己的這個大兒媳的顏麵的。

話音落下,侯老夫人隻是緊縮了眉,卻是未搭話。

暖閣內突現的沉默讓趙氏臉上更是尷尬。

“今日小年,咱們聚在一處,就是為了讓母親高興,母親說什麽,就是什麽。”

“你就別瞎操心了,趕緊坐下吃茶。”

錦安候晏盛垣雖是不喜趙氏,可是,趙氏代表的是大房的臉麵,他不能置之不理。

趙氏看了晏盛垣一眼,臉上的笑容淡了淡,最終未再說話,轉身回到了晏盛垣對麵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父親說的在理,母親著急什麽,這四妹妹也沒過來呢。”

“四妹妹現在可了不得,我們誰都不等著,也是該等著四妹妹的,說不上,以後咱們都要仰仗著四妹夫了。”

晏宛蓁眼睛在房內掃了一圈,眼見晏宛綺也還未來,不由陰陽怪氣的開了口。

晏盛平心中氣惱晏宛蓁的話,可他畢竟是男兒身,又是晏宛蓁的叔父,不好和小輩起爭執的。

侯老夫人心細的察覺到了晏盛平的神色變化,不由皺眉,道:“你四妹妹尚且年幼,婚配的年齡都未到,哪裏來的什麽四妹夫,蓁兒莫要亂說。”

“祖母,您難道還不知道?昨個晚上……”

晏宛蓁抓住了話頭,剛剛要把錦安候府奴才傳破了天的流言蜚語拿到台麵上來說,可不等她的話說完,二房伺候丫鬟的通傳聲傳來,打斷了她的言辭。

祁蕭和晏宛綺倒是一同來了。

祁蕭依舊是一身白色的長衫,俊朗幹淨飄逸。

晏宛綺則是穿了粉嫩的外衫,小臉上還特意化了精致的妝容,烏發高盤發髻,珠翠金釵插滿了頭,尤其是發髻右側的雙蝴蝶金釵格外引人注目。

晏宛綺此時不過是十三歲的年齡,可如此裝扮下來,晏宛綺看起來竟像是成年十八、九歲的姑娘一般成熟。

而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風韻味道,就連晏宛綰不由的在心中嗤笑了她一聲。

祁蕭給侯老夫人施了禮後,轉眸,下意識的第一眼就飄向了晏宛綰的方向。

四目相對,晏宛綰的心頭一暖,悸動之下,晏宛綰不由有些慌亂的垂了眼簾,錯開了和祁蕭相交的視線。

“祁公子,咱們老夫人就等你了,虧得你來了,不然就要錯過這開鑼的好戲了。”

祁蕭剛剛落座,常媽媽不由在侯老夫人的身邊開了口。

常媽媽在侯老夫人的身邊陪伴了大半輩子,依然榮寵不衰,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常媽媽一直在做這合格的‘解語花’。

侯老夫人不方便說的話,常媽媽便會十分恰到好處的替侯老夫人點出來。

“祁蕭謝老夫人抬愛。”

放下手中的茶盞,祁蕭利落的起身,躬身給侯老夫人行了個禮。

“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麽客氣。”

侯老夫人笑著擺了擺手,異常親熱的對祁蕭說道。

這一次,不僅僅是趙氏和晏宛綰,就連錦安候和晏盛平都是微微一愣。

“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就不要在這個小暖閣裏擠著了,去前院花廳裏去聽戲,熱鬧熱鬧吧。”

侯老夫人好似壓根未曾看到暖閣中人神色的變化一般,笑著起身,招呼眾人道。

“琴兒,快去把老太太的大氅拿來,這外麵的天實在是冷的緊。”

“賴婆子,去花廳外麵去看看,暖轎準備好了沒有?讓他們直接把暖轎抬到花廳門口來,不要在院門口等著了。”

“前院花廳裏的炭火烘旺點,不要冷著老夫人了。”

常媽媽一麵伺候著侯老夫人起身,一麵忙不迭的吩咐外麵的人說道。

“你這個老家夥,我要是離了你,怕是連門也出不了了。”

侯老夫人像是小孩子一般,張開了手,任由常媽媽服侍著她穿了大氅,又戴上了棉帽。

一係列的動作,常媽媽輕車熟路。

此時,侯老夫人不過是一句感慨的玩笑話,可是,聽了侯老夫人的話,趙氏卻是在這個時候猛然之間變了臉色。

扯了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趙氏手捧著給侯老夫人準備的手爐,湊到了老太太的跟前,道:“母親這話說的,就算是沒了常媽媽,兒媳們也是會伺候的母親舒舒服服的,讓母親體體麵麵的出門的。”

“隻是,現在母親的身邊有常媽媽伺候著,我們這做兒媳婦的,反倒是落了個清閑。”

“我們這是托了常媽媽福了,所以啊,常媽媽要吃好休息好,和咱們家老太太一樣,長命百歲,這樣,我們就能偷得清閑了。”

趙氏本是要反駁一下侯老夫人的話,可思量著方才自己已經落了一個沒麵子,說到最後,趙氏沒敢一直硬氣下去,倒是給常媽媽拍了個馬屁。

大半輩子相依相伴,在侯老夫人的眼中,常媽媽就是她的左右手,就好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趙氏誇讚常媽媽,侯老夫人也是跟著高興,壓根就未曾深究趙氏前麵的反嘴話語。

“大嫂說的是,兒媳們這真是托了常媽媽福了。”

陳氏聽出了弦外之音,也隻得起身,附和了趙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