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善惡到頭終有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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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善惡到頭終有報(九)

雨霏猛地上前幾步,一手狠狠掰過肖夫人瘦的不見一點肉的下頜,硬逼著她直視自個兒,一手緩緩地摘下臉上的麵紗,聲音輕柔的仿佛夢囈一般:“婆婆,您難道都不認識我了嗎?”。

肖夫人猛地瞪大了雙眼,臉上滿是驚恐到極致的表情,仿佛在麵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從陰曹地府跳出來索命的厲鬼,一聲尖利淒惶的驚叫瞬間衝破耳膜,撕破了夜空,在靜寂陰冷的庭院裏穿梭橫行,教聞者膽寒:“你,怎麽會是你快來人,救,救命哪”

雨霏連聲冷笑,聲音像是從遠的看不清天際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絲絲杳然和詭異:“來人?婆婆,媳婦兒就在這裏呢。有什麽事兒您別客氣,盡管吩咐就是。”

肖夫人牙關咯咯作響,身子抖得猶如篩糠一般,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雨霏站直了身子,眼中射出逼人的寒光,冷冷道:“我是鬼,是被你害死的可憐女人的鬼魂,找你討命來了。”

肖夫人慌忙往牆角縮去,蜷成一團,連連擺手語無倫次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自個兒不守婦道玷汙家風,我不過是替王家清理門戶而已。”

雨霏的笑聲像是在地府隱匿著蟲蟻毒蛇的血池奈河中浸泡過一般,透著一絲絲陰森恐怖的血腥氣息:“婆婆啊,婆婆,想不到都這會子了,您還是能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真不愧是侯府的當家太太。也罷,我也懶得和你多費唇舌,等會子到了閻君麵前,讓牛頭馬麵撕扯,叫銅蛇鐵狗爭餐,看你還能死鴨子嘴硬到什麽時候。”

肖夫人嚇得三魂去了七魄,麵無人色,身下頓時多了一股濃重的腥臭氣,尖聲驚叫道:“不要,不要,你放過我吧。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不能看著仁兒的前程毀在你的手裏。善丫頭有了身孕,杜家就是再大方也不會答應讓嫡出小姐做妾啊。若是你肯早些自請下堂,我也不用煞費苦心地逼你喝下毒藥了。”

雨霏連聲冷笑道:“是啊,都是我的錯。是我癡心妄想,自作多情,總以為自個兒雖然出身不高,不能入你的眼,可隻要我以真心相待,勤勉恭謹,日子久了,就算是再鐵石心腸也總能水滴石穿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我錯了,你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心,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因為從我一進門開始就成了你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半彎殘月從雲中探出頭來,清冷皎潔的光芒籠罩著雨霏,長長的影子清晰地映在殘破坑巴的磚地上。肖夫人漸漸回過神來,心裏暗想:常聽人說鬼無影可尋。她,她分明就是人。遂強作鎮定顫聲道:“沒錯咱們本來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要拿著雞毛當令箭,就憑那塊破布條就想舔著臉嫁入高門,也不瞧瞧自個兒是什麽身份。小門小戶的低賤丫頭,有哪一點配得上一表人才的仁兒,配得上我們富貴尊榮的謹明侯府,要不是老太太和老爺賭氣,你這種出身能進得了侯府的大門才怪。都是你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生生攪了仁兒和善丫頭這一對郎才女貌的好姻緣。讓我在杜家麵前失盡了顏麵,讓仁兒在別人麵前抬不起頭來,讓我們母子成了京城的第一大笑話。你若是肯老實安分地過日子也就罷了,偏生不識好歹,整日抓乖賣俏,扮可憐裝委屈,架橋撥火兒離間我們母子。善丫頭好容易有了我們王家的骨肉,你就不知深淺地擺出正室大*奶的架勢,一味攔著不能容人,就連個平妻的名分也要千阻萬攔的。我豈能容你”……

雨霏聞言,恨聲道:“她的孩子是王家的骨肉,難道我的瑜哥兒就不是你的親孫子了嗎?你恨我不要緊,難道就一點也不顧惜沒娘的孩子將會多麽可憐?”

肖夫人呸了一聲,滿不在乎地大口啐道:“小娼婦養出來的咋種羔子,和你一樣下濺,誰知道是不是仁兒的種。我一見著就惡心。要不是顧忌著老太太和老爺,真恨不得立時就掐死。仁兒身邊的丫頭哪一個不會生,一年半載地養一個,倒還是一點兒摻雜的都沒有呢。我隻恨當年一時大意,吩咐人給你灌得毒藥不夠多,竟教你這yin婦僥幸撿了一命。”

雨霏的臉上泛起一絲苦澀,淡淡一笑道:“是啊。你自然沒有想到我竟然能逃出生天。恐怕你更沒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被自個兒曾經蔑視輕賤的人踩在腳底下的滋味怎麽樣啊?姨娘……”

