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美人如花隔雲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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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美人如花隔雲端(一)

翠微扶著雨霏慢慢走在園中花木掩映的綠徑上,木屐子磕在鵝鼻石上發出得得得的脆響。夜深沉,靜寂的庭院如同熟睡中的嬰孩一般。明月照在布滿苔蘚的石階上,廢池依舊,幾許浮萍,滿目皆是物是人非的殘酷。

翠微輕輕歎了口氣,低聲問道:“殿下是特意帶奴婢來瞧這些的嗎?”56書庫不跳字。

雨霏轉過頭,凝視著她,眼中滿是真誠與無奈,因顫聲道:“你都知道了?”

翠微垂頭,麵無表情地喃喃道:“奴婢早就覺得您與下人口中刁蠻任性,囂張跋扈的郡主娘娘完全不同。您多愁善感,體貼平和,隻有麵對侯府諸人的時候才會變得清冷孤絕,滿腔怨憤。尤其對肖姨奶奶似乎有著刻骨的憎恨。奴婢以前雖然心中疑惑,卻暗自猜度著您和郡馬夫妻情深,自@黃色小說 class12/然是愛屋及烏,恨屋及烏了。卻沒想到原來其中還有這番緣故。您竟然是本已經故去的侯府大*奶。”

雨霏苦笑道:“是啊,我本來就是已死之人了。隻是上天見憐,留我一命,雖然在饑寒交迫中遭人蒙蔽流落煙花之地卻僥幸遇見了貴人,讓我脫胎換骨,借著郡主的衣冠再一次踏進了侯府的朱門。如今功德圓滿,心願得償,怕是距離去的日子不遠了。”

停頓了半刻鍾,見翠微注視著自個兒的眸中滿是疑惑與急切,便拉著她一雙冰冷的柔荑,饒有深意地款款道:“你瞧,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宮裏宮外有不少人都見過真正的永平郡主,自是熟悉她的容貌秉性。我總不能一輩子帶著這個麵紗,也不可能總尋借口不進宮去請安。此事若被拆穿,隻怕就是株連九族的欺君大罪。”

翠微急道:“那您是想收拾東西悄悄兒離開,還是假死逃過一劫呢?”

雨霏嘴角上揚,如釋重負地笑道:“如今我心願已了,縱使真的要我死也沒什麽遺憾了。況且事情沒那麽簡單,常言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王爺廢了那麽大的勁兒讓我冒名頂替嫁了進來,眼看著大權在握,豈能容我功虧一簣。我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若到了緊急關頭,自然會有真主兒來善後的。這幾日瞧著江媽媽和桔梗的神態,我私下裏揣測真正的永平郡主怕是已經回中山王府了。”

翠微皺著眉頭追問道:“奴婢進王府的時間雖然不算長,可也聽底下人風言風語似乎郡主殿下對這樁親事甚是不滿,有一回竟然離府出走,後來被王爺找回來後就一直幽居在偏僻的西院,直至出閣。可真正嫁進侯府的卻是您?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雨霏搖了搖頭,正色肅聲道:“別問了,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絲毫好處,反而會引來殺身之禍。你隻要明白,我不能再護著你多少日子了,在此之前一定要給你找個好人家放你出去過些平靜安穩的日子,也算全了咱們素日的情分。你就不要再存那等自梳的傻念頭,讓我最後為你盡點心吧。”

翠微聞言,腳下一頓,良久便直挺挺跪下,一臉凝重,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擲地有聲,因道:“奴婢雖然服侍您不過數月,但也知道什麽叫做忠仆不事二主。日後無論您要去哪裏,奴婢定會生死追隨。”

雨霏眼淚登時奪眶而出,一把拉了她起來,哽咽道:“傻丫頭。我何時把你當奴婢看了。無論是你,杜若,還是碧紗,你們在我的心裏都是姊妹一般。我的身世已如這湖上浮萍一般,漂泊無依。以中山王的性子怕是很難留得活命。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你受我連累。你和碧紗,桔梗不同,不是王府的家生子兒。日後永平郡主也許會將你視作我的體己人而心存芥蒂,那時你的日子豈不是更難過。或打或殺或賣,我也無能為力。隻有趁現在我還能做主的時候,好生籌劃及早安排,你才能盡早逃出這個漩渦免受池魚之殃。”

翠微猛地抬頭,毅然決然地堅持道:“您莫要再勸了。奴婢心意已定。縱使將來不能隨您一道,奴婢也會盡自己的全力保護好瑜哥兒。也不枉我們主仆一場”

雨霏聽了這話,已經泣不成聲,淚珠兒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打在石階上,點頭歎道:“好妹妹,我對你並無大恩,你又何苦這般待我。讓我將來怎麽還得起呢?”

