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墨心裏麵門清兒呢,所以也不會輕舉妄動。

就連說出來的這些話,都帶著收斂的意味,就怕到時候惹了淩桉不高興,把他這個給淩萌治病的醫生,也排除開外了。

“那你的天賦好高。”淩桉輕聲說。

“這種事情還要講究天賦嗎?看看菜譜,按照步驟一步步來,都能學會的。”

淩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想也沒想,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需要啊,蕭戟就……”

話音戛然而止。

一時間,廚房裏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氣氛甚至在這一刻變得有些詭異。

淩桉很快垂下了頭。

最後還是溫子墨笑了笑,安慰似的開口說:“沒關係,每個人都有各自擅長的一麵,可能有些人確實在這方麵沒有天賦,這是可以理解的。”

“嗯。”淩桉點點頭,但興致不高了。

之前淩桉好不容易才緩和好的心情,在這一下又跌入了穀底。

她說:“我還是去客廳坐著吧,你好了叫我。”

“好,”溫子墨答應的很快,“那邊櫃台上有個箱子,裏麵有些零食,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吃一點墊墊肚子,但不許吃多了,到時候要留點位置給我的菜品。”

淩桉知道他在故意調節氣氛,但這個時候,她實在是沒有心情再附和了。

她隻能隨意的“嗯”了一聲,然後又離開了廚房。

剛才發生的事情,讓淩桉意識到,自己潛意識裏是有蕭戟這個人的,又或者是,習慣這個東西太可怕了,她和蕭戟生活了那麽多個日日夜夜,忽然要把他剔除出去是不可能的。

她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靜靜的前提就是不要想起蕭戟和那些事情。

因為她現在一閉上眼,就能想到當年年幼的自己被壓在座位下邊,她滿身都是血,近在咫尺的是她的父母,他們身上的鮮紅更多,一滴一滴,流淌下來。

這個畫麵像是一個噩夢,糾纏著她,讓淩桉無法緩和自己的心情。

她又開始大喘氣了。

淩桉在喘氣的過程中,又回憶起來自己在牢獄裏的時候的場景,無邊的黑暗,閑言碎語,嘲笑謾罵,還有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牢籠,暗無天日的分不清時間,就連出去接受陽光的時候,都像是躲藏在暗處的老鼠招搖過市,人人喊打。

這些事情是她一直想遺忘的,也是她刻意不想讓自己回憶起來的,可在這時,這些不好的記憶就如同潮水一般,洶湧澎湃,一輪一輪的湧現上來。

擊潰著她僅存的理智。

淩桉隻好站起來,朝著溫子墨所說的那個櫃子走去,成功的找到了一個紙箱子,裏麵裝滿了小零食,都是小女孩會喜歡的零嘴兒。

但她沒有仔細看,隨便抓了一些,撕開包裝後便塞入了嘴裏,然後重複這個動作,一遍又一遍。

過去了好一會兒。

門口傳來了門鈴聲。

淩桉這才從這些噩夢裏驚醒過來,她機械似的朝著門口的方向走,然後打開了門。

“桉桉。”

一個溫暖的懷抱迎了上來,緊緊的將淩桉給摁在了懷裏。

“桉桉。”

淩桉的反應遲鈍了那麽一會兒,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我們好好聊一聊好嗎?”蕭戟低聲說,“開門見山的聊。”

淩桉從看見蕭戟的那一刻開始,渾身上下的狀態又開始變得不對勁。

又或者,從前她患病的時候,起因是蕭戟,所以心底裏下意識對他有一種防備和敏感,以至於現在,舊病複發的時候,她依舊對蕭戟所產生的反應要更大一些。

“沒有什麽好聊的,你快點走。”

淩桉覺得蕭戟的靠近,讓她心底裏再度生出了沉重的壓力。

這樣的情緒很難把控,稍有不慎就會失控,淩桉藏在身後的手又開始顫了。

“我說了,你讓我靜一靜,不要來打擾我,”淩桉極力克製住自己在他麵前發脾氣的欲望,因為她清醒的意識到,她抑製了大半年的病,可能被一個引子引出來了,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準就要爆發,“那天在墓園裏,我們已經聊過了。”

“那隻是你說的話,你並沒有給任何機會讓我說,”蕭戟低聲說,“我……”

“桉桉,剛才門鈴響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溫子墨從廚房裏走出來,兩人打了一個照麵。

蕭戟眯起眼,盯著他的時候眼神裏是明目張膽的敵意,如果可以的話,蕭戟其實滿臉都在寫著罵人的話,或許最多的一句,是:“虛偽。”

明明前一段時間,溫子墨還在醫院裏,親口說出了祝福的話。

但現在,溫子墨在做什麽?

溫子墨趁虛而入,趁火打劫,和他的人攪和在一起!

兩個情敵見麵都分外眼紅,更別提蕭戟和溫子墨這種有仇的了。

本來是好兄弟,如今反目成仇,蕭戟這份仇是覺得溫子墨不是人,竟然光明正大搶他的女人;溫子墨也不待見蕭戟,他覺得是蕭戟橫刀奪愛,明明沒有身份和立場再給淩桉幸福,卻還要抓著淩桉不放。

當兩個男人打成一團的時候,溫子墨手裏的菜刀不小心劃傷了蕭戟。

鮮紅色的血液落到地麵上,蕭戟捂著腰側一方,臉色有些難看。

“我送你去醫院,”溫子墨是個醫生,這種突**況還是會處理的,他很快做了急救措施,先幫著止住血,“這裏東西不夠,血止不住,去醫院吧。”

蕭戟冷著眼盯著他看。

溫子墨有那麽一瞬間,轉移了視線。

血掉在地上,成為了一抹豔麗的存在。

這一幕落入淩桉的眼中,她的腦子裏忽然出現了全部都是紅色的畫麵,當年的車禍,擔架,好多人,來來往往,是誰一巴掌打在了她臉上,還有人說是她克死父母的。

淩桉捂著自己的腦袋,大口大口喘氣。

“桉桉,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淩桉搖晃了頭,忽然衝上去雙手捂住了蕭戟的傷口,她的眼淚越來越多,控製不住似的:“去醫院吧,去醫院吧。”

蕭戟其實也在硬撐,溫子墨剛才那一下說是“不小心”的,但割出來的傷口是真的深,能見翻出的肉,要不是他有著一定要和淩桉開門見山的意誌,早就倒下了。

“你也去。”蕭戟忽然又有些高興,畢竟淩桉還是關心他的。

溫子墨眼神複雜,看著淩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