肖夫人怒火中燒,滿腔怨憤與不甘的眼神如箭一般射向雨霏,額角青筋暴突,想要撲過去卻因腿腳酸軟而癱倒在地,隻能怒不可遏地恨聲道:“你這賤人原來這一切都是你早就籌算好的。都是我瞎了眼,竟然沒瞧出你的真正身份。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就算這回贏了又如何,孩子沒了,你以後也再難有孕。你害了我和仁兒,我就毀了你一輩子。”

雨霏咯咯咯笑個不停,好半晌,方才背過身去緩緩解開腰腹上的束縛,雪白如絲般柔滑的素絹委曳於地,仿佛褪了繭重生的新蠶周身上下洋溢著令人不能逼視的耀目光彩,肖夫人借著皎潔的月光這才看清麵前人兒那傲然隆起的小腹閃爍著聖潔無比的光輝,頓時目瞪口呆,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嘴唇抽搐著喃喃自語道:“怎麽會?怎麽可能?老太太不是親眼瞧見你小產了嗎?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雨霏神色清冷而淒然,冷冷道:“你這毒婦的附子粉打下的是貞兒的孩子,是她犧牲了自個兒和腹中的骨肉替本宮擋去一劫。”

肖夫人聞言懊惱道:“原來如此,那個小娼婦不知用什麽狐媚手段勾引了老爺,竟然還教她懷上了孽種,死了也是活該。隻是白白便宜了你這個賤人。

雨霏銀牙暗咬,伸手狠命一擲,將一個紙包狠狠地打在肖夫人臉上,聲音不高不低,卻透著一股嗜血的森寒:“善惡到頭終有報這包附子粉本宮原樣奉還。姨娘要不要嚐嚐它妙不可言的滋味呢?啊,本宮倒忘了,當日姨娘可是慣會用弓弩處置人的,想必更喜歡那尖細鋒利的弓弦呢。”

肖夫人頓時一驚,臉上勃然變色,聲嘶力竭地高喊道:“你想讓我乖乖兒就範,沒那麽容易。隻要我一喊,自然會有人來救我。我要向老太太揭穿你的真實身份。欺君大罪,夠你死一百回的了。”

雨霏麵無表情,毫不在意地嗤笑道:“隨你的便。隻是本宮要提醒你,與人私通這個罪名恐怕也不小吧。你說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是沉潭還是浸豬籠好呢?”

肖夫人隻覺得一陣心驚肉跳,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突兒隻往上撞,腦海中浮現的竟是自個兒最想忘記的那一幕,好半晌方緩過神來,扭過臉去哼道:“你說什麽?老娘聽不明白。你也用不著在這裏虛張聲勢。”

雨霏單手支著臉頰,抿嘴冷笑道:“姨娘的忘性可真大呀。難道連自個兒的枕邊人都不記得了嗎?本宮倒真替仁濟堂的庸郎中叫屈呢。哎,若是老太太知道了,也不知會不會懷疑四弟,五弟的身世呢?”

肖夫人頭轟的一聲,頓時如泥漿稀糊一般,手腳也不聽使喚地哆嗦個沒完,從未有過的恐懼和驚怕湧上心頭,瞬間如洪水猛獸一般將人卷入漩渦之中,嘴唇一張一合像岸邊脫水卻猶自垂死掙紮的魚兒一樣,萎靡於地,有氣無力道:“好,好你贏了。我會閉緊嘴巴自行了斷的。隻求你放過那兩個小子。”

雨霏聞言從鼻子裏不屑地嗤了一聲,冷笑道:“本宮憑什麽聽你的,你以為還有資格和本宮討價還價嗎?”。

肖夫人慢慢地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灰敗和絕望,抬眼直勾勾盯著雨霏,沉聲道:“就憑今夜後,你就少了一個恨之入骨的對手。”

雨霏忍不住譏笑道:“對手?你太高估自個兒了。這些年來若不是有娘家在背後撐腰,身邊又有像魏昌家的和庸郎中這樣的左右手裏應外合地幫稱著,就憑你那點腦子,早就一敗塗地了。不過你放心,本宮可沒有那麽鐵石心腸,四爺,五爺好歹也是郡馬的手足兄弟,將來分家時定然少不了他們那份口糧。”

這一句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使肖夫人潰不成軍。

月上中天,她緩緩上前撿起那一條雪白的素絹,咬著牙狠命地拋向房梁,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三更的梆子,風乍起,嗚嗚咽咽似女人的低聲哀泣,肖夫人這才想起,今夜正是貞兒的頭七1……

1頭七:一般都認為,死者魂魄會於去世後第七日的子時回家,家人應於家中燒一個梯子形狀的東西,讓魂魄順著這趟“天梯”到天上。

187:善惡到頭終有報(九)

187:善惡到頭終有報(九)*