翠微淡淡一笑,往日不動聲色的眼眸因為這笑容而變得異常生動起來,緩緩道:“我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但小時候也聽鄉下學堂的夫子講過一句: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您以真心待我,處處為我著想,我自然要以真意回報。”

雨霏聞言,心中又是難過,又是感動,想不到這樣人情冷漠的深宅大院中,自己居然能收獲這樣一份真摯的情誼,自打貞兒和杜若相繼離開,本以為自個兒已經心如死灰,沒想到還能被這一句平淡的話兒所觸動。仿佛天地間其他的言語都是多餘的。

雨霏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燦爛笑容,柔聲道:“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瑜哥兒那孩子,他從小受了很多苦,又不被府裏人待見,就連郡馬也不過是個掛名的爹,教我怎能安心將瑜哥兒交給他。我這便將瑜哥兒托付給你了。若是將來我真有不測,你的恩情就容我下輩子作牛作馬來償還吧。”

翠微有些惱了,便啐道:“您說的是什麽喪氣話兒。說句犯上的話,我尋思著這個主意也是王爺自個兒一廂情願罷了,縱使瞞過了所有人,可郡馬爺呢?我瞧著他可不是任人擺布的主兒。況且素日裏他對您的情意,我們這些常在身邊打轉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雨霏擺擺手,冷笑道:“你太不了解他們這些世家子弟了。兒女情長也抵不過權利地位的誘惑。況且這可是牽連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兒,你以為他會為了我連自個兒的尊榮與性命都不要了嗎?縱使他舍得下,這樣的恩德我也受不起。莊子說的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和他既然沒有夫妻的緣分,倒不如兩不相欠,倒也幹淨。”

翠微滿臉憂慮道:“就算您放的下郡馬爺,可肚子裏的56書庫不跳字。

雨霏心頭一酸,才止住的眼淚頓時又濕潤了麵龐,好半晌方才對月長歎道:“這孩子也是命苦,偏偏托生到了這個不爭氣娘的肚子裏。若是能再拖延上幾個月,僥幸能見天日,就在城外尋一戶可靠和樂的人家,送於他們吧。若是等不到那個時候,那也是命數使然,就讓我們母子在地下做個伴兒,也免得黃泉路上寂寞。”

翠微握緊了雙拳,似是說與雨霏又像是說給自個兒聽的:“事在人為。老天爺是長眼睛的,必然不會這般殘忍。隻要您心存希望,不輕易放棄。一定能柳暗花明。”

雨霏苦笑著,默不作聲地繼續向前走著,可握著翠微的手卻越來越緊,緊到顫抖生疼,清冷的殘月將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而此時春暉堂內,安老太君揉著酸脹疼痛的額角,望著地下痛哭失聲的孔姑太太,眉頭擰得越發緊了,不耐煩地擺手道:“瞧瞧你,哭哭啼啼的做什麽?若叫旁人聽見了,你的臉麵還要不要?”

孔姑太太抹著眼淚,抽抽搭搭地泣道:“老太太,我這也實在是沒法子了。鳳兒那孩子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她這麽一個女兒,若是有個三差二錯的,教我可怎麽活啊。”

安老太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道:“你還有臉說。那孩子還不是隨了你的性子,想當初我這個老太婆把嘴皮子都磨破了,還是攔不住你,說和離就和離。現在鸞丫頭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你們娘兒倆是不是嫌這府裏還不夠亂,非要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散了你們才甘心。”

越說越氣,一時不妨岔著了,竟大聲咳嗽起來,忙接過一旁安嬤嬤遞過來的釅茶,猛灌了幾口,底下的小丫頭又是捶背,又是打扇,又是撫胸,這才緩過氣來,捂著胸口喘道:“別說鸞丫頭傷了臉,就算她還像往常那樣,也是不成的。如今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府裏哪還有我說話的份兒。鸞丫頭現在這樣子,大戶人家是沒指望了,若是配那些家世清白的舉子或是落第的秀才倒還綽綽有餘的。你回去好好兒勸勸她,就說我一定替她留意著,總不教她太委屈就是了。”

孔姑太太一聽這話,想起女兒原來嬌花照水的俏麗摸樣,越發心痛難當,連連磕頭道:“老太太,我從來沒要求過什麽,這一回就算女兒求求您了。鳳兒這丫頭的一顆心全在郡馬爺身上,如今毀了臉已經是萬念俱灰,今個要不是我攔著,怕是早就血濺當場了。您就發發善心,成全了她,救救我們娘兒倆吧。”

安老太君還要說話,一旁的安嬤嬤上前貼耳低聲說了幾句,安老太君眼珠一轉,歎道:“罷了罷了,誰教我養了你這個小冤家。你且先回去,我心裏有數兒。”

卻說孔姑太太這廂和安老太君糾纏不休,那邊雨霏已經在翠微的陪伴下悄無聲息地回了暗香閣,夜已深沉,院中眾人早已睡下,雨霏也打發了翠微回去,自個兒寬衣移燈,焚香下帳,預備上床歇息,卻不料被人從後麵牢牢抱住,一股強烈的男子氣息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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