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妾身絕對沒有派人去尋找他,更沒有讓人護送他回京師。”

“妾身日日都陪在老爺的身邊,哪裏會認識什麽身著黑色衣衫的刀疤臉男人啊?”

此時的楊氏是真的害怕了,眼見這唯一的線索兜兜轉轉又轉回了自己的身上,楊氏嚇得趕緊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急切切的為自己辯解道。

晏盛平未曾理會楊氏,而是轉身交代晏名軒道:“那請柬,你可帶在了身上?”

“想著今日肯定要用,早早地帶過來了。”

晏名軒說著,將隨身帶著的請柬拿了出來,遞到了晏盛平的手裏。

屋內發暗的光線映射下,那請柬上掛著的蜀錦穗子依舊閃閃發亮,熠熠奪目。

晏宛綰望著那淡粉色的蜀錦穗子,心下一緊,眼神不由飄向了祁蕭的方向。

祁蕭立在侯老夫人的身側,仍在給侯老夫人做著舒解頭疾的按摩,好像壓根未曾注意暖閣之中發生的一幕一般。

昏暗的光線下,晏宛綰隻能看到他那明亮的星目黑若謠辰,卻是看不清那長長睫毛覆蓋下的複雜情緒。

“琴兒,天色這般暗了,著人進來掌燈。”

隻消一個眼神,常媽媽便是明白了侯老夫人心中所想,抬聲招呼了在暖閣外伺候著的琴兒。

屋外伺候的丫鬟跟在琴兒的身後緩步走了進來,一一將榮安堂內的燭火都點燃了,瞬時,整個房間都亮堂起來。

趁著掌燈的空隙,常媽媽招呼人將早早在小廚房燉的白燕端了進來,不消片刻,每個人手邊都放了一隻盛著白燕的白瓷描花小碗。

丫鬟們又給眾位主子都換了熱茶,這才退了出去。

隻是,這白燕和熱茶,均沒有楊氏的份。

楊氏在門邊的座椅邊站著,晏宛綺自也未坐下,看著自己手邊上的這份白燕,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老夫人,你不食白燕,該多喝點參湯,總是這麽空著肚子可是不行的。”

常媽媽把白燕遞到了侯老夫人的跟前,侯老夫人卻擺手拒了,常媽媽不由又換了參湯,遞給了侯老夫人。

“我這頭疼好多了,你也別站著了,趕緊過去吃點吧!”

侯老夫人先是抿了一口熱乎乎的參湯,而後,轉身對祁蕭道。

“是!”

在祁蕭轉身回座位的空檔,晏宛綰不由再次看向了祁蕭的方向。

晏宛綰心下清楚,請柬和祁蕭有關係,那身著黑色衣衫的刀疤臉自然也和祁蕭有聯係,可是,祁蕭常年生活在錦安候府,和外界沒有任何的聯係,他又是如何聯係到這刀疤臉的?

難道是蘇潛?

亦或者是周子擇?

她突然憶起先前撞見他和黑衣人對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澀,怕是自己不知道的關於他的事情多著呢吧。

祁蕭感受到晏宛綰投過來的視線,隻是淡淡的回望了晏宛綰一眼,接著,祁蕭收回了視線,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再無和晏宛綰有任何交流。

一時之間,整個暖閣內隻剩下玉勺碰撞瓷碗的聲音了。

“咳咳咳……咳咳咳……”

楊氏似不甘心被這般直接忽視,竟是掏心掏肺的又咳嗽起來,一張小臉都因為憋氣變成了青紫色。

“姨娘,姨娘,你這是怎麽了?姨娘……”

晏宛綺自幼見慣了楊氏的做戲,此時,自是心領神會的主動配合了楊氏,喊得撕心裂肺,哭的梨花帶雨。

如果不是知道她們兩個人的真麵目,晏宛綰怕是都要跟著哭上一場了。

“先給你姨娘吃點東西,讓她順順氣。”

“話還未回完,不能讓她先死了。”

晏盛平一番話說的看似狠絕,但是,晏盛平寵她楊氏的事情,人盡皆知,此時晏盛平這番做派,看起來異常的滑稽。

楊氏倒也不推辭,順從的坐了下來,吃了一整碗白燕。

晏宛綰卻也不急,隻等著楊氏將一碗白燕吃的要見底的時候,這才笑著抬頭看向臉色不是很好看的侯老夫人,道:“祖母這的白燕是怎麽燉的,竟這般順滑香甜,回頭,孫兒也讓青芷照著方法燉了。”

“三丫頭真會說笑,這哪裏是做法不同?是燕窩本身的材質就不同。”

“這是外麵特供給榮安堂的會安金絲白燕,全錦安候府,也隻有在母親這裏方能品嚐到這般絕頂的燕窩。”

趙氏趁機嘲笑了晏宛綰,又接著轉頭奉承了侯老夫人。

“隻有祖母這裏有嗎?”

“適才綰兒見楊姨娘好像是吃慣了這種燕窩,綰兒還以為祖母早早的把燉製的方法給了楊姨娘呢!”

晏宛綰看向楊氏,佯裝無辜的笑道。

楊氏還未開口辯解,這個時候,趙氏已是言語間滿是嘲諷的開口道:“三丫頭真是說笑,如此貴重的東西,她一個姨娘,每個月幾兩銀子的月例,怎麽可能會吃慣了?”

“說到銀錢,綰兒突想起了一件事,正好趁著大家都在這裏,想要問問楊姨娘,也好讓大家做個見證。”

這個時候,晏宛綰接下來的話還未出口,晏盛平已是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白瓷描花小碗重重的放在了手邊的方桌上,皺眉看著晏宛綰,不滿道:“你還嫌今天不夠亂嗎?有什麽事情,難道非要這個時候向你姨娘求證嗎?”

“待今天的事情盤問完了,為父替你問也是不遲。”

聽了晏盛平的話,晏宛綰不由在心內冷笑一聲,小臉上卻還是掛著恭敬無害的甜笑,佯裝無奈的皺眉道:“綰兒感覺,還是今日說的好,畢竟,這件事情最清楚的除了楊姨娘,還有祖母和大嬸嬸呢!”

“外祖母也交代了,讓綰兒求證了祖母再定奪,綰兒實在是不敢違逆了外祖母的意思。”

有了前段時間的前車之鑒,晏盛平自然是不敢招惹吳老丞相的,侯老夫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了吳家老太太的話,趕忙問了,道:“既是你外祖母的吩咐,自然是要聽的,綰兒倒是說說,有什麽事情向我和你大嬸嬸求證啊?”

晏宛綰不著急開口,而是從袖口間拿了一個鑲金邊的紅色禮單,緩步來到了侯老夫人的近前,而後,呈上了禮單,道:“這是丞相府留存的另一份亡母的嫁妝單子,孫兒想請祖母看看,這些物品,可都是母親陪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