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幹活,阮慶祥還可以養豬。
現在阮慶祥家裏已經養了四十多頭豬了,等年後這批豬賣了,他家也準備發展成百頭以上規模的大型養殖場,到時候肯定更忙。
瞧瞧村裏這些破事兒,一天天的竟瞎耽誤功夫!
阮慶祥突然甩手說不幹了,蔡花可傻眼了。
人家都不當村長了,她還告啥告?
甘八斤瞪了蔡花一眼,心裏罵:沒用的老娘們兒,淨說不到點子上!
甘八斤自己開口說,“阮慶祥,你當一天村長,就得幹一天村長的事兒。你說的不準我強迫甘棠嫁人,我可以同意,但甘棠是我的女兒,我把她生下來,把她養大的。她現在長大了,就必須給我們老兩口養老。”
蔡花一聽,立刻跟著點頭,“對,叫她給我們養老!一個月給我們……一百塊錢!”
阮慶祥都被氣笑了,“你們咋不去搶呢?”
“上工廠幹活都能掙五十了,我們一個人要五十塊錢咋啦?”蔡花理直氣壯,“更何況甘棠可是嫁的阮廣輝,阮家多有錢啊,在乎這一百塊錢嗎?”
“再有錢,那也是阮家的,跟你有什麽關係?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阮慶祥諷刺。
阮老太太這時開口,“你們要甘棠給贍養費,我同意。”
阮慶祥看過來,阮老太太又說,“這事兒我替甘棠做主。”
阮老太太表態,甘八斤和蔡花一陣竊喜,同時又有點後悔,阮家那麽有錢,給的這麽痛快,他們是不是要少了啊。
阮老太太又補了一句,“給你們贍養費,是有要求的,往後你們不準再找甘棠的麻煩。她既然給你們錢了,就不用再替你們做任何事,你們也不能以任何理由麻煩甘棠。”
“那你既然要這麽說,那就再加一百,還有往後我們兩口子生病,甘棠都要管的。”蔡花正後悔呢,聽阮老太太提要求,蔡花趕緊說。
阮老太太看著蔡花,“你還有什麽要求嗎?”
蔡花很想再提點要求,但她真的不知道提什麽了。
阮老太太這時才看向阮慶祥,“慶祥,你還管村裏的事不?”
阮慶祥扯了扯唇角,人家都說了,他當一天村長就得幹一天村長的事,這會兒他還沒有卸任呢,怎麽能說不管?
阮慶祥點了頭,阮老太太便開始說,“第一條,國家有規定退休的年齡,男同誌在60歲,女同誌在55歲。蔡花和甘八斤說要甘棠給他們養老,得等到他們夠年齡了。誰夠年齡了,就先給誰的那一份兒。按正常工資給,我沒意見。”
甘八斤和蔡花都不樂意,可阮老太太這話他們沒法反駁呀。
兩人結婚早,十八歲就生下他們的大兒子,隔年就生了甘棠。
到現在,甘八斤和蔡花也都沒到四十呢。
想拿養老金,就算是蔡花也得等到十六年以後,甘八斤直接要等二十一年。
阮老太太才不管甘八斤和蔡花臉色有多沉,她接著說,“第二條,城鎮職工幹部有退休金,咱們農村沒有,所以才有老話說養兒防老。咱們現在新社會提倡男女平等,所以甘八斤兩口子要求甘棠給他們養老,這沒啥說的。但養老的責任不是甘棠一個人的。甘八斤兩口子生了一個兒子四個閨女,一共五個孩子,這養老的責任自然就該幾個孩子平攤。我替甘棠答應,到時候她會出她該出的那一份兒。”
這下,甘八斤和蔡花臉色更沉了。
他們本來想利用養老,再從甘棠身上弄一筆錢,結果沒想到阮老太太竟然提出幾個孩子平攤他倆的養老錢。
這樣的話,他們剩下的幾個女兒還賣得出去?
誰家聽說將來要按月給他們老兩口養老錢,還願意娶他家閨女的?
可是阮老太太的話還沒完,她繼續說,“既然說到破除四舊,一要按新社會的規矩辦,那麽村長,你家給甘八斤那三百塊錢的彩禮,是不是得討回來?我可是聽說那錢是我兒子出的,光明不過是替我兒子給甘家下個聘禮而已。”
“那是他們願意給的!”蔡花立刻不幹了。
錢沒撈著,還要他們把錢吐出來嗎?
阮老太太冷笑,“那是因為你們要把甘棠賣給張二狗,逼不得已廣輝隻能那麽做。怎麽,要我們把你們強要彩禮的事兒告上法庭?我家可不缺那點訴訟費。”
阮老太太有點以錢壓人了,但壓甘八斤和蔡花這種人,她沒有一點心理壓力的。
阮老太太要說的也都說完了,她請阮慶祥把她說的寫成文書。
這個文書阮慶祥是可以寫的,這是他當村長的權利。
關於養老,就按阮老太太說的辦,關於那三百塊錢的彩禮錢,蔡花必須還回來。
蔡花哪肯給錢?
