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春說完轉身就溜了,池音看著她逃竄的背影,唇角一聲冷哼。

趙建國拍拍池音的肩膀示意她放下,池音衝師傅感激的點點頭,這個事到今天一筆兩清了,但如果劉青春再背地裏亂造謠亂編排,她肯定要好好的治治她小太妹的脾氣。

池音回到角落裏和吳芳挨著坐一起,剛沾到板凳楊天磊就端著凳子蹭了過來,“喲嗬,真沒看出來,還以為劉青春那張利嘴能把你罵哭呢。”

池音眼皮都沒抬,盯著講台上的趙建國,壓根不接話。

楊天磊把凳子往這邊挪了半尺,肩膀都快貼上她胳膊了,“誒,剛才跟你在走廊拉扯的男人真是劉青春的對象呀?”

“啪!”講台上趙建國拿皮尺敲了敲桌麵,嚴肅的望著楊天磊,“說了多少遍,課堂上禁止喧嘩!”

楊天磊嬉皮笑臉的用手指在嘴邊比了個鎖的動作。

趙建國知道像這種街溜子學員,管了也是白管,罵急了指不定還跟自己頂嘴,所以趙建國並沒有生氣,之後把點名自我介紹的工作進行下去。

能入培訓班的學員都是通過了海選晉級,縫紉機的基本使用都已經掌握,趙建國簡單介紹了縫紉機的種類,部件名稱,就開始以實踐操作為主來授課。

趙建國讓大家把板凳撤掉,把講台上的縫紉機擺在中央,讓大家都圍成一個大圈看他實踐。

趙建國第一節課程重點傳授打褲腳直邊,包含布料裁剪。

池音聽得認真,拿鋼筆在筆記本上記的也認真。

比如,裁準布時剪刀傾斜四十五度走刀,剪布時手要穩,必須預留一厘米的縫邊。

裁縫留縫邊多了會使麵料出現起浪,增加脫線風險。

打褲腳直邊講究暗縫壓腳技巧。

比如,針跡隱藏在折邊夾層內。

送布節奏密度為每厘米四到五針。

褲縫接合時提前兩厘米減速。

池音知道,這些這些技巧都是趙建國當了幾十年裁縫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她不僅把重點內容記錄下來,一些關鍵的技法她還會圈起來批注。

九點鍾第一節課講完,中間有十五分鍾的休息時間,學員們紛紛離開教室去上廁所或者樓下活動。

吳芳湊過來,見池音筆記本上記得密密麻麻都是字,甚至連空白處都擠滿了補充的小字,她驚呆了,“我的天,你腦袋是裝了錄音機嗎,我看你連趙師傅說的標點符號都沒落下。”

池音笑笑,“可能是以前背課文練出來的,聽到關鍵處就忍不住記下來。”

不遠處盯著池音的幾個女同誌表情鄙視的撇嘴,“挺能吹啊,還記憶力超群呢,一個走後門的能有什麽實力。”

有人咬牙切齒地說,“就是,我們都是從百人裏選出來的佼佼者,靠的是實力,她靠走後門混進來,這也太過不公平了吧!”

池音抬眼一掃,那群婦女紛紛垂下腦袋,但有一人不甘示弱的與池音對視還拿眼睛刨她。

池音認出這個婦女是先前喊上台算賬作證的人,從她踏入培訓教室,這人就拉幫結派說她走後門。

池音秉持敵不犯我我不犯敵的原則,現在人家都拿眼珠子刨自己了,她肯定要回敬的。

於是池音漂亮的眉梢輕挑,充滿挑釁,把那婦女氣得臉都綠了。

吳芳連忙拽了拽池音的衣角,小聲提醒說,“你別搭理她們,她們就是嫉妒你。”

池音知道,但她不可能坐視不理,說她走後門就是侮辱了趙建國。

不過她也清楚,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隻要她們別太過分她都可以不計較。

吳芳去上廁所了,池音專注盯著筆記本,看看有沒有遺漏的要點。

這中間楊天磊往她筆記本上扔來一塊巧克力,池音連個眼神都沒給,把巧克力推回去然後背著他埋頭研究筆記。

一晃十五分鍾過去,學員們紛紛回到培訓教室裏,這節課趙建國傳授特殊麵料的縫製方法。

比如,彈性麵料采用三折卷邊法,絲綢,雪紡類輕薄麵料,在縫紉時以稀釋米漿水塗抹在縫邊,增強布料的挺括性。

如果出現瑕疵,還可以借助輔助技法來修複,比如,用絲綢針孔塗抹米漿水填平孔洞,再用刺繡覆蓋法蔽遮。

趙建國講完了特殊麵料的縫製方法,接下來是實際操作時間。

趙建國讓大家踴躍地舉手嚐試,期間出去一趟。

在他眼裏是手到拈來的輕活,都不用技巧,但是對於初來乍到的學員們來說就是個登天難的題。

教室裏一片安靜,誰也不想出這個醜,有幾個沒有摸過縫紉機的甚至悄無聲息地躲在人群後頭,生怕被趙建國點名。

吳芳能被選進來都是前幾天瘋狂去新華書店裏腦補縫紉機操作原理,才勉強被納入名額,這會兒她縮著肩膀躲在池音背後。

吳芳和池音是圍在最麵前的,她這樣一躲,立刻引起那幾個看池音不順眼的婦女的興趣。

有婦女立刻起哄,“讓池音來給大家演示一遍好不好?”

有婦女鄙夷地上下打量池音,哼笑說,“就她一個走後門的,會縫嗎?別給自己出洋相了。”

池音抬眸看去,發現又是那個拉幫結派的女人。

她本來就有舉手的念頭,但是又考慮到大家私下傳她是走後門,而且隻有一台縫紉機。

要是她第一個舉手,那些閑話怕會傳得更凶,回頭連累了她師傅的名聲。

那個婦女見池音看過來,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還湊到身側婦女的耳邊嘀嘀咕咕。

池音看出了她們的用意,她也不開口,就先看她們怎麽挖坑的。

幾個婦女嘀咕了十幾秒,有人眼珠轉了轉,然後大步走到縫紉機旁邊,抓起桌上的剪刀,刺啦一下將身上的衣服捅開道口子。

婦女把衣服脫下來,走到池音麵前遞給她說,“來,你不是又聽又記的嗎,給大夥露兩手吧!”

池音盯著那件衣服,雪紡料子,又軟又滑,一碰就抽絲,針腳稍微歪點就報廢。

甚至頗有經驗的裁縫師傅,在對付這種麵料都是小心翼翼。

像她們這種初學者,連粗麻布都縫得歪歪扭扭,卻要對付一件薄得跟蟬翼的雪紡衫。

池音知道,這個時候如果退縮就做實了她走後門沒實力的謠言。

如果硬著頭皮嚐試,縫的過程中衣服壞了,爛了,要賠多少錢也是那個婦女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