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隻是盯著蕭戟腰間的傷口。
鮮豔的紅色太具備刺激性,讓她再次手腳冰涼,微微發抖。
眼淚也控製不住的湧現。
“我應該沒事。”蕭戟上救護車的時候,垂下眼來對她說了這麽一句話。
一方麵,蕭戟確實很歡喜淩桉在關鍵時候還在關心他的傷勢,但另外一方麵,蕭戟看見淩桉這麽傷心的模樣,心也跟著疼。
淩桉這害怕的模樣不是假的。
可能是擔心他,但也可能是因為別的心理作用。
說不好。
但眼下這種時候,蕭戟當然下意識的讓自己相信,淩桉隻是因為擔心他。
“你陪著我吧,桉桉。”
蕭戟上車的時候,還一直抓著她的手。
救護人員將視線定格在淩桉的身上,似乎在催促她快一點上來。
沒有辦法,淩桉隻好跟著一起上了車,盯著救護人員專業且迅速的做急救措施。
溫子墨是看淩桉上車了,他便也二話不說,跟著一道上了車,隻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一行人都沒有什麽交流。
空氣裏除卻了救護人員的聲音,沒有別的了。
氣氛其實很詭異。
直到了醫院裏,蕭戟被送入急救室裏,淩桉站在走廊上,抬起頭,盯著手術室的燈光。
晃神間,淩桉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她也是站在這個位置,一眨不眨的盯著手術室的門,那扇緊閉著的門打開之後,帶給她的沒有喜訊,而是噩耗。
“桉桉,”溫子墨陪在她的身邊,語氣說的很委婉,“不會有事的。”
“你別擔心,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
溫子墨在她的身邊輕聲開導:“沒關係的,桉桉。”
但其實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習性,受傷的又不是溫子墨,溫子墨倒是說沒事。
淩桉知道那是一場意外,剛才兩個人發生矛盾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在激烈的氛圍裏,會發生什麽。
所以這個時候,麵對溫子墨說的這些話,淩桉沒有任何回應。
“我陪著你吧,”溫子墨低下頭看了一眼手表,似乎是在確定時間,語氣還挺肯定的,“估計三個小時就能出來。”
淩桉被安排坐在外邊等候的長椅上,但她的視線還是盯著手術室的大門。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你怎麽知道是三個小時?”
這是淩桉來醫院之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溫子墨沉吟了一會兒,才回答說:“我是一名醫生,心裏有分寸的。”
於是,淩桉又不說話了。
中途溫子墨輕聲和淩桉說了什麽,但淩桉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聽進去,而後溫子墨起身,出去了。
又很快,溫子墨回來的時候帶了一些吃的,他說:“你這些天都沒有心情吃飯,今天中午你也吃的少,現在餓不餓?要不然吃點東西吧?”
淩桉垂下眼,沒吭聲。
溫子墨把飯盒放在她手裏,道:“再不想吃,也要強迫自己吃點兒,你忘記了嗎?萌萌還在國外等著你。”
他們讓人先安排了萌萌出國,現在算算時間,萌萌應該已經在起飛的航班上了。
提起了萌萌,淩桉的情緒果然有了點起伏,端著飯盒隨便吃了幾口。
溫子墨見狀,說:“這才對。”
他起身的時候,順便看了眼手機,發現裏麵都是信息,這一段時間總有不停的人來找他,說是來找他的,不如說是來找他打聽消息的。
打聽的,當然是淩桉的消息。
而且,不隻是這些人,還有的直接是不了解情況,逮住他就開始罵的,比如說沈之明,比如說林初白。
這些人太打擾了。
溫子墨看了看位置上的淩桉,最後心想著:要不然還是去換個號碼。
圖個清靜。
隻是翻到後邊,溫子墨發現了……
這些消息之中,竟然還有宋家的。
“你怎麽了。”淩桉放下飯盒,無精打采,她的臉色比之前更白了。
溫子墨實話實說,道:“沒怎麽,就是覺得有些奇怪,你和宋家的人熟悉嗎?”
淩桉反應有些遲鈍,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不熟悉。
溫子墨道:“那就不用搭理了。”
這些瘋狂找他,並且要求他告知淩桉下落的人,就屬於這個宋家最熱衷,且一天幾十次,仿佛帶著一種別人都沒有的毅力,讓人……怎麽說呢,就是挺欽佩的。
快趕上蕭戟了。
淩桉如果現在有心情的話,估計還會回他個一句:“宋教授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應該也是看在這個情麵上。”
但溫子墨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挨著淩桉坐在一起,然後說:“不再吃一點了嗎?”
淩桉搖搖頭,又盯著手術門的方向看。
時間一點點過去。
最後果然是差不多三個小時的時間。
手術門開了。
淩桉瞪大了一雙眼睛,可能本來是想要衝過去詢問情況的,可不知道怎麽的,她這一雙腿,乃至整個身子,都好像不受控製,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還是溫子墨將她扶起來,然後帶著她走過去,詢問說:“怎麽樣了?”
“沒有傷到內髒,就是皮外傷,縫針之後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溫子墨點點頭。
如果淩桉現在情緒是正常的,肯定能夠發現溫子墨的反應……實在過於淡定了一點。
就好像,溫子墨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也知道蕭戟不會有什麽事。
醫生說:“病人現在被送到病房裏了,你們可以去探望了。”
淩桉站在原地,沒有動靜。
等這些醫護人員離開了之後,溫子墨才朝著她輕聲詢問意見:“要去看看嗎?我陪你去。”
淩桉又反應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搖搖頭。
溫子墨雖然覺得這麽做有點不厚道,但他看淩桉不去病房,其實還是有些開心的。
“那我們回家吧。”他說。
淩桉跟在他的身後走,隻是路過病房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將自己的視線瞥了過去。
但這個角度剛好被走到前邊的溫子墨給擋住了,所以她什麽都沒有看見。
淩桉垂下眼,跟在溫子墨的身後離開了。
看不見其實也好,因為她現在一看見蕭戟,心情就無法平靜,會有一種由內向外的窒息感,卡著她的胸口,無法緩過神來。
“還餓不餓?剛才你也沒有吃多少。”溫子墨低聲開口,視線落到她的頭頂。
“不了,”淩桉走出醫院之後,又輕聲說,“有酸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