她騙張二狗說要給兒子說親,要張二狗趕緊把錢給她。
其實蔡花已經用先前得到的三百塊錢,給兒子相看好了一個姑娘,彩禮錢都說定了,就等著撿個好日子,兩家把親事訂下來呢。
張二狗那錢蔡花顯然是拿不到了,再把這三百塊錢吐出來,她兒子還要不要結婚了?
蔡花死活也不肯給錢,嚷嚷就算甘棠提前給他們老兩口的養老錢了。
阮老太太不想同意的,阮思嬌悄悄拉了阮老太太一下,低聲說,“奶奶,將來工資要漲的。”
十五年後,也就是九零年代未,那時候他們這種小縣城一個人也能拿到兩三百塊錢的工資。
再往後,工資水平就開始飛速上漲,到10年,一個人賺一千多塊那是小地方最低的工資水平了。
稍微效益好一點的工廠,能拿到三四千的工資。
這還都是最普通的工人工資水平。
阮老太太雖然不知道後世工資會上漲得這麽厲害,但她明白阮思嬌的意思。
自從他們這裏改革開放以來,工資就上漲了一些的。
先前城裏的廠子,一個工人也就是三四十塊,葉歲歲最開始用田華蘭的時候,也是給的三十塊工資。
可是現在,大家都能拿到五十塊錢一個月了。
雖然阮老太太已經明白過來,不過她還在繼續演,跟蔡花和甘八斤拒理力爭。
後來阮老太太還要求,如果甘八斤兩口子實在沒錢,那就把他家的宅子賣掉。
可是賣宅子,最起碼能賣兩三千,甘八斤兩口子又隻欠阮老太太三百塊錢。
最後,阮思嬌悄悄向阮慶祥使了眼色,阮慶祥從中調節,“嬸子,就依著他們說的,用這錢抵甘棠將來要付他們的養老錢吧。”
“可那還要十幾年呢。”阮老太太不同意。
阮慶祥又勸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勸好。
於是,那文書上又多了一條:甘棠預付甘八斤、蔡花三百塊錢的養老錢。
阮老太太突然又說,“三百塊錢存銀行,一年的利息也不低,何況是要存十幾二十年呢,到時候光利息就得比本錢多多了。”
阮慶祥,“……”
“嬸子,這利息就算了吧。”阮慶祥勸說。
阮老太太搖頭,“那不行!我家的錢存銀行能生利,辦廠能賺錢,憑什麽白白存在他們手裏。”
最後折中,阮慶祥計算出十六年後蔡花達到退休年齡,按每月支付10元贍養費計算,每年120元,甘棠提前給的三百塊錢因為存在利息爭議,所以當四年贍養費。
“還有一條,蔡花的行為導致甘棠再次住院,她的治療費總共花了六百塊。”阮思嬌突然說。
“啥?”蔡花一時不解。
然後蔡花就明白過來,她頓時尖叫,“怎麽可能花六百塊!”
“甘棠的骨頭本來就沒長結實,你把她從**拖下地,你自己想得有多嚴重。”阮思嬌說。
蔡花還是不相信,阮慶祥便跟著幫腔,“甘棠脊椎骨斷裂,這才養了兩個月。她被從**拖下來,後果你們應該清楚。”
蔡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別人都說甘棠受了重傷,可能要癱。
甘棠出院回來之後就一直躺在**,別人對甘棠的病情也不是特別了解。
蔡花隻以為甘棠是癱了,她怎麽會想到甘棠是什麽脊椎骨斷裂?
要是知道,她也不敢生生把甘棠從**拖下來啊!
傷重的甘棠,張二狗也不會要啊。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阮思嬌說了,如果蔡花不願意,那就自己去縣醫院問。
反正阮思嬌有秦淑蘭的電話,她一個電話過去,秦淑蘭就會安排好一切的。
電話肯定比蔡花兩口子用雙腳趕去縣城快多了。
蔡花當然也是沒有六百塊錢的,最後就跟那百百塊錢的彩禮錢一樣,折算成蔡花的養老錢,六百塊錢算八年的。
所以蔡花退休後十二年的養老錢算是已經支付過。
新的文書寫好,幾人都按了手印。
甘八斤和蔡花折騰這一場,算是啥也沒撈著,最後舊文書換新文書,灰溜溜的走了。
甘八斤和蔡花離開,村委會可還綁著一個人呢:張二狗。
先前解決甘八斤家的事,也沒功夫理會張二狗。
這會兒,就該說張二狗的事了。
阮思嬌走過去,踢了張二狗一腳,“你買賣婦女,認不認?”
張二狗翻了個白眼,“我沒有買賣婦女!”
“那你給甘八斤和蔡花那錢算怎麽回事?”阮思嬌又問。
張二狗哼哼,“那……是我給的彩禮錢。興你們家給彩禮,就不興我給彩禮了?這十裏八村誰家不給彩禮?你去把人家都